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母的宅子離莊子有點遠, 大雨瓢盆而下,路上也沒有行人。
綠袖找出一條干凈的白帕子,小心翼翼地起剛才小人掀開簾子時被雨弄的烏發, 力道輕地拭。
喬沅捧著臉,雪白的臉蛋被手指印下淺淺紅痕, 靠在綠袖上昏昏睡。
一聲驚雷響過, 隨后外頭傳來重落地的聲音。
喬沅被這靜驚醒, 簾子外傳來車夫忐忑的聲音。
“夫人, 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劈著了。”
車夫心有余悸。
方才那道雷聲正好劈中了前面路旁的一棵古樹,斷折還冒著煙,一截壯的樹干橫倒在路中。
馬車被迫停下, 喬沅顰起秀眉,只好讓人先去把倒下的樹干挪開。
被困在車廂里什麼也做不了,喬沅百無聊賴地喝著綠袖泡的茶水。
外頭的雨還沒停, 天漸暗。
待到一杯茶喝完, 喬沅見幾個侍從還沒回來,正要下去看看。
“夫人且慢。”
周璉站在車旁, 看要下來,解下上的披風, 疊了幾層鋪在地上。
因著下了許久的雨,路面留著積水。
小喬人是多慣的人,上無一不金貴,穿著蜀錦刺繡底鞋,若是就這麼踩下去,整只鞋都要被積水滲。
喬沅猶豫了一下, 提著子小心地踩在地上的披風上。
前方幾個侍從還在挪樹,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搞不定。
外頭不僅下著雨, 風還大,喬沅耳際的頭發被吹下來幾縷,沾在邊。
周璉移開視線,恭敬地請夫人回車廂休憩。
剛把鎮國公夫人迎上車,周璉把簾子拉好,免得雨飄進去,回卻聽見一陣馬蹄聲。
馬蹄聲急促,一人騎著一匹黑馬闖進眼簾。
周璉只以為是過路人,不以為意,瞥過一眼就轉過頭。
馬蹄聲由遠及近。
周璉抬起頭,卻見一著蓑的男人在不遠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離得近了,周璉看清那人斗笠下的相貌,是上京不多見的獷俊朗,黑眸深亮,即使騎在馬上,也能看出好量。
那人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他。
周璉從小家貧,飽嘗冷暖,什麼樣的眼神沒見過,但是対上這人黑沉得深不見底的目,冷不丁被懾得說不出話來,僵直在原地。
“把還給我。”
男人的聲音在昏暗的雨中顯得幽冷滲人,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什麼?”周璉聽不懂,見他這幅模樣實在不像是什麼好人,倒像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背后都滲出了冷汗。
今日喬沅來探喬母是簡裝出行,但再怎麼低調底蘊也擺在那里,后的馬車綴著寶石瓔珞,附近人還,在這些不軌之徒眼里,可不就是天降一筆橫財。
“這位壯士想必是有什麼誤會,這是鎮國公府的車駕,遇雨停在這里,我們府上的侍從還在前面。”
周璉搬出鎮國公府,還說起侍衛,想震懾眼前這人。
大壯重復一遍:“把還給我。”
大雨如注,周璉撐著油紙傘的手幾乎都要用盡全力才握得穩,男人一斗笠一蓑騎在馬上,拔的板毫不影響。
不會遇上了個瘋子吧?周璉心里苦笑,就算這人手上沒拿武,他也毫不懷疑他砍他們就像殺魚一樣簡單。
即使心惴惴,周璉面上不敢放松,佯裝鎮定道:“兄臺可是有什麼難,若是要錢財,盡管開口,在下愿奉上全部家當。”
若是只為財,是最好解決的,最怕這人起了殺人越貨的心思。
周璉小心地覷著男人的臉,見他不為所,心里一。
大壯一路急騎著馬追上來,心急火燎地想見他家夫人,此刻見這個文弱男子還擋在馬車前說些不知所謂的話,越發不耐煩。
他想起方才聽那兩個門房把夫人和這個表爺扯在一起,有一瞬間,他心里確實升起了忌憚。
就算這個表爺和鎮國公府的門第天差地別,但起碼他家境清白,還是科舉的苗子,和公府攀親,最多被人嘲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但起碼他和夫人的名字,是可以堂堂正正出現在外人口中的。
即使大壯如今和夫人的親近遠不是這個表爺比得上的,但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嫉妒得發瘋。
周璉眼看這人的臉越來越冷,果然,下一秒,他捕捉到了男人眼中的殺意。
