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出了自己,所以將能力還給了被困的能力者們。他們之間是否已經達了某種協議?
這幫能力者行到現在,除了在霧中行時給帶來了一些皮傷之外,并沒有造進一步的傷害。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只是想將困住而已。困住之后呢?域主會接手嗎?
想到那些承載了域主意志的大黑熊,江臨心臟不由往下一沉。跟著,毅然做出了決定——
閉起眼,不再思考逃的事,轉而認真回憶起那些傷口。
匠臨曾給造的,那些幾乎要了命的傷口。
這副自帶永晝能力。可以催眠自己,讓自己暫時忘卻疼痛;同樣也可以反過來,讓回憶起那些。
而隨著的自我催眠與回憶,原本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大片的鮮汩汩而出,又一次染黑。的熱度與生命,亦隨之迅速流逝——
得死。
江臨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點。四面楚歌,還有域主虎視眈眈,再在這里逗留等于自找死路。雖然覺得很可惜,但必須得死。
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江臨卻輕輕勾起了角,放任自己往地上倒去。
然而就在此時——到了一樹枝。
一細細的枝條,穿霧氣而來,輕輕搭在了的肩膀上。
溫暖的生命力如開閘泄洪般涌,蒼白的皮轉瞬恢復。江臨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正見四周霧氣散開一角,出楊不棄淡漠的面容。
他俯視著倒在地上的江臨,緩緩開口。平穩的語氣中,難得帶上了幾分殺氣與冷意: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江臨:……
不敢相信地瞪著楊不棄,怒火再次席卷而上。然而還沒等說什麼,楊不棄已經離樹枝,往后躲去,同一時間,周圍的霧氣完全散開,出周圍一圈烏的黑熊——
江臨不知道它們是何時來到這里的。只知道自己必須得逃。可還沒等有所作,那些黑熊便已齊齊朝走來,屬于眼睛的位置,不約而同地亮起紅的刺目芒。
足以喚起任何存在最深恐懼的紅芒。
*
同一時間。
“噗”的一聲。翻涌的池之中,一塊巨大的固浮起。
那是一塊足有兩米多高的琥珀,里面封著一個魚人狀的畸形怪。一雙魚眼瞪得大大的,短短的四肢呈現出撲騰的姿態,整個怪的狀態都被定格在掙扎的瞬間。
徐徒然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見狀忙站起,揮手來旁邊穿著穿著圍的大白熊,在對方的指導下扳縱桿,將那塊巨大的琥珀打撈而出。
不確定現在封在琥珀里的匠臨是否還活著,又是否有突破而出的可能。只能盡可能迅速地將其裝車,一路推到旁邊的蟲子展館,找了個看得順眼的位置,與大白熊兩人合力將其放下。
關于用琥珀封印匠臨這事,是在去找匠臨之前突發奇想想到的。簡單來說就是既不想他死,又不想他。不過對于這個方法,哪怕是域主也無法確定是否百分百有效——畢竟在此之前,他也沒試過直接將活的可憎下鍋。
好在他對徐徒然的異想天開明顯十分包容。連帶著蟲子博館的負責熊也相當配合,一直強忍著逃跑的沖,默默隨行在側。
不論如何,匠臨功出鍋了,這總是好事。徐徒然想了想,又在他的附近補了幾個符文,方功退,離開蟲子博館,朝著林子最深的大祭壇趕去。
等趕到時,只看到楊不棄坐在祭壇邊發呆。周圍幾個大黑熊正如守衛般轉來轉去,其他人則不見蹤影。
不遠的隧道,倒是有討論聲傳出。徐徒然好奇張了一下,朝著楊不棄走過去:“現在什麼況?”
“江臨被功抓住了。”楊不棄低聲道,“域主再次剝奪了的針。現在什麼都忘了。其他人驗過的份,也同意將繼續關在這里。”
“驗份?”徐徒然蹙眉,“怎麼驗?”
“給別針。”楊不棄認真解釋,“他們特意找了一些很負面的標簽,嘗試給戴上。”
比如“我不是人”、“我想殺人”之類的。如果這些針能被順利激活,說明江臨上確實有類似特質。那不提什麼附不附的事,起碼反社會的事是坐實了。
楊不棄說著,停頓了下,輕輕呼出口氣:“我把那枚‘我是怪’的針也給他們了。剛才蘇麥告訴我,那枚針在江臨上,生效了。”
“看來還有自知之明。”徐徒然抿了抿,坐到了楊不棄旁邊,“那現在呢?他們在討論什麼?”
