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徒然記得, 域主在初次見面時曾說過，他曾盡力讓“提早到來”。

　匠臨也曾提過，“醒來”的時間比他預計得要更早——也就是說, 確實應該到來。但時間上出了問題。

　而之所以會穿到現在的里，是因為原本的“徐徒然”死了。死亡原因是網時被大槐花中學的域主騙了心。大槐花的域主則說過，是有人故意將和原主聯系的賬號給了它……

　如此樁樁件件，很難不讓人產生一個相當糟糕的猜測。

　有人提前導致了原主的死亡，好讓徐徒然提早來到這里。徐徒然之前已經無法確定那人——或者說, 那個存在, 究竟是誰。而現在，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測。

　但提到那個什麼“引導者”，所知的線索就非常了。又又。懷疑木頭人指的是那個“穿書系統”，也就是剛到來不久，就匆匆跑路的那個。但這又牽引出了更多的問題——

　它到底是個什麼質的東西？自己所穿的“書”又是什麼。腦子里可還存著對方留給的資料呢，這些也全部都是幌子嗎？

　還有在忘作死值的那段時間里，無意中發的奇怪獎勵。什麼劇碎片，惡毒配臺詞……七八糟的，差得也太遠了。

　徐徒然腦中問號早就攢了一堆。令憾的是, 木頭人面對“引導者份”這個疑問，給出的回答卻非常簡短。

　“它應當存在。它該指引你，完儀式。”木頭人緩慢道, “它為何消失。我不明白。”

　徐徒然：“……”

　“在我在這中醒來時, 曾有一個自稱‘系統’的東西和我說話。”思索片刻，終是決定和盤托出——至于什麼“穿書者守則”，讓它見鬼去。

　那系統要是不爽的話, 過來和單挑好了。

　說來也怪。以往當想要提到這些事時, 心中總會出現某種奇怪的覺, 像是某種力量，在的靈魂深滴滴作響，試圖阻礙。

　然而這會兒，卻說得十分輕松順口，沒有任何負累。

　“它說，我是來到一本書里……”徐徒然定下心神，繼續道，“一個有主角配角的故事。我是其中之一……”

　想問問木頭人對此是否了解什麼。對方聞言，卻是輕輕“啊”了一聲。

　“書。”他輕輕道，“它是這麼，和你說的。”

　他頓了頓，又給了一個肯定的回復：“形象。”

　徐徒然：“……”不是，沒人問你這個。

　“那什麼鬼系統，就是你說的‘引導者’嗎？”徐徒然道，“這個世界……它真就是，一本書？”

　“如果一個世界。它可以被視為，一本書，或一個故事。那你，就可以這麼稱呼它。”木頭人默了片刻，沉聲道，“至于，系統。我不明白。”

　“那些事，離我太遠。我不明白。”

　徐徒然：……

　同樣，木頭人也對“作死值”這個名詞沒有任何概念。不過在聽完徐徒然對這個詞的理解，以及為了作死值而做出的努力后，他慢慢地、長長地“啊”了一聲。

　“我不知道。這個詞，什麼意思。”它著徐徒然，緩緩道，“但我覺得，它應該不是，你想得那樣。”

　徐徒然：“……？”

　“可它在漲啊。”徐徒然莫名其妙，“漲得可好了。”

　……所以說，我不理解。

　木頭人碩大的腦袋往下了一。不知是不是徐徒然的錯覺，它好像有些憂郁。

　頓了下，試探地開口：“所以，我這，也和你有關，對嗎？”

　“……這是罪愆。”默然兩秒，木頭人輕聲道，“是我的罪愆。”

　“我以為，會在金香樹出事。但沒有。去了安全的地方。時間越來越，我沒辦法。”

　木頭人說得磕磕絆絆，徐徒然聽著，卻不由自主地直起了。

　意思是，原主本來甚至不該去金香樹？

　本來應該轉去其他的學校，結果被攪命運，去了金香樹學院。但運氣好，并沒有進被大槐花控制的本校，而是去了被人類保護著的假學校……

　“那里有，能力者庇護。我沒法干涉太多。”木頭人聲音低了下去，“我只能等。等到離開那里。”

　等離能力者的庇護后，他再設法聯系上同樣在網絡上活躍的大槐花，將經營好的賬號轉給它。大槐花抓住機會，以初之名哄原主獻祭，徹底導致了原主的死亡。

　而徐徒然，也得以在這中醒來。

　“……為什麼，一定要是大槐花？”抬起眼眸，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或者說，為什麼一定要可憎？”

　“會因可憎而死。這是的軌跡。”木頭人道，“對于這條軌跡，我沒法改太多。”

　將既定的結局提前，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好吧。”徐徒然目垂了下去，“總覺得對不起的……”

　想了想，再次開口：“那那支筆仙之筆，也是你安排好的，對嗎？”

　這話一出，對面木頭人卻是懵了。

　他轉了轉腦袋，懵懂開口：“啥，筆？”

　徐徒然直接當著他面打開了背包，取出了那只放在銀盒里的筆仙之筆。后者顯然正被木頭人的強大氣息嚇得不輕，才剛拿出來，就立刻炸出一鞭，死死抱住銀盒子的邊沿，像是抱著自己的棺材。

