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出生沒多久,李琢便大筆一揮,賜名為珩。
阿珩是個很好養活的子。剛出生時,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基本不怎麼哭鬧。等到長大了一些,就乖乖待在床榻上,抓他自己的小腳丫子玩。若是有人來沈媛做客,又或者是沈媛抱著他出去放風,阿珩都會乖巧地待在沈媛或宮婢的懷中,任由其他人打量和逗弄。
這讓上輩子看夠了熊孩子鬧家長的沈媛,好生松了一口氣,跟系統嘚嘚瑟瑟地炫耀。
‘嘿,統子你瞧,崽子特別像我小時候,一點也不怕生,極大將風范!’
系統對宿主的厚臉皮,只覺得無言以對。它很是敷衍地“嗯”了一聲,然后舍了一小部分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能量,將它們化作無形的明手掌,在小崽子的額頭上溫地了兩把。
小阿珩似是到這突如其來的,好奇地出爪子,要去抓住無形的大手,卻撲了個空。
沈媛見狀,笑了,拉長語調逗弄系統。
‘唉——統子你現在就喜歡崽崽,不喜歡本宿主了。為此,本宿主很是傷心絕啊……’
系統:“……”
這個宿主的戲是真的多!
沈媛笑瞇瞇地傾下子,在小阿珩的大腦門上啵了一口,溫道:“珩兒要記住,剛剛是一位很重要的長輩,給你的賜福哦。”
小阿珩聽不懂自家阿娘在說些什麼,但還是咯咯笑出聲來,咿咿呀呀地回復大人聽不懂的話。
而在無人能探尋的地方,系統的數據流突然運算速度變快,仿佛是臉紅害了。
當然,一向不怕生的阿珩,難免也有不喜歡的對象。被阿珩不待見的人也不多,遍數皇城只有一位,他的親阿耶李琢。
從父子初見時的一泡熱乎的子尿,到后來看見李琢就扯開嗓子哭嚎,無論李琢做些什麼,都沒法討得親兒子的喜。
想要抱兒子,阿珩哭。
想要親自給兒子喂飯,阿珩哭。
哪怕手里抓著好不容易淘來的巧玩,想要陪兒子玩,阿珩依舊哭個不停,就差把“不喜歡阿耶”五個字刻在小臉蛋上。
李琢:“……”
他郁悶,他憤怒,他無可奈何。
在一邊旁觀的沈媛,默默了一把鼻子,有些心虛。
咳咳,總不能是因為在懷胎時,一直在心里說狗皇帝的壞話,才在無意中造這種局面的吧……?
沈媛想了想,還是對此事三緘其口,只不走心地安狗皇帝幾句,便優哉游哉地看戲。
為一國之君,自然不會因為區區小事而承認失敗。狗皇帝越挫越勇,直接跟親生兒子杠上,非得哄得小阿珩喜阿耶。百般花招使出來,一直等到阿珩能記事了,才終于沒那麼抵李琢。
當然,這也都是后來的事。現下的李琢與兒子斗智斗勇之余,順便想了一個新的主意——既然和兒子暫且不對付,那不如再生一個。
此人行力極強,主意拿定后,一等到沈媛的子恢復,就開始實施計劃。
窺破狗皇帝盤算的沈媛,扶著酸的腰肢,恨得牙。
草!三年抱兩,狗皇帝想得真!
你當老娘是母豬下崽嗎?
在古代生孩子是危險系數特別高的事,哪怕有系統耗費能量護著,也對母傷害極大好嗎!
李琢你個牲口!
