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頓帶了安瀾很長一段路, 才把輕輕放下，去和坎進行游泳比賽。

　還沒年的虎鯨自然是游不過年齡不小的年虎鯨，但一個有心讓著, 一個有心趕著, 倒是圍著鯨群游了個不相上下。坎對舅舅的放水, 不對，是泄洪行為非常不滿，呼哨聲都快吹了超高音, 而萊頓則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 一副它是個好長輩的模樣。

　在它們玩耍時, 莉蓮接過了萊頓的看護職責。

　這頭雌虎鯨是維多利亞絕經前生育的最后一個孩子, 年齡只比坎大十歲。不過雌虎鯨二十歲已經完全, 而且進//期也有接近九年，很多個在這個年紀崽都已經很大了, 莉蓮這邊卻毫無靜。

　從安瀾出生的時間往回推，一年前肯定有雄虎鯨到鯨群里來串過門；如果是因為海洋污染導致的不孕，那嘉瑪也不能幸免。排除了以上兩個原因，剩下的一個就是答案——

　莉蓮沒看上對方。

　仔細想想, 雌虎鯨確實有挑剔的權利。

　虎鯨社會是典型的母系母權社會，每個虎鯨家族都是圍繞一頭年長雌建立的, 由它來充當族長, 它的直系后代和部分外來小輩作為家族員。

　族長擁有著由年齡帶來的智慧和由地位帶來的權力。

　它負責帶領家庭員遷徙、覓食、戰斗，并教會它們生存所需的一切知識, 整個族群不分別地都要聽從它的命令, 服從它的調度, 這種權力往往還會延到配偶的選擇上。

　以居留鯨為例。

　居留鯨因為長期在固定區域活, 形了許多大型社會。這些社會里生活著的一個個小家庭方言相近, 能夠相互流，又因為距離近有許多面機會，因此也帶來了許多“相親機會”。族長會在慎重考量后做決定，選擇聯姻對象。一旦對象確定，雙方家庭中的適齡男青年就會被派出去“工作”。

　居留鯨是這樣，居無定所的虎鯨也是這樣。

　在遷徙過程中，族長會據況選擇從其他家庭出來的雄或者流浪的雄接近鯨群。

　家族里的雌不分長都有繁育權和不繁育權。

　這種結合產生的后代無論雌雄都會留在母親的家族里，父親則會直接從哪來回哪去，它們既不會融新鯨群，也不會照看或帶走后代，小虎鯨在出生后一般沒有父親的概念。

　莉蓮這麼多年來大概是不想要崽的。

　而且從帶娃練度來看，它其實和崽相不太合。

　作為看護者，這頭大虎鯨在伴行上表現得十分生疏，甚至有些心急火燎。它總是過于快速地擺尾，眨眼間就游到前方，過了幾秒鐘才想起來自己喝了忘崽牛，旋即又速折返。鯨群移一公里，來來回回跑了幾十趟。

　要是在觀鯨船上，安瀾肯定會覺得胖虎這樣游來游去很有意思，但自己了新生兒，是既覺得可，又覺得心都要跳出嚨。

　說是說虎鯨游過的地方其他競爭者會退避。

　但誰能保證？

　大型海要襲擊崽不過是幾秒鐘的事，為了安全，安瀾不得不拉長了聲音呼喚。莉蓮這才反應過來，風風火火地沖刺回來，邊游邊發出咔咔咕咕的聲，好像在道歉。

　不過這頭自由如風的雌虎鯨很快就不必擔憂了。

　維多利亞再一次放慢腳步，在它后乘水流借力的嘉瑪則是停止游，靜靜地等待。盡管在分娩時流失了大量力，但在安瀾趕上來時，它還是溫地把攏到了自己雪白又的肚皮下面。

　在母親的懷抱里，乘著它游時帶起的水流，安瀾總算松了口氣，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舒適。

　鯨群重新啟航。

　維多利亞一路把大家庭帶到了海水較淺的地方。

　在老族長的指揮下，五頭虎鯨花冠形漂浮在海面上，緩緩劃鰭，做著鯨群進睡眠前的準備工作。它們時而下潛，時而上浮換氣，同步行，同步呼吸，讓一個大腦半球進休息，用另一個大腦半球來提防危險。

　大虎鯨們漸漸安靜下來。

　安瀾只是頭小虎鯨，不需要睡眠，但在長輩睡覺時好像也無事可做。繞著母親漫無目的地游，外婆維多利亞忽然從一側輕輕地頂腦袋，把推到了圓形花冠的正中央。

　這可是個好位置。

　沒有掠食者能進包圍圈傷害，而且往哪個方向轉都能看到虎鯨可的正臉。

　因為場景太過夢幻，平時做夢都夢不到這種素材，以至于安瀾在這片小世界里游了一圈又一圈，這個面前停停，那個面前看看，一會兒去拱拱萊頓的腦袋，一會兒去坎的下。

　一直到太落山，星空掛頂，才停下這種閑適的消遣。

　日落后的洋面顯得格外寧靜，只剩下海水拍擊虎鯨皮時發出輕微響。遠遠的似乎能聽到一聲拖長了的響，通過骨骼中空腔的震傳達到大腦里，形和做人類時聽到的稍稍有些不同的聲音，讓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聽到的是一聲汽笛。

