農家伴生傳音, 能記錄死亡前的一小段記憶,七天后消失。
大多都是跑江湖的農家弟子才會修煉這種異。
紀書言也是在第七天找到屬于盧海葉的伴生傳音,窺見他死前與虞歲和衛仁的爭吵, 這才知道況和衛仁匯報的不同。
虞歲不聲地將附在紀書言上的五行核撤走。
召喚師尊,讓常艮圣者出手, 也是想看看圣者的實力。
故意示弱沒怎麼反抗, 看上去仿佛就快要喪命在紀書言手里, 師尊若不是一擊必殺, 附在紀書言上的五行核,也能在他重傷的瞬間補刀, 直取心臟。
所以今晚無論是誰出手,方才紀書言都必死無疑。
虞歲抬頭看了看夜空,本想說話, 了才覺嚨有些疼, 卻還是開口說道:“謝謝師尊, 要不是有你, 我今晚就死在這了。”
“做得好。”常艮圣者夸勇于召喚的事。
虞歲也是記起上次在圣堂談話時得知, 師尊其實很想給徒弟出面撐腰報仇,奈何師兄遇到麻煩總是自己解決, 從不他。
衛仁目追逐著走過自己的虞歲, 心道佩服, 從故意說那些話挑起紀書言憤怒和殺意時, 他就猜到虞歲要做什麼。
李金霜收劍, 走過衛仁時頓住, 見他這傷勢, 再不治療會死的, 猶豫片刻, 還是蹲下,手虛搭在他手腕,向衛仁輸送護的五行之氣。
衛仁這才收回目,微怔地打量眼前的姑娘,片刻后,輕聲道:“李……金霜?”
李金霜子僵住,低著頭一時不敢去看衛仁。
衛仁從這個反應猜出來了。
他神古怪,瞧著李金霜裝后驚艷的模樣,再想想是誰把打扮這樣的,心中再次表達了對虞歲的佩服。
衛仁聲音十分微弱地問道:“你……怕蜘蛛嗎?”
李金霜低聲答:“不怕。”
“那先……救它。”衛仁示意先救已經進休眠狀態的鬼甲天蛛。
李金霜有些意外地飛速瞥他一眼,冷靜地加大輸送力量,金的五行之氣包裹衛仁全,也罩住了那只鬼甲天蛛。
衛仁輕輕閉眼,輕聲道謝后才無所負擔地昏過去。
虞歲走過來,低頭看昏過去的衛仁,卻是問常艮圣者:“師尊,他會死麼?”
常艮圣者:“快了。”
虞歲:“……”
常艮圣者又道:“若再得不到醫治,會死。”
李金霜說:“我以五行之氣幫忙暫時止,穩他心脈,但他傷得太重,這只能緩一時。”
虞歲想了想,好像自從外城那次后,衛仁就一直是傷狀態,今天若不是鬼甲天蛛,他早死了。
“我還有事要問他,可不能讓他死。”虞歲沙啞的嗓音里略帶幾分惆悵的語氣,輕輕嘆氣,拿出聽風尺給黑胡子發傳文,讓他幫忙救人。
常艮圣者道:“你師兄在來的路上,很快就到,他外修醫家,還會瞳,能救。”
“師兄嗎?”虞歲有些驚訝。
常艮圣者道:“我在外待的時間有限,他來也能防止再出狀況。”
就算常艮圣者能到召喚來外城,但能做的事其實也很有限,比如現在,他也沒法出手救衛仁。
若是沒有人對他的徒弟手,他也不能對其他人出手。
常艮圣者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人們已知的圣者境界,因而對他的畏懼,比太乙的其他圣者還要高。
這樣的能力也必須有所限制,人們才會安心。
還在遠的黑胡子見常艮圣者出,多半是自家郡主召喚的,是不是遇到什麼危機才這樣,他竟然又讓郡主陷危險之中!