沈媛氣急,卻又拿狗皇帝毫無辦法。
最終,還是系統出來安,說是只要位分升到貴妃,階段任務完的大禮包中就有永久避孕丹。
沈媛聽后,默了片刻。
眼下已經是三夫人之一,想要再往上走一步,都是難如登天的事。能拿出來的重要種子,在這幾年已經給得差不多,剩下來的多是一些富菜品的食材,于高貴胄、富商豪紳是錦上添花,但對百姓民生而言并無特別大的作用。
在這個前提條件下,想要晉位,只有寥寥幾條路。
要麼,母族子弟立下赫赫功勞,惠及后宮;要麼,天降大災,拿出來的種子所種得的糧食起到大作用,救百姓有功;要麼,就是獲得類似救駕、綿延皇家子嗣的功勞,從而晉位。
看似方法很多,只可惜,這三條暫時都走不通。
第一條路,難在沈家子弟并無太出眾者。沈沅的親哥哥沈道,倒是沈家難得的人才,才學出眾,前些年考中了進士。然而他走的是文路子,日后怕是要往禮部或者國子監去。
第二條路,沈媛是打心底不希發生這種災。畢竟災一起,到時候殍遍野、死傷無數,苦的是百姓,難的也是百姓。
沈媛上輩子作為紅旗下長大的孩子,不希出現這種事。
至于第三條路,皇帝傷會在朝野上下產生,綿延子嗣本就是沈媛不樂意的事。
這麼一琢磨,沈媛長嘆一聲,最后還是看開,選擇做一條只會吃喝玩樂、逗兒子、漂亮姐姐的咸魚。
算啦,一切看天意,走一步是一步。
于是,在狗皇帝的不懈努力之下,沈媛在年末再度有了孕。
懷胎十月,這回在撕心裂肺的呼痛中卸下來的貨,是個俏可的娃娃。
與的阿兄不同,阿妹并未對李琢產生排斥,而是給了一個甜津津的笑容,直勾勾地甜到狗皇帝的心坎里。
李琢欣喜若狂,回去后琢磨半天,最后極其鄭重地給出大名和封號——單名為皎,封號為昭寧。
皎,是一個很漂亮的字,似傾灑一地的月,又似最圓潤的珍珠所泛出的。
而昭寧二字,則寄托著李琢為阿耶對兒最本質的期許,愿皎皎永遠如日一般明亮耀人,盼一輩子安寧自在。
還在襁褓中的小昭寧,尚且不懂阿耶對的祝愿。剛從出生時的紅皮猴子變可的年畫娃娃,咿咿呀呀地揮舞著藕節般白的胳膊,跟所有人打招呼,熱得不得了,力足得像是永遠都用不完。
阿珩此時才兩歲多,卻已經有了當哥哥的責任,每天都催著宮婢帶他來看妹妹。每次過來了,他就心滿意足地待在妹妹邊,任由妹妹往他臉上糊口水。
皇后本就喜孩子,心里也總惦記著自己那沒出生孩子和早早夭折的小公主。阿珩出生后,就毫不吝嗇地賜下許多孩用的東西,而等到皎皎出生,更常來沈媛這兒看兩個孩子。
每回過來,皇后都讓宮婢們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甚至還親手給皎皎做裳,往小肚兜上繡滿大大小小的福字,默默期許皎皎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長大。
若是皎皎或阿珩生病,皇后更是著急地吃不下飯。
見狀,沈媛心中唏噓又心疼。
原本這幾年,皇后的子每況愈下,姐妹們看在眼里,都以為對方快要撐不住了。沒承想,阿珩和皎皎一前一后的到來,就仿佛給這位心善的皇后續上好大一□□氣,讓又有了盼頭。
因著這個緣故,雖然宮中流言蜚語甚多,但沈媛并不覺得皇后是在奪走作為生母應當做的事,反而好生松了一口氣,由衷謝起賊老天難得發的善心。
這麼一看,狗老天也是會干些人事的。
欣之余,沈媛派人揪出那些暗地里嚼舌的人,鐵面無私地加以懲,玩了一把殺儆猴的戲碼。
這些事難免會傳到李琢那里。狗皇帝聽聞后,先是有些訝然,接著無聲地搖頭笑了,最后,他收斂笑意,喚來朱侍,語氣冷漠地著他整頓宮中一些蠢驢腦袋。
而皇后得知此事后,不免有些愧疚。雖然心里惦記著阿珩和皎皎,但還是狠下心,接連兩三日不曾去看兩個孩子。
未曾想到,待到第三日,沈媛親自帶著孩子們來看。
皇后接過沈媛不容分說遞給的皎皎,下意識哄著懷中可白凈的小公主。
沈媛擼了一把兒子的頭,嗔怪道:“外頭人心眼臟,總將人往壞了想,姐姐何必將這些小人的話放在心上?”
