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回在收工的片場,宋泠泠站在棚下，抬起眼看向不遠也在忙碌的人。

　殺青了，現場有不東西要收拾整理。

　江逐是個會親力親為做很多事的人。

　工作人員忙不過來,或是要折騰太久,他就會自己手去幫忙。

　雨勢漸漸轉小，淅淅瀝瀝的雨像斷了線的珍珠往下墜,地面濺起細小的水花。

　宋泠泠正看著，忽地注意到江逐為了搬個機,把傘放至了一側，讓自己置于雨中。

　夜朦朧。

　宋泠泠借著微弱的著他，腦海里響起剛剛和林制片的對話。

　聽到說不知道后，林制片略顯訝異：“江導沒跟你說過？”

　宋冷冷點頭。

　林制片笑笑,說道：“也是,他就不是個說的人。”

　他和江逐認識的時間雖不長，卻也了解他是個什麼格的人。他做的,永遠比說得多。

　宋冷冷一下不知怎麼接話。

　說到這，林制片笑笑，“之前那個事他肯定也沒說過吧。”

　是肯定語氣。

　宋冷冷：“什麼？”

　林制片莞爾,“你上回拍戲不是傷麼,我那天也沒注意到,給你訂的餐和之前一樣。”

　他告訴宋泠泠，是江逐特意找他說了,他才臨時給去買了一份午飯。

　江逐就是這麼一個——做了，卻不領功的人。

　可能是因為他沒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對其他人來說,卻不一樣。

　嗯及此，宋冷冷抬腳往雨中走。

　等大家注意到時,已經走到了江逐面前。

　江逐抬眸，在看到上沾染的水珠時，眉眼間多了嚴肅，“怎麼不拿……”

　‘傘’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宋泠泠已經彎腰拿起了他放在地上的雨傘。直起，把雨傘撐在兩人中間，他們的籠罩在傘下。

　空氣里有的味道。

　宋泠泠把傘往江逐那邊傾斜了些，才不急不緩地回答他的問題：“這邊有。”

　江逐定定看著。

　宋泠泠垂睫，看他手里的工，“要我幫忙嗎？”

　“……”

　話音落下好一會，江逐開口，“不用，你打傘。”

　他語氣微沉，“別淋著自己。”

　宋泠泠：“知道。”

　話雖如此，兩人往前走的時候，宋泠泠并未真的把傘往自己這邊傾斜。

　走到棚下，宋泠泠的半邊肩膀了，江逐也一樣。

　彎腰把傘放下，正想找林夏拿巾，江逐率先給塞了條巾。

　那是工作人員給他的。

　“。”

　宋泠泠抬眸，對上他黑亮的眼眸，溫聲道：“謝謝。”

　江逐對疏離的態度似有些困。

　他微蹙著眉頭，“你——”

　宋泠泠隨意了肩上的雨水，看他，“什麼？”

　剛問，找吹風機的林夏回來了。

　“泠泠姐，把服吹吹。”

　江逐頓了頓，淡聲：“沒事，先把服和頭發吹干。”

　宋泠泠輕輕應聲。

　-

　走至旁邊，林夏給吹淋的頭發和服。

　邊吹，邊小聲問：“泠泠姐，你剛剛去給江導撐傘的時候怎麼也不拿把傘過去啊。”

　宋泠泠瞥，“忘了。”

　林夏無奈，“你也不怕冒。”

　“都殺青了。”宋泠泠有理有據，“冒了就在家休息兩天好了。”

　唐云英本來也給安排了假期。

　林夏被這個回答噎到，一時無法反駁。

　“那休息的時候健康不好嗎？”

　宋泠泠哼哼，“本來也淋了雨，不差最后這點。”

　林夏認輸。

　給的頭發和服吹干，還沒來得及把吹風機收拾好，宋泠泠便說：“你把吹風機給池斌。”

　林夏看，“啊？”

　宋泠泠：“快去。”

　林夏反應過來，忙不迭往江逐他們那邊跑。

　江逐和池斌都還在忙，只能把吹風機和他們倆說一聲，然后擱在旁邊。

　“走吧。”

　等林夏回來，宋泠泠看這兒也沒有自己能幫忙的地方了，“我們回去。”

　林夏側頭，“那要不要跟江導他們再說一聲？”