“過去的事。還有未來的打算。”楊不棄深深吐出口氣,“上校長把鐵線蟲的事告訴他們了。他們應該也有在商量之后該怎麼做。不過我剛聽到他們的爭論……他們對域主的行為似乎還是很難接。”
也難怪。畢竟對方確實造了傷害。甚至有些傷害并非必要。
也因為這事,楊不棄主退出了他們中間的談話。他不是那場傷害的親歷者,有些事,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他能和上校長聊一聊就好了。”楊不棄垂眸,“他不知道有的傾向是安全的。上校長知道,但沒來得及告訴他。在某一刻,他們都對彼此選擇了瞞……”
徐徒然安地拍拍他的肩,眸微轉,再次開口:“其實我有在想,他當時……確定是理智的嗎?”
“?”楊不棄驀地抬眸,“你的意思是……”
“他當時很趕,非常趕。”徐徒然道,“有些事,他明明可以從長計議……他為什麼要這麼趕?”
“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時的能力者中,確實已經有人被蟲子取代了?
“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的行,無意是在告訴蟲子,‘我發現你了’。而江臨他們,是可以無限附的。他們完全可以換個軀對他展開報復……”
徐徒然頓了下,目掃過楊不棄的下肢,又輕輕移開了目。
“你想想,江臨察覺到你的行時,是怎麼做的?”
楊不棄:“……”
“……把我變了怪。”楊不棄眼珠轉,語氣逐漸加快,“想毀掉別人對我的信任,讓我無容……”
徐徒然出一個“看吧”的表:“假設當時就已經醒了呢?”
楊不棄:“……!”
他猛地直起,卻被徐徒然又按了回去:“當然,我也只是猜測。而且有些事,估計還是他自己的手筆。”
起碼將幾個輝級能力者整失憶了然后關了五年,這鍋他甩不開。以及那些最先出事的低階預知能力者,以及整個被封的預知傾向,這也不是江臨所能左右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除了域主自己,估計沒人能分辨清楚。而無論事的真相如何,事都已經發展到了這步田地,再無回轉的可能。
當然,等那些能力者討論完,徐徒然覺得還是有必要提一下這事的。
“……”楊不棄頓了下,閉眼嘆了口氣,又頹了下去。徐徒然了他的胳膊:“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你怎麼會想到跑這里來啊?”
楊不棄抬手了下臉,頓了幾秒才道:“我……我在預知回廊里,看到了他留下的信息。”
“預知回廊?”徐徒然挑眉。
“嗯。就是在外面躲躲藏藏的時候,我有時會夢見預知回廊。我順著回廊往前走,在一扇門的后面,發現了他留下的信息。”楊不棄點頭。
信息十分凌,但提到了一個明確的地點。楊不棄當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得到那信息后,便想著或許可以從中得到五年前的真相,于是想方設法地過來了。
“也就是說,你現在還能進預知回廊。而他……至之前能進。”徐徒然若有所思地點頭,“這是好事啊。”
“或許吧。”楊不棄點頭。不可否認,還保有預知能力,以及還能進預知回廊,確實給了他不信心。
不然的話,他很可能真的找某個深山老林,躲進去扎了。
只是有一點他不太明白。不知為什麼,在他變這副鬼樣子后,預知回廊出現的概率卻比之前當人時還要高。尤其是他之前還有咳花的癥狀,咳得最厲害的那幾天,夢里幾乎都有預知回廊出現……
一想到咳花,楊不棄又有些不自在了。他目飄忽一下,忽然覺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一時卻想不起來。
他只能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在旁邊,轉而拿出一個被布包好的泥塊,遞給徐徒然——這泥塊是他之前從其他人那里回收的,正好現在還給。
徐徒然差點都忘了這檔子事了,忙道了聲謝,打開背包,打算拿出那個用來盛放的銀盒子。然而在拉開背包的瞬間,忽然想起一事:
“那個,那朵花呢?”
倏然抬頭:“它不在我包里,是在你哪兒嗎?”
楊不棄:“?”
“應……該?”他不太確定地說著,了自己頭頂,又了自己口袋,“不對,它也不在我這兒。”
徐徒然:“……”
“不是,之前肯定是你帶著的。我進隧道前還看到它呢,就在你頭……啊。”
徐徒然想起來了。
當時在隧道深,好像是有看到它從楊不棄頭上掉下去來著。
徐徒然臉頓時一變。楊不棄倒不是很在乎:“算了吧,那就先放那兒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話未說完,注意到徐徒然質問的眼神。他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話。
又過兩秒,他認命地站了起來:“我去找。”
說完,踩著小花盆,吧嗒吧嗒地跑了。
徐徒然眼看著他影沒隧道,無奈閉了閉眼,突然注意到一個龐大的黑影——那是一只黑熊,正靜靜站在旁邊,不知看了多久。
“……”徐徒然難得到幾分不自在,局促地笑了下,“那個,請問你有什麼……”
話未說完,卻見那大黑熊突然抬起熊爪,豎在前,做了一個類似噤聲的手勢。
徐徒然:“……?”
下一秒,又聽其中有僵的聲音響起:
“不要說。”
“請你,什麼都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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