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進宮報信的人終于是回來了。
齊王妃一夜未睡,走路打著飄兒,坐著都忍不住走神, 熬得干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回來的人。
未見到沈觀魚一起回來,登時涌起一深深的無力。
接著又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送信的小丫鬟重復道:“宮里說世子妃生了傳人的惡疾, 如今不在璋和宮,挪到很偏僻的宮殿去了。”
是哪一座宮殿也沒說,還被扣下一夜, 不能及時回來報信。
齊王妃連儀態都不顧了, 扶著一旁的婆子上去就踹了那個小丫鬟:“你見著了嗎?就相信了回來跟我說!”
小丫鬟被踹倒在地上,面對盛怒的齊王妃也不敢哭,只能一個勁兒地磕頭,“奴婢問了,只說傳人, 不讓見,陛下,陛下還說, 待會兒派太醫來給老齊王看病……”
“你說什麼?”齊王府這一句更是驚到破音了。
隨口胡謅的一句,怎麼能想到宮里還要派人來驗證。
府中為了他的安危什麼消息都得瞞住, 老齊王眼看著才養好了一些, 說病了不過是借口, 難道要將人現弄病了不。
這個沈觀魚, 竟然真的和皇帝有染!那齊王府豈不是要大禍臨頭?
現在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齊王妃掐了手, 在房中踱了幾步, 這件事憑和趙復安是應付不好了, 索去找齊王一次說個清楚, 讓他想辦法好了。
齊王和齊王妃不愧是夫妻,聽了齊王妃說的,立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們啊!你們啊!自作主張!自作主張!要不是你們將到這個地步,怎麼會……唉!這種事為什麼自作主張!”
他慣不過問府中事,沒想到這對母子就給他惹出了天大的麻煩。
齊王當年能讓趙復安娶了沈觀魚,也是看人極準,知道這孩子和爹沈鈞一樣,子不計較,持正直,定能維護好趙復安的,沒想到還是被母子倆著另一條路。
如今他只后悔,早知有今日禍事,就不該早早立這個有殘缺的世子。
齊王一時也在屋中走不停,齊王妃有些怕了,咬牙道:“不如我像負荊請罪罷了,不能不給婆母這個面子。”
“別蠢了,就算罷休,皇帝能罷休?”人都到皇帝手里了,不吃膩了怎麼肯放出來。
“我這就進宮,問問陛下的意思,丟了一個世子妃不妨事,別再讓陛下惡了王府才好。”齊王轉換服進宮面圣去了。
齊王妃拉住他:“那待會太醫來怎麼應付?”
齊王恨鐵不鋼地看著齊王妃:“病危都是昨夜的事了,你就是緩過來了,總歸父親那上全是病,他查查去。”
“這倒也是,這倒也是……”
目送著齊王離開,齊王妃念念叨叨地往榮善堂去,家公如今應是在喝藥才對,得撿能說的和他通氣,可別餡了。
結果朱瀾翠又哭天搶地地跑過來了,“娘娘,寒出事了!”
憑他死了都跟自己沒關系,齊王妃罵道:“嚷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
“寒,寒他出城后遇到了殺手,被砍了幾刀嗚嗚嗚嗚,掉下了懸崖去,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
皇帝這是要替沈觀魚報仇了!
齊王妃腦子里立刻冒出這個念頭,此刻當真怕得不行,快步就往榮善堂去,任朱瀾翠在后頭說什麼都聽不到。
存壽殿里
趙究這一日理完政務,閑下來卻沒有去朱閣。
就算去那邊坐著沈觀魚也不和他說話,趙究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些沒用的廢話,人還傷著更不能親近,索就不見。
叢云正在回稟昨夜之事,“趙寒夜離開了京城,卑職派人去追,趙寒中三刀,跌落懸崖。”
趙究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他不關心趙寒有沒有死,更不會耗費力氣去找,他如今的下場比死了也差不了多,若趙寒不甘心也會自己出現,到時再打落水狗也不遲。
叢云出去后,康業就進來伺候了,眼見陛下同往常一般在閑時看書,姿勢卻不時微微調整,顯然本靜不下心來。
“陛下,該是用午膳的時候,沈娘子也未說喜歡吃什麼,朱閣那邊都是照陛下舊日吃的做,陛下可要過去看看?”
