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個沒什麼好猶豫的選擇題。
“你的英語基礎也不差,其它科放一放,把力放在語言上,語言績過了就行,高分的話那更好,有獎學金,雖然我們也不在意這個,但是對你自己來說,會是莫大的神鼓勵,你回去和你媽媽說一說。”
盛明徐徐善,擺事實、講道理。
盛夏一言不發。
學習,真的就不可以是一個人的事嗎?
張澍,你說的,怎麼這麼難?
-
飯后盛明親自開車送盛夏回學校,下車時竟上了從車棚出來的盧囿澤。
“夏夏,”盧囿澤住盛夏,這才看到盛明,了聲,“盛叔叔。”
盛明看著盧囿澤,苦思冥想的模樣,“盧——”
“盧囿澤,”盧囿澤自我介紹道,“叔叔,我們見過。”
“對,”盛明慨笑道,“以前還是個小胖子,這會兒都長這麼高了。”
盧囿澤:“先橫著長了才豎著長嘛。”
“一表人才了,你爸有福氣。”盛明夸獎。
盧囿澤看一眼盛夏,從容接話:“盛叔叔才最有福氣。”
盛明笑聲爽朗。
因為盧囿澤在,盛明就沒送盛夏到班里,開車離開了。
盧囿澤走在盛夏旁,兩人穿過走廊。
從一班到六班,教室里又是一番鵝群效應。
盛夏只能快些走。
盧囿澤說:“夏夏,我聽我爸的助理說,你報了和我同一個留學機構?”
盛夏一怔,自己才剛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轉瞬又了然,指不定這機構就是盧囿澤父親推薦給盛明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實話實說。
盧囿澤聽出語氣里的消沉,問:“你不想出國嗎?”
盛夏:“我還不知道。”
盧囿澤:“我剛才在家聽說的時候,真的開心的,如果有認識的人一塊,覺出國也不算太難。”
還沒什麼進展的事,盛夏不好應答,兩人就這麼沉默走著。
快到教室后門時,前門那邊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有一群人從連廊那頭風風火火走來,拐彎三兩步臺階就上了六班走廊。
都是盛夏悉的聲音。
都是悉盛夏的人。
兩隊“人馬”狹路相逢,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就這麼對視著矗立。
張澍和侯駿岐、韓笑他們幾個人一起,約莫是剛打球回來,一群人大汗淋漓,校服外套有掛肩上的,有扎腰上的,已是初冬的天,年卻衫單薄,活力十足。
與病懨懨、死氣沉沉的盛夏這邊形強烈反差。
張澍背著個斜挎包,手里抓著個籃球,高高站在那,面是運過后的紅,目卻如月一般森冷。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無形的硝煙。
半小時前,附中籃球場。
打了場街頭賽,中場休息,場地換給學弟,幾個大男孩或坐或立在樹底下喝水閑聊。
韓笑侯駿岐肩膀,“最近澍哥咋了?”
吳鵬程也湊上來,“看著不高興?”
侯駿岐低聲:“為所困!”
韓笑:“啊?因為盛夏?”
侯駿岐幾乎耳語:“盛夏百度了盧囿澤他們家……”
“哦嚯!”
“啥玩意?”
張澍坐一旁,睨一眼幾個好友,當他聾子還是瞎子?
不過他也沒在意,倒是想聽聽看這群臭皮匠能聊出個什麼來。
“說起百度,”劉會安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掏出手機,“不是我刻意人家啊,是偶然聽我媽說,咱年級的轉校生是盛明的兒,我爸那一臉震驚樣,我尋思盛明是誰啊,我不care,但我又尋思咱年紀還有別的轉校生?沒有,所以我也百度了……”
他把手機遞給幾個兄弟,里還嘀咕著:“剛開始我想哪個ming,哪個feng,好家伙,一打就自出來詞條了……”
“臥槽!”
“神他媽?”
“這,有些人低調起來真能藏?”
侯駿岐看一眼張澍,后者席地而坐,兩手隨意搭在膝蓋上,一副,似乎,了然的樣子?
他了聲:“澍?”
張澍看過來。
他把手機遞過去。
張澍瞥一眼頁面上漸變灰底的證件照,接過手機往下。
嗯……履歷富扎實的一方父母。
其實,那天醫院里那個況他能猜到一些,但實際職位比他想的,還要再高一點。
張澍把手機遞回去,面無表。
好像,不止高一點。
確實如韓笑所說,有些人低調起來,真的看不出。
一群人還沉浸在“我兄弟喜歡的孩是一把手千金”的震驚之中。
張澍站起來,拍著球進場,一個三分球把籃板砸得震天響。
大概他氣勢太兇,幾個學弟收了球,乖乖退到一邊。
侯駿岐幾人面面相覷,搖搖頭也進場繼續打球。
張澍打得又急又沒章法,球個個“哐哐”砸籃板,也不管進不進,發泄一般。
吳鵬程第N次跑老遠撿球,回來一邊汗一邊吐槽:“大哥,您能輕點嗎?”