　徐徒然手上使勁，是將它扯了下來，舉高給木頭人：“喏，就這支傻筆。”

　看到正面，那木頭人總算想起來了：“啊，它。”

　跟著默了兩秒，又真心實意地發出疑問：“你為什麼會帶著它？”

　筆仙之筆：……

　徐徒然：……

　“可能因為……它好用？”不太確定地說著，“我以為這是個長期道來著。”

　“……”木頭人，“啊。”

　筆仙之筆當場吐泡泡的心都有了，這都什麼奇奇怪怪的語氣。然而看看面前山般的影，還是默默了回去。同一時間，木頭人再次開口：“我曾看見一小片未來。我的能力告訴我，它會有用。”

　也就是說，筆仙之筆確實是他當初安排下的。

　“它確實好用的。”徐徒然笑了下，“你救了我。謝謝你。”

　木頭人：“……”

　他巨大的腦袋緩緩轉過了半圈，仿佛用刀刻的雙眼怔怔地著徐徒然，好像說了什麼很不可思議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它道：“不用。”

　“不過我，很驚訝。”

　徐徒然：“？驚訝什麼？”

　“我知道它會有用。但我以為你會更晚才得到它。”木頭人一字一頓，“你提早去了星星公園。好奇怪。”

　星星公園別墅區，正是徐徒然當初遭遇鬼屋71號的地方。

　奇怪嗎？我覺得還順的。

　徐徒然有些明白了。眼前的木頭人確實曾預見未來不錯，但它預見的東西，似乎并不完整。甚至和現實有些出。

　木頭人接下去的話，也證明了的想法——

　“在我看見的片段里，它確實有用。”他一字一頓，“但我以為，你會將它解封，讓它去和其他可憎，自相殘殺。”

　徐徒然樂了：“真的假的？你真覺得它能打過鬼屋71號？”

　“打不過。”木頭人誠實道，“所以它會被吃掉。”

　但因為其輝級的力量，鬼屋71號也必將重傷。它會急著吸收全知之筆的力量，來進行恢復。徐徒然等人就可以趁這個機會逃離別墅，擺鬼屋71號的追殺。之后附近的慈濟院會對此做出反應，派出專人來將其封印……

　換言之，在他的劇本里，筆仙之筆就是個一次道。

　筆仙之筆：……

　有事兒嗎您？

　徐徒然聽完，卻是愣了一下。

　不知該不該告訴對方，最后鬼屋71號確實是被封印了沒錯。不過封印它的并不是什麼之后趕來的慈濟院專人，而是他們幾個被困的小伙伴七搞八搞就給打包了……

　“也就是說，你只是知道這東西有用。但并不知道會怎麼有用。”若有所思地點頭，將筆仙之筆裝回背包，“這讓我覺得有點費解。”

　“我所預見的，只有片段。”木頭人認真道，“當你懷著問題，去尋找答案。則在所見的未來中，或許便能找到答案的片段。”

　他正是因為預見到鬼屋71號會導致的死局，才尋找到筆仙之筆這個破局的答案。但當筆仙之筆這個變量被引未來時，他能預見到的東西，就只余并不準確的碎片了。

　徐徒然拉上拉鏈的作倏然一頓。思索片刻后，忽然抬起眼來：“那我呢？”

　“我也是你某個問題的答案嗎？”

　木頭人再次陷沉默，過了許久，才見他緩慢地轉腦袋：

　“你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徐徒然：……

　行吧，這個設定可牛批得有點過分了。

　唰地將背包拉鏈完全拉上，輕輕呼出口氣，緩了片刻，方再次抬起頭來。

　心中累積的問題，能挖到的都已挖得差不多。徐徒然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便將話題引到了另一個方向：

　“我先前說過，有一個鐵線蟲，被姜家祖孫幾人控制住了。”正道，“但他們的況似乎不太穩定。也不知道還能控制多久。我可以讓他們也進這個域嗎？”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木頭人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徐徒然暗松了口氣，略一沉，再次開口：“他們為了控制那個鐵線蟲，獻出了自己的……如果讓他們過來的話，能有辦法將那個鐵線蟲剝離出來嗎？”

　這次木頭人卻沒立即給出回應。徐徒然耐著子等待著，等到耳朵里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方聽那木頭人輕聲道：“我很憾。”

　……并不意外的答案。

　徐徒然的心臟卻因為而重重一沉。

　“這樣……行吧。”兩手握在一起，“不管怎樣，我出去后先聯系他們。也許以后會找到辦法……”

　“他們，值得被謝。”木頭人小聲說了一句。

　似是心臟被重重敲了一下，徐徒然驀地抬起眼睛。著面前那個山一般巨大而又畸形的存在，微微張，忽然又覺得有些難了。

　那種說不出來的難。

　“……謝謝你。”默了一會兒，認真對著木頭人說道，拍拍服站起來，“我想我該離開了。再見。”

　木頭人木然地看著，一時沒有回應。上機械臂的鞭笞仍在