黑胡子心中慌得不行,全速前進,和兩位南宮家士往回趕。
虞歲低頭看著神慘白的衛仁,彎腰湊近,仔細瞧了瞧停在他頸側的鬼甲天蛛,這小東西還護主。
“實在不行,只救蜘蛛也可以。”虞歲說。
李金霜愣了下,說:“……這倒是簡單。”
好在梅良玉到了,他從遠就看見還好好活著的虞歲,風落地時余打量著周圍的廢墟,視線掃過化作人皮咒紋的紀書言,輕輕挑眉。
“師兄。”虞歲起朝梅良玉看去。
梅良玉聽嗓音沙啞,不似平日的清甜,再看還附有猩紅掐痕的脖頸,剛要抬手,就見虞歲側出后邊奄奄一息的衛仁,神幾分擔憂道:“衛仁快死了,你快救救他吧。”
衛仁?
這小子死了不好的,看誰還敢放蜘蛛蝎子蛇嚇他,宿舍也能重歸他一個人的天下。
梅良玉不慌不忙地走到衛仁旁看了看傷勢,離去世也就差一口氣了,他蹲下,手時已有金的五行之氣流。
醫家瞳·目之心。
平日人們只能看見外邊五行之氣的走勢,看不見人里的五行之氣,而醫家的部分天機瞳卻可以。
此時梅良玉觀測衛仁里破碎流竄的五行之氣,手指在他面部虛點,將那些混的五行之氣串連,撥回四肢和心脈。
斷裂的筋骨們也被金的五行之氣們纏繞或是連接。
“目之心”只能醫治他人,不可醫治自己,也只能攻擊蠱他人的象之。
虞歲忍不住去看梅良玉。
天機得是會自家基礎心法才能學得會吧,師兄不僅會家的,還會道家、法家和醫家,他還有什麼不會的?
為什麼他會那麼多其他家的天機?
梅良玉半蹲著子,神平靜,眉眼專注,手上作干凈利落,調度著衛仁的五行之氣讓他的狀態好轉,撿回一條命。
“一時半會死不了了。”梅良玉屈指輕彈,將最后一縷五行之氣順,便站起道,“其他的得帶回去讓會醫的人來。”
正巧這會黑胡子他們也趕到,看見虞歲脖子上的掐痕后心中咯噔聲,心道完了完了。
“郡主!屬下來遲了。”黑胡子跟兩位士來到虞歲前跪下。
“帶走,救活。”虞歲手指了指衛仁。
南宮家的士立馬照做,上前將衛仁背起帶走。
虞歲轉頭去看梅良玉,卻見一只還纏著藥布的手從眼前掠過,眸微,注視著這只手落在頸側虛抬著,沒有及,卻有溫和的五行之氣平脖頸的掐痕。
“我看你脖子都快被掐斷了。”梅良玉著的傷痕漫聲說道。
虞歲揚首笑道:“謝謝師兄。”
說話總算不疼了。
梅良玉目朝紀書言的方向點去:“又是那幫要搶息壤的農家弟子?”
虞歲黑白分明的眼珠著他,眉眼彎彎地笑道:“嗯!”
倒是不意外梅良玉會知道息壤的事,他要是憋著不說,反而會讓虞歲覺得有什麼問題。
梅良玉若有所思道:“你倒是每次出外城都會被人盯上。”
虞歲想了想:“上次我出外城買服首飾,風平浪靜,沒有遇見追殺,倒是遇見被人追殺的師兄你。”
“是麼?”梅良玉聽笑了,“看來以后我倆出外城都得做足準備才行。”
虞歲問他:“師兄為什麼都不召喚師尊,上次那麼危險。”
梅良玉神莫測道:“師尊干什麼,自己的事自己做,他來,一招就把人秒了,很沒意思。”
虞歲:“……”
懵懂地眨了下眼:“我還打不過。”
梅良玉點頭道:“你打不過師尊是對的。”
虞歲還想問點什麼時,梅良玉已經收手,脖頸猩紅的掐痕已經淡了許多,看起來沒那麼駭人。
梅良玉余掃向站在不遠沉默等著的李金霜,問虞歲:“那是誰?”