張澍沒收斂,幾個人只能舍命陪兄弟。
又一個三分球猛地撞擊籃板飛了出去,瞬間跑出好幾個籃球場,都快滾到教學區了。
這回張澍自己跑去撿了。
幾個人沒等到張澍回來,只看見他撿到球以后,站在鐵網旁,靜靜看著外邊。
侯駿岐和韓笑跟著跑過去,順著張澍的目看過去——
不遠的校道上停著一輛奧迪車,邊上站著,他們剛才百度上看到的那個人,盛明。
以及,盛夏和盧囿澤。
他們和樂融融,談笑晏晏。
韓笑低聲:“阿澍……”
張澍還是面無表,把球夾邊,淡聲說:“不打了。”
-
眼下這況,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侯駿岐想嘗試打破這莫名對峙的局面,小聲說:“他們倆一個小區,可能只是順路……”
張澍有了反應,睨了他一眼。
誰不知道盛夏今天去復查了?神他媽順路。
韓笑擰了一把侯駿岐胳膊,“你他媽不會說話就閉。”
這不是強調“門當戶對”呢嗎?傻子一個。
盛夏搞不懂張澍那要吃人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不想撞槍口,拄著拐杖從后門進了教室,費力地穿過布滿書箱的走道,到達自己的座位。
這段路,如果從走廊外走前門進來,會好很多。
可沒有。
門外,張澍看著那倆人一前一后進教室,盧囿澤跟侍衛似的護在后,他勾起一邊角“嗤”了聲,把球扔給韓笑,進了教室。
幾個人作鳥散,都眼神同地看著侯駿岐。
盛夏剛坐下沒多久,覺邊椅子被猛地一,高高大大的年猛地落座,隨后,也不知道是怎麼,一片靜默,過了大概一分鐘,張澍才猛地轉過,手隨意但很重地落在椅背。
盛夏一懵,扭頭看他。
他這個姿勢,就跟環著似的,那目筆直而銳利,眼里滋滋冒火。
干、干什麼?
“勸你好好學習,都這個時候了腦子里裝些有的沒的。”張澍出聲。
聲音很低,像克制著音量,只有他們倆能聽見。
他語氣很重,沉得好似每個字都要把盛夏死。
喃喃出聲:“你,你在說什麼?”
他干嘛忽然發瘋?
張澍結滾了滾,想要說什麼又忍住了,似是無語極。
“嘭”的一聲,他把他的挎包拎起來一把放在盛夏桌上。
盛夏嚇一跳,整個人下意識猛地往椅背靠,卻忘了他的一只手臂橫在那,他也不知是下意識反應還是怎麼,就著的作忽然就摟住了靠上去的肩膀。
霎時,兩個人都僵住了。
隔著服,依然能覺到,孩的胳膊細細,仿佛再用點力就會掐斷。張澍整個手臂似過電。
而盛夏的臉在一瞬間爬上紅,看著比剛運過的他還要熱。
“你、你你……”
張澍回神,倏然放開手,眼神有些閃躲,上卻不落下風,“你什麼你,坐都坐不穩?”
盛夏無辜極了,覺得眼前這個人莫名其妙極了。
他為什麼忽然兇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張澍看著孩敢怒不敢言的驚恐眼眸,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聲音放緩和了些,下一揚指著他的挎包,“打開。”
盛夏還在驚懼之中,順著他的話就去拉他挎包的拉鏈。
他又吩咐:“拿出來。”
盛夏狐疑地看他一眼,還是把里邊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是十好幾本筆記本。
又投去疑的目。
張澍:“翻開。”
盛夏算是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鬼使神差,明明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明明委屈得要死,還是順著他的發號施令去做。
他當真如鬼如神,聲音冷得能讓周遭一夜冬。
盛夏手都快打了。
【數學】張澍高一二十班.
【數學】張澍高二六班.
【理】張澍高一二十班.
……
……
一本一本,是他高一以來所有的筆記,以及錯題本。
最下邊還有一個文件夾,里面是他各科對應的月考、期末考試卷。
盛夏驚訝地看著他。
張澍涼涼開口:“你不想取經了要還俗還是怎麼,我管不著,我送佛送到西,仁至義盡。”
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還是揚起笑臉,真誠道謝:“謝謝你啊,張澍。”
張澍收回搭在椅背的手,轉回去坐正了,輕哼一聲,“這是你應該謝的,畢竟這個百度搜不著。”
盛夏:……
似乎約出點什麼線索了,他,還在為搜索了盧囿澤他們家的事生氣?
看來他和盧囿澤,真的矛盾不淺。
但是,他不是說,陳夢瑤,不是他的舊麼,那為什麼還為了人家打架?還對盧囿澤這麼大的敵意?
還是說,實在追不上,在眾人面前這麼說,挽回面子,也聊以自.罷了?
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幫助他和盧囿澤冰釋前嫌,眼下看來,太高估自己了。這件事,沒有能耐做。
想不明白其中的糾葛,忽略心下的不舒服,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想到這個作被邊的年捕捉,側傳來他的質問:“怎麼,我說得不對?”
“嗯?”盛夏又懵又慌,下意識回答,“你,你說得對。”
張澍:“期末考試前必須時間把前兩年卷子做一遍,錯題做三遍以上。”
“誒?”盛夏驚喜道,“附中高一高二的月考期考卷麼?”
張澍仍舊沒好氣:“要不然呢,你們二中的垃圾卷嗎?”
盛夏:……他真的太兇了。
心里有一些酸,一為他把對敵的氣撒在了上,二為……
二為,他們是敵這個事實。
眼睛里似乎有水,看起來委屈的,張澍怔住,強制自己摁下火氣,又忍住腦袋的沖,轉了回去,冷淡卻詳細地代:“你先看筆記,從高一的開始,和自己以前的對一對,查補缺,有不明白的及時問我,錯題本先別管,過兩天我把空白卷給你找來。”
“嗯。”回答,又想到,不容易弄到吧,都過去這麼久了,老師那都不一定能弄到吧,于是問:“從哪里找呀?”
張澍冷笑一聲:“總之不會是百度。”
盛夏:……
侯駿岐在前座默默聽著,心有余悸瑟瑟發抖。
老天爺啊,有人醋得天昏地暗,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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