　比聽覺更神奇的是“視覺”。

　虎鯨的視力并沒有傳說的那麼差，而且像在前兩個世界一樣，安瀾多得到了人類靈魂的加，綜合了兩個種的優勢，看得很清楚。也正是因為這樣，一些本能在運作的東西都被忽略了，直到夜幕降臨后才發現了異樣，發現了自己的第二套“視覺系統”——

　聲吶。

　即使只靠著星空的和部分海洋生發出的熒，卻還是將周圍“看”得一清二楚。

　做獅子和老虎都不曾有過這種驗，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面前如畫卷般徐徐展開，讓安瀾心醉神迷。

　集群快速活的集小點，疑似是魚群......幾乎無法探測到但朦朦朧朧似有似無的長條，不知道是不是水母......質地堅的整塊，無疑是經過的船只......一個型巨大的東西在斜下方劃過，快速沒在遠的深海里，或許是其他鯨類......

　興致地猜個不停。

　那一點因為大海無邊無際又深不見底帶來的惶終于在這時徹底消失了。

　當星空在天蓋上轉過一半時，大虎鯨們才結束睡眠，從緩慢活的狀態變得重新活躍起來。

　維多利亞先是小聲咔噠了幾下，旋即又發出短短的口哨聲，得到了其他員此起彼伏的回應。

　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新生兒，安瀾只能索著來學習這種嶄新的語言，猜測剛才的呼喚可能是吃飯的意思。

　事實也相差無幾。

　鯨群開始快速地朝獵場游去，尋找狩獵目標。

　在這個區域，最活躍的獵可能是海豚、海獅和其他鯨類。

　想著圓滾滾的海獅，安瀾突然也覺得了，但現在沒有海獅可以吃，只能喝點流食。

　最關鍵的是——這點流食還不那麼容易喝到。

　安瀾絞盡腦回想著自己學過的虎鯨哺/知識，但紙上談兵易，真的手難，/腺裂藏在肚皮上，被好好地收著，本不像獅虎的/房那麼醒目。

　深吸一口氣，下潛到母親的尾邊上，仔仔細細地尋找著。好不容易通過聲吶找到了位置，又陷了不知道該怎麼作的困境之中，一時有點絕。

　好在嘉瑪并不是第一次帶崽。

　大虎鯨向上浮起，平平地游在海面上，拱起尾，肚皮下沉，讓崽于合適的位置。在強大群的支撐下，雌虎鯨可以通過收把/直接泵到外。

　安瀾胡把吻部在母親的肚皮上，默默地等著開飯。

　結果第一口飯就幾乎沒吃到里，這可真是吃一口十口，全都到邊上的海水里去了。幸虧鯨豚類的/脂肪濃度極高，質地非常濃稠，像牙膏一樣，輕易不會在海水中溶解，讓能順著蹤跡把其他的都找了回來。

　這回吞咽下去，安瀾就愣了愣。

　發現的味覺是真的和人類不一樣。

　在當獅子時覺得斑馬好吃，在當老虎時覺得野豬好吃，現在當虎鯨了，覺得口跟魚肝油沒什麼區別的鯨都是那麼好喝。

　斑馬和野豬都被人類劃為難吃的東西，很難想象鯨在他們里是什麼滋味，估計差不多就是咸魚罐頭和牛混合之后熬膏該有的味道，除了腥就是咸，除了咸就是腥。

　想想就恐怖。

　嘉瑪輕地鳴著，似乎是在催促。

　這聲來自母親的呼喚把安瀾從胡思想中拽了出來，繼續挲著，漸漸找到了竅門，把肚皮吃得滾圓。

　而鯨群則在嘉瑪喂飽崽之后對一群海獅展開了圍獵。

　虎鯨通過讓人眼花繚的高速游攪著海獅的逃跑路線，旋即在高速撞擊的同時進行撕咬。似乎是在炫技，格龐大的萊頓還自下而上地用尾把一頭海獅拍出水面，在它摔得暈頭轉向之后才上去咬住了自己的獵。

　面對海洋霸主，海獅們本沒有還手之力，但它們集群就是為了這一刻能仗著數量優勢朝四面八方奔逃，通過部分的犧牲換得大部分的安全。

　這天晚上，整個鯨群飽餐一頓。

　而安瀾則始終被坎護著在獵場遠游消食。

　認認真真地用聲吶探索著狩獵況，把這些和獨屬于海的狩獵技巧和逃生手段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希自己能快快長大，有能力自保，去探索更廣闊也更麗的海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