　“不用了。”宋泠泠低頭，“合照都拍完了。”

　林夏想了想，也是。嘆了口氣，咕噥道：“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宋泠泠其實也有點。

　林夏慨，“下個劇組，不知道還能不能像《小巷》劇組這樣，這麼和諧。”

　聞言，宋泠泠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這個劇組剛開始也不怎麼和諧。”

　林夏：“我沒忘啊，那不是有江導出面搞定一切了麼。”

　哼哼，語氣里滿是對江逐的崇拜，“江導是真的厲害，我還是頭一回看有導演會在拍到一半時大費周章把演員換掉，全部重拍。”

　圈當然也有換人的各類事。

　但其他劇組換人，大多數只會重拍一些避不開的正面鏡頭。更多的他們其實是采用AI換臉方式來節約力和本。

　江逐這樣全部重拍的，之又。

　至宋泠泠和林夏目前都沒遇到過，也沒聽說過其他劇組有這樣。

　聽著林夏的咕噥，宋泠泠眼眸微閃了閃。

　自然也想起了江逐的堅持。

　回到車，側頭盯著林夏看了頃，又看了看座位上放著的鮮花。

　海洋之歌和雪山，算不上花店很常見的鮮花。

　買這倆種花，一般都需要提前預訂。

　宋泠泠喜歡它們的理由很純粹，好看。

　喜歡所有漂亮的東西。

　看一直盯著鮮花，林夏自覺，“回家了我給你花瓶上。”

　宋泠泠扭頭，“上次那束兩天就焉了。”

　“……”

　林夏眨眼，“你是不是忘了換水？”

　“沒呀。”宋泠泠想了想，“我一天換三回。”

　林夏無語，“也不需要那麼勤快，一天一回差不多了。”

　“哦。”

　宋泠泠一臉教的樣子。

　兩人嘀嘀咕咕聊著，回到酒店。

　到酒店收拾好東西，兩人坐車回家。

　劇組訂的酒店離宋泠泠家不算遠但也不算近，大約一個半小時車程。

　下雨天會久一點。

　回北城拍攝時考慮過要不要住家里，后來想到要早起兩個小時往劇組趕太累，還是放棄了。車子剛離開酒店不到五分鐘，宋泠泠收到江逐給發的消息。

　江逐：「走了？」

　看著他這條消息，宋泠泠猶豫好一會，還是只回了一個嗯字。

　其實有蠻多問題想問江逐的，可又怕自己再次自作多會錯意。

　如果江逐不提，倒不如裝什麼都不知道。

　正想著，江逐的消息再次發了過來。

　江逐：「回家記得再喝碗姜茶。」

　宋泠泠：「……知道。」

　江逐：「之后什麼安排？」

　他在問宋泠泠的工作。

　宋泠泠思考了下，給他回復：「還不清楚。」

　以為兩人對話說到這，差不多便要結束了。

　沒想到的是，江逐給發了條語音。

　在點開這條語音之前，宋泠泠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旁邊正在看搞笑視頻的林夏。

　作小心，把手機音量調小一點，這才著耳朵點播放。

　著電流聲，江逐的聲音顯得更為低沉。聽上去沙沙的，很有磁。

　宋泠泠耳朵了，聽他的說話聲鉆自己的耳朵。

　江逐：“我明天要出一趟國，大概一周后回來。”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宋泠泠有片刻的呆滯。

　不知道江逐是不是有跟人分自己行程的習慣。

　如果說沒有，那麼他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他行程的意思是什麼，一目了然。

　宋泠泠聽了兩遍他這條語音，不準他到底什麼意思。

　正思索要怎麼回復，他的第二條語音來了。

　“有什麼事可以找池斌沈蝶他們。”