他笑著給皇帝遞梯子。
“朕不拘吃什麼,倒是打小過的慣,還是過去看看吧。”趙究說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起就要過去。
外頭小太監進來稟道:“陛下,齊王求見。”
趙究將書卷往案上一撂,想說讓他在殿外等著,自己去朱閣用了午膳再說,但轉念一想,齊王來了也好,待會過去還能多兩件事跟沈觀魚嘮嘮。
“宣他進來吧。”
齊王在侍引路下進了存壽殿,先帝在時他也踏進過這間殿宇,如今被趙究改了寢殿,從前的富貴巍峨之氣一掃,顯得清俊蓄起來。
殿的帝王卻威更重了,齊王甚見過這位皇帝侄子,最近也是在老齊王的壽辰,當時就知道了他的厲害。
如今吳氏一族在午門流的都還腥著呢,他一個沒有實權的閑散王爺也只有低聲下氣的份。
“叩見陛下。”齊王恭謹行禮。
“平,”趙究長指按在椅臂上,墨深眸打量著這位堂哥,“朕回京多年都未同齊王見過,今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齊王訕訕道:“臣不過一閑散宗室,陛下日理萬機,臣實在不敢忝打擾,府中人不堪用,今日是為了那染疾的兒媳來的。”
趙究懶得跟他裝傻,等他自己把話說下去。
“齊王府這些年確實有對不住沈氏的地方,老妻子一時糊涂,臣慚死,若是陛下愿意降下恩德,治趙復安苛待發妻之罪,臣請廢他世子之位,以儆效尤。”
這話倒是讓趙究頗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齊王倒是有大義滅親的覺悟。”
“這是為人父該有的教導之責,只求沈氏能在宮中好好養著子,齊王府就不必急著回了,端看的心意就是。”
“好,這話會知道的,可還有事?”
“孽子倒是有些認錯的話要同沈氏說……”
齊王一個家翁,對著兒媳的夫字斟句酌地小心回話,他本意是想親自見沈觀魚一面,腆著老臉勸一勸,人總比男人心,但一見到趙究,就什麼也不敢說了,如今保住他齊王府的富貴要。
趙究不知是諷是貶:“齊王府有個難得的明白人。”
齊王訕訕:“陛下說笑了……”
話已說完,他開始趕人:“若是無事,朕就不送了,宗人府那邊等著齊王的消息。”
“是,臣告退。”齊王已經卑微至此,還能說什麼,總歸將齊王府的誠意擺上,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齊王府讓步至此,趙究現在倒想聽聽沈觀魚的意思。
朱閣里正在用著飯,沈觀魚對著一桌子菜正食不知味的時候,趙究就來了。
“見過陛下。”
起膝蓋都沒彎下去,就被趙究扶了起來。
昨日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沈觀魚以為他得冷一陣,被扶起時小心看了他面一眼,沒見他有生氣的影子。
趙究一眼看穿了,“覺得朕生氣就不來了?”
“沒有。”欺君道。
趙究在飯桌對面坐下:“來此自然不是為了見你,而是有正事要說。”
“陛下請說。”
趙究又不提了,示意坐下,“罷了,先吃飯吧。”
“陛下還未用飯?可這些菜我過了,不如讓人撤換了去。”沈觀魚不好讓皇帝吃過的菜。
“不必了,時什麼沒吃過,添副碗筷來就是。”趙究皺眉,桌上的菜看著本不像過。
兩個人靜靜相對著,安靜地吃飯,趙究不說停,沈觀魚沒胃口也只能一直陪他吃著。
“沒有喜歡的?”