像是一瞬間被猛鎖住要害,全汗直立,対危險的敏銳提醒他快跑,但像是被人定住一樣不了。
仿佛慢作般,周璉看到男人緩緩抬起手——
后的馬車里,好像是車里人聽到外頭有靜,隨后,簾子被掀開的聲響起。
周璉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他一介書生,死了就死了,可若是堂堂鎮國公夫人在這里出了什麼事,那可就不是死幾個人那麼簡單了。
更壞的結果,周璉眼前閃過方才人立于傘下,水氣凝結于睫上,與流麗的水眸相輝映。
果然,那歹徒聽見聲響,眼神幾不可見地了一下,隨即驅使著馬慢慢向馬車靠近。
周璉渾繃,站在馬車前沒有。
“大壯。”
的,仿佛含著糖的聲音從后的馬車里傳來。
與此同時,男人騎著馬與周璉而過。
烏沉的視線從他上移開,仿佛瀕死的力減輕不,周璉驚愕地轉過頭。
方才那個仿佛隨時會暴起砍人的歹徒,轉眼間就把一殺氣藏得嚴嚴實實,低眉順眼地喊了聲夫人。
小人嫌下車麻煩,只探出子,干凈的煙紗尾落在車轅,輕盈得像云彩,小聲問他:“你怎麼來了?”
大壯的視線從紅的瓣上掃過,低聲解釋:“夫人這麼晚還沒回來,我尋過來看看。”
他坐在馬上,喬沅仰頭看他,后頸有點酸,沒發現他眉宇間不似尋常的繃。
“前面有樹倒了,馬車走不了。”
小人氣地抱怨,見他來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就像以前一樣,遇到什麼事,只要坐在一旁漂漂亮亮地等著,男人自然會幫解決。
卻不想大壯只是轉頭看了前面的路況一眼,臉平淡,一點下馬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喬沅懵懵地看著他。
大壯低頭対上人亮晶晶的水眸,這麼信任他啊。
喬沅見他不,剛忍不住要開口,卻見他解下斗笠,彎下腰戴在頭上。
這斗笠就是尋常的斗笠,用干草編,一般百姓用來避雨,不用好看,結實就行。
現在制的斗笠下是一個雪膩的人,截然相反的二者組合在一起,有種皎月被拉俗世的奇異。
喬沅沒戴過這種東西,好奇地手上去,細的指腹覺扎扎的。
乖乖地仰著頭,方便男人幫系好斗笠的系帶。
戴著倒沒有覺得不舒服,只是有點不適應,斗笠在頭上,大壯的頭發很快就往下滴水,喬沅有點不解:“你這是做——”
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見大壯突然俯下|,出手把攔腰抱起。
喬沅回過神來,已經被擁著坐在馬前,后著一堵火熱的膛。
上一沉,大壯把蓑也解下來披在上,自己整個人淋在雨中,喬沅都能聽到雨珠打在結實□□上的啪嗒聲。
蓑対穿慣綾羅綢緞的子來說太糙,喬沅不習慣地了,旋即被握住了手。
還有外人在。
喬沅嚇一跳,忍不住恥地掙扎,一句話還沒出口,腰間的手臂突然一,隨即下的馬跑起來。
方才那一連串的作發生得太快,周璉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那個高大男人把鎮國公夫人擄上馬,隨后抱著人揚長而去。
簡直像是土匪搶親現場。
綠袖回頭対上周璉的表,了鼻子:“嗯,周公子不必擔憂,那人是……我們府上的侍衛。
夫人和侍衛同乘一馬,中間也隔了一段距離,若說事急從權,倒也說得過去。
周璉了眼那漸漸遠去的影,低下頭,若有所思。
……
喬沅不知道這狗男人又什麼刺激了。
小人慣是被男人捧著的,尤其是見慣了這段時日大壯在面前的溫順,乍一被這麼強地対待,簡直又怒又氣。
后的人還想來抱,喬沅掙開他的手,自己抓著韁繩。
大壯到了夫人的抗拒,沉默地收回手,只虛虛環在腰間,護著夫人不掉下去。
馬是好馬,跑起來健步如風。
小人平日里多滋潤,吃茶看戲,那雙手只拿過寶石首飾,連繡花針都沒怎麼過,哪里抓得住|的韁繩。
喬沅一邊氣這幅不爭氣的子,一邊在心里罵這狗男人好魯。
上蓑好重,風刮得臉好疼。
僵持了一會兒,喬沅還是敗下陣來,在大壯又一次試探地靠過來時,順勢躲到人懷里。
因著路上耽擱太久,等回到悉的莊子,里頭已經非常安靜了。
喬沅被抱著走,好在一路上都沒什麼人經過。
回到屋子,大壯放下夫人,剛要給解下斗笠蓑,下一瞬就被推開。
喬沅恨恨地把東西摔進他懷里:“你出去。”
人即使發火也是漂亮的。
雪白臉頰因生氣顯現紅暈,眼眸帶著水,生得不可思議。
大壯黑漆漆的眼眸盯著,沉默片刻,轉出去了。
喬沅氣呼呼地轉進了室,里頭有丫鬟留燈等著,聽到靜,趕迎出來。
“夫人回來了,可要先沐浴?”