　宋泠泠盯著他這兩條語音半晌，回道：「我接下來幾天都休息，能有什麼事。」

　江逐：「以防萬一。」

　宋泠泠眼眸一頓，捧著手機輸：「江導你對自己劇組的演員是不是關心太過了。」

　打完，宋泠泠覺得哪哪不太對，又全數刪除。

　反復幾次，對面的人似沒了耐心，問：「想跟我說什麼？」

　宋泠泠：「。」

　宋泠泠：「不小心按到的，我要休息了江導。」

　江逐：「到家跟我說一聲。」

　宋泠泠：「……哦。」

　結束對話，宋泠泠往上刷了刷兩人的聊天記錄，陷了沉思。

　江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主找說些無聊又沒意思話題的？

　他自己沒有發現自己變啰嗦了嗎？

　想了一路，宋泠泠也沒能想明白。

　-

　十點多，宋泠泠順利到家。

　林夏前一天就給家政阿姨打了電話，讓人過來打掃收拾。

　兩人進屋，家里潔凈如新。

　宋泠泠被林夏催促去浴室洗澡，幫把劇組的服丟洗機里清洗，又幫把花好，收拾。

　搞完，宋泠泠也洗完澡出來了。

　“泠泠姐。”林夏看，“我給你煮了碗姜茶，你記得喝了再睡，我就先回去了。”

　宋泠泠應聲，“到家跟我說一聲，順便幫我跟司機說聲辛苦。”

　司機還在樓下等林夏。

　這種雨夜，宋泠泠不放心讓林夏提著行李去打車，大多時候都會給司機加工資，讓他把林夏送回家再下班。

　林夏：“知道啦。”

　覷了宋泠泠一眼，“你別熬夜，要是有不舒服給我打電話。”

　“趕走吧。”宋泠泠嫌棄啰嗦，“明后天你不用過來，在家好好休息。”

　林夏瞥，“那你吃什麼？”

　“我回趟家。”宋泠泠癱倒在沙發上，“再不回家，我怕我爸媽忘了有我這麼個兒。”

　林夏沉片刻，認真點了點頭，“也行。那你注意安全。”

　把林夏送走，宋泠泠鉆進房間。

　不得不再次慨，酒店就算是再舒服，也不如的小家舒服。

　躺上床，宋泠泠正準備開盛云渺的對話框問回家了沒，林夏忽而發消息提醒發微博。

　今天的殺青微博還沒發。

　宋泠泠：「博沒發嗎？」

　林夏：「發了，你都上熱搜了。都在等你的殺青博。」

　宋泠泠：「馬上。」

　林夏順勢把攝影師給到這邊的集大合照發給宋泠泠。

　宋泠泠點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旁邊的江逐。

　一群人在擁的棚下。

　宋泠泠在攝影師喊看鏡頭時就看向了鏡頭，其他人也一樣。

　唯獨一個人是例外的。

　這幾張大合照的照片里，江逐始終沒有看向鏡頭。

　他的目，是落在宋泠泠上的。

　發現這一點，宋泠泠呼吸一滯。退出微博，登上微博點開徐滿殺青時發出的大合照。

　當時沒有仔細看。

　宋泠泠現在看才注意到，那次拍照，江逐的眼眸也是往這邊偏移的。

　兩位主角的殺青大合照，攝影師都沒能捕捉到江逐的正臉照。

　盯著這兩次的大合照看了半晌，宋泠泠又去翻了翻和江逐以及徐滿拍的三人合照。

　一樣的。

　江逐的頭依舊是側著往自己這邊的。

　宋泠泠愣住。

　傻了好一會，忍不住給盛云渺發消息。

　宋泠泠：「問你一個問題。」

　盛云渺：「十個都行。」

　宋泠泠：「溫持謹跟你拍合照的時候，看你還是看鏡頭。」

　盛云渺：「？」

　宋泠泠：「不能問？」

　盛云渺：「溫持謹什麼時候跟我拍過合照啊！！！你是不是有點殺人誅心。」

　宋泠泠：「沒有嗎？」

　記得有的。

　盛云渺：「沒有！！！！！！」

　宋泠泠悻悻：「那這是溫總的不對，下次見面了我替你好好說道說道他。」

　盛云渺：「謝謝，但不必。」

　到盛云渺這兒找不到答案，宋泠泠猶豫著開沈蝶的對話框。

　宋泠泠：「沈蝶姐。」

　消息發出去，沈蝶沒及時回復。

　宋泠泠重新點開相冊，準備找九張劇組照發微博時，微博忽然跳出了提醒。

　江逐：殺青快樂（圖）…

　宋泠泠下意識點開。

　看到他的新微博。

　江逐言簡意賅的這條微博只帶了一張殺青照片。

　不是集的，而是三個小時前，攝影師抓拍的宋泠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