趙究將過兩筷子的菜都換到面前去,那些沒了都自己解決了。
搖頭:“只是天氣熱,胃口不大好。”
沈觀魚看著趙究將自己不的菜都吃了,暗忖他飯量只怕比軍中的人都大,想起他說的時,思緒不走遠,他從前過得確實很不容易。
“讓膳房給你做碗涼面吃可好?”趙究說著向一旁康業,康業就趕忙要下去吩咐。
沈觀魚回過神來,忙喊停康業公公,對著趙究說道:“已經吃了一碗飯,飽了。”
見此他也停了碗漱口喝茶,用了飯趙究也不想彈,枕著窗欞下的靠枕,模樣有些散漫。
他慣喜穿寬逸的裳,神仙似的模樣,此刻半點不像個殺伐決斷的帝王,倒像個尊貴的世家公子。
“過來。”他出手,修長如玉。
沈觀魚小心搭上他的手,趙究一扯,將人拉落到懷里,有淺淡的紫萍膏藥味,外頭涼風正過,趙究下一刻就要去扯的領。
“陛下不是有正事要說?”沈觀魚不由自主地擋他的手,有點慌張,整個人在他上,讓又不太敢。
“先瞧瞧你的傷要。”
他這麼說,沈觀魚才猶猶豫豫地松了手,趙究見這麼乖的樣子,嘉獎似的親了親的額頭。
沈觀魚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又兼之襟微敞,紅著臉將頭瞥向一邊。
迎著日,完好的泛著瑩白的,紅痕的部分果真消下去不,飽滿曲線上是繃脖頸,麗勾人,偏偏又脆弱得很。
趙究眼神變得幽深,他淺嘗過沈觀魚的滋味,如今都未再進一步,真是要佩服自己。
抑著本,趙究低了嗓音問道:“這傷還要幾日?”
“不知……”
趙究無所謂:“不知朕就天天看一看。”
什麼無賴,沈觀魚扭過頭瞪他,就見他眼里帶著笑,手上的后頸,吻便落了下來。
來時絕不的打算被拋到了腦后,趙究一邊惦念著避開的傷,一邊肆無忌憚地親近,啄嘗著糯的瓣,尚笨拙的回應,氣息越發沉重。
此時屋無人,沈觀魚也就由著他欺負,誰知析春轉過簾子走進來,乍一見相擁著親吻的二人,呆呆愣在了原地。
知道小姐和陛下有關系,跟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細小的水聲聽得人要找個藏起來。
窗外一樹鵝黃的木香花和綠葉朱窗,斑駁樹影落下擁吻的男上,得讓人嘆息。
沈觀魚背對著析春,沒發現有人來,趙究余掃到了也不去管,抱著人的姿態充滿了占有,析春反應過來,趕忙捂住了自己的退了出去。
沈觀魚被親得暈陶陶的,等他好不容易將自己松開,又起不了,只能扶在他上輕。
趙究懶散地環著無力的子,隨意將窗外一支鵝黃的木香摘下,挽的發中,“送你的白玉菩提為何不戴?”
“落在齊王府了。”沈觀魚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臥在他懷里,扶秋收拾東西的時候本沒想到那串菩提珠。
“無妨,待會讓康業帶你去庫房挑些漂亮的首飾還有緞子,穿得這麼素心更不見好,不若讓人帶你出去逛逛?”
沈觀魚無心打扮,一幾乎素到無的,除了被聞得殷紅的,木香花反倒了最艷的。
“陛下實在不必對我如此。”
沈觀魚說完這句,又覺得趙究會生氣,悄悄抬眸覷他面。
趙究聽到這麼不領,確實不快,“你若嫌熱不樂意走,讓康業挑了送過來。”
聽出他不高興,沈觀魚不好句句逆著他,既然趙究想看,那打扮給他就是。
轉了話頭:“陛下要說的正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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