為防著夫人淋著雨回來染風寒,房里早備好了熱水,下人一趟趟換過,此時水溫正好。
喬沅一路顛簸,早已乏累,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沐浴更完,躺在的被窩里,喬沅心里的氣消了點,聽著丫鬟說小世子一切安好。
此時已過三更天,丫鬟抱著換下的裳正要出去,突然奇怪地咦了一聲。
“外頭雨下這麼大,夫人的裳倒還是干干凈凈的。”
喬沅愣了下,披蓑戴笠,又躲在人懷里,一路上被護得結結實實,除了顛簸些,一滴雨都沒沾上。
但是那人就不一定了,一路淋著雨回來的。
喬沅在被子里,咬著指尖,思考今日大壯為什麼突然這麼反常,就跟發癔癥似的。
——等等,大夫說他腦子里有淤,說起來確實算是有病。
丫鬟走時放下了床前的金紗帳,榻間昏暗迷昧。
屋子里沉寂了片刻,紗帳被從里掀開。
罷了,跟腦子有問題的人計較什麼。
小人火大地踩著繡鞋,出了室,打開門,突然頓住。
男人手里抱著蓑笠,顯然從回來就沒離開過,偏偏沒在外頭發出一點靜,沉默得像一融夜里的漆柱。
大壯沒料到夫人會突然開門,神不自然了一瞬,默了默,開口解釋道:“夫人,我在守夜,等你睡下了我就走。”
他都站在這里多久了。
喬沅掃過那還在滴水的擺,擰了下眉,“進來。”
這里沒有大壯的裳,喬沅翻來翻去,只找出一塊干凈的巾子。
喬沅笨手笨腳地跪坐在床上給他頭發,盡量作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大壯,你今日怎麼了?”
大壯轉看。
方才從床上爬起來,喬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態。
云髻散,眼眸水潤,烏黑發堆在腰際,垂在榻上,因為兩人靠得近,還有幾縷發落在男人肩頭,旖旎得讓人眼紅。
因為跪坐在榻邊,綢微微上,出來的小雪白纖細,沒有一點瑕疵。
大壯突然開口:“夫人以后還會嫁人嗎?”
喬沅隨口道:“不會。”
人都傻這樣了,要是離開,他上哪兒找像這樣漂亮溫的媳婦兒。
雖然腦子有點問題,但也不是不能湊合過。
小人覺得自己真是人心善,愉快地又薅了把男人的頭發。
屋里燃著喬沅最喜歡的沉歡香,縷縷的白煙從青銅口中吐出來。
一片靜謐中,大壯突然站起來,喬沅被他的作帶得往后仰,好在手臂及時撐在榻上,才穩住子,散落的烏發在腰間了。
大壯了的臉:“夫人,斯人已逝,長夜漫漫,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喬沅眼睫一,対危險的敏銳讓下意識抬腳抵在他肩上,制止他越來越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大壯的手微微一,到了那截雪膩小,果然如想象地那樣綿,輕輕一按,就留下了一條淺紅痕跡。
既然那個什麼表爺都可以,那他為什麼不行?
“我在自薦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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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老公在慫恿我找人
她既沒有改造古代世界贏得古人景仰的宏願,也沒有成爲萬事通萬人迷KTV麥霸的潛質,爲什麼會一覺醒來就從二十歲的現代大學生變成了異時空裡的六歲小女孩?面對著一心讓女兒攀龍附鳳的宰相老爸,她只想快快長大,帶著美貌孃親早早跑路,免得被他打包發售……什麼四皇子子離和小王爺劉玨,她一個都不要!然而按照穿越定律,跑也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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