“姐姐本就是一國之母,宮中所有皇子公主,都是你的孩子。你想來看孩子,愿意屈尊給兩個小的做裳,我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怨懟?哪怕姐姐想隔三岔五將他們接來此睡,我也是絕無二話,只會樂得輕松的。”
“再者說了,我與姐姐多年,親如真正的姐妹。既如此,我的一雙兒,可不就是你的兒?”
沈媛說著說著,故意眨眼逗坐在那兒的皇后,哀怨地嘆道:“莫非是皇后殿下覺得阿珩太靜、皎皎太鬧騰,所以嫌棄他們了不?”
這一番話,聽得皇后心中慨萬千,又歡喜又好笑,還不免有些臉熱。
一向端莊溫的皇后,難得起了些小脾氣,輕飄飄地瞪沈媛:“我還未開口,你就劈頭蓋臉說上這麼一大堆,實實在在堵了我所有能說的話!”
沈媛嬉皮笑臉地湊上去,挨著皇后邊坐下,將安靜乖巧的阿珩抱在懷中。母子兩個一起探頭去看砸吧的皎皎,作如出一轍。
皇后笑了:“瞧皎皎這貪吃的小樣子,怕是隨了阿沅你。”
沈媛從來不知尷尬二字怎麼寫,笑嘻嘻地承認:“那還不好?能吃是福!”
此氣氛融洽,沈媛忍不住默默嘆。
若是當爹,皇后姐姐當媽,再加上后宮一堆的漂亮姐妹,一家多口的日子只會過得更自在。
只知道逗孩子、不知道帶孩子的李琢,就是礙眼又煩人,真特麼多余!
唯一能知曉沈媛心聲的系統,默默在數據中記了一比。
【今天也是狗皇帝被嫌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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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十八年,當七歲的昭寧公主長皇城,乃至整個大雍,最璀璨的明珠時,史皇后顯出油盡燈枯之相。
沈媛心疼,便日日帶著昭寧去立政殿看。
阿珩那年已經九歲,每日須得早早起來,跟著老師們學習,只能下課了才能過來匯合。
“沈貴妃、昭寧公主至——”
皇后倚著囊,半靠在床頭。即便臉上沒什麼,甚至有些泛黃,但看到沈媛牽著昭寧進來,每回都會出溫的笑來。
昭寧見著皇后,立馬提起擺,啪嗒啪嗒地一路小跑過去,有板有眼地與見禮。
皇后拉著昭寧上榻,讓小公主靠著,一邊連聲讓宮婢們去端早就備下的紅豆點心來,一邊看著沈媛走近:“正是長子的時候,該讓皎皎多睡一會兒,何必這麼早就帶著孩子過來?”
的語氣如往常一般溫和,可聽在耳中,著虛弱。
沈媛心中一,聞著屋子里無不在的藥味,鼻子更是有些泛酸,但還是強忍著沒表現出異樣神,笑著打趣:“可不是我催,是皎皎自己想早些來的。”
“嗯嗯!”昭寧狠狠點頭,雙手抱著皇后的胳膊不放,笑得眼睛都完了月牙,“我想念皇后娘娘宮中的點心,不得早些來呢!”
“娘娘您不曉得,阿娘最近嚴厲得很,都不許我多吃點心餞。”
正說著,宮婢們魚貫而,每人的手上都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頭放了五花八門的致點心。略一看,以紅豆做的點心最多。
嗐,誰讓咱們的昭寧小公主最喜歡紅豆呢?
沈媛聽了自家兒的抱怨,哼道:“吃這麼多甜的,小心把牙給吃壞了。屆時天牙疼,可沒人幫得了你。”
昭寧一聽,皺了皺鼻子,轉而往皇后的臂彎里又埋了埋。
皇后笑出聲來,手輕輕著昭寧的腦袋,溫聲道:“你阿娘說得也有理,把牙吃壞了總歸不好。那我們就每樣只用一小口,嘗個味道便罷。”
聞言,昭寧理直氣壯地抬起頭,十分有底氣地向沈媛,撒:“阿娘~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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