虞歲說:“李金霜呀。”
梅良玉噢了聲,收回視線問虞歲:“回南宮家還是回學院?”
對李金霜的模樣他好像半點不驚訝,虞歲有點意外,卻還是回答道:“回南宮家,我要等衛仁醒過來,還有些事要問他。”
“那走吧。”梅良玉說,“師尊這會不在,我送你過去再回,路上看看還有沒有膽子大不怕死的農家弟子敢出手。”
他走了沒兩步,才想起來李金霜是誰,剎住腳步回頭,朝李金霜看去。
虞歲這才恍然,師兄剛才果然是沒想起來。
李金霜聽這兩人的對話要走,本來是要跟在后邊的,卻見梅良玉忽然回頭,也立馬剎住腳步,別過臉去。
梅良玉神略顯古怪地看回虞歲:“你把變這樣的?”
虞歲嗯嗯點頭。
梅良玉看虞歲的目復雜。
能讓這麼別扭的人穿回裝,我這師妹果然有點東西。
*
三人最終都回了南宮家的酒樓,已經有醫在幫忙治療衛仁的傷勢,他的鬼甲天蛛就在他臉上守著,醫小心翼翼地牽著蛛將它放到旁邊去,沒一會鬼甲天蛛又跑回來,如此幾次后,醫也就隨便它了。
李金霜是沒法穿著這打扮一個人回學院的,虞歲很清楚,一個人做不到,便讓李金霜也在外城歇息,明日再一起回去。
李金霜答應了。
虞歲推開歇息的屋門說:“你可以好好想想,你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李金霜站在門口,輕聲問道:“服麼?”
虞歲手指了指:“服,首飾。”
李金霜糾結片刻,說:“有沒有……簡單點的?”
虞歲朝笑道:“沒有。”
學院里的孩子們大多數都穿著漂亮的,打扮得十分致,哪怕需要打斗也毫不影響,只要五行之氣控制準得到,你就算穿再復雜的服,戴多復雜的頭冠發釵首飾都不會到影響。
五境的李金霜完全可以做到。
們穿得如此漂亮,打扮得如此好看,只因為自己喜歡。
虞歲上說沒有簡單,卻還是讓侍去選了幾套給李金霜明日備用。
侍戴著過來讓過目,虞歲同意后才留下。
虞歲喜歡李金霜的一點就是不會多問什麼,本沉默的人,總是默默接收信息,卻不會對外輸出。
解決完李金霜的事,虞歲才去一樓看梅良玉。
夜后,一樓已經沒有客人,只剩梅良玉,他站在上次的位置,木窗半開著,能看見街道上的夜燈,往上看則是燈火更加明亮的長廊和商樓們。
梅良玉懶洋洋地靠著木窗,微微抬首,眉眼平靜地看外邊連綿的長廊。
虞歲走在樓梯看見這幕有幾分驚訝,下樓的腳步不自覺地輕了許多。
停在原地看了梅良玉許久。
直到梅良玉覺得久到不對勁,才主轉過頭來,目準地落在后方樓梯口的人上:“站在那看我做什麼?”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虞歲蹙著眉思考著。
在梅良玉眼里,蹙眉的作,像極了在思考是否要爪子輕輕撓你試探一下的小貓。
“哪里不對勁?”梅良玉帶著點耐心地語氣問道。
虞歲想到了,恍然道:“難得沒有看見師兄你在玩聽風尺消磨時間。”
梅良玉:“……”
被輕輕撓了一爪子的梅良玉皮笑不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虞歲朝他走過去,問:“師兄剛才在看什麼?”
梅良玉又瞥了眼窗外長廊之上的商樓們。
不知是不是上次神機·天的力量,影響了他的封印,數次消除他的九流時,封印他記憶的九流力量也到影響,一些悉又陌生的覺讓梅良玉確信:
他從前不缺錢花。
他家也是很有錢的。
家?
梅良玉輕輕眨眼。
是了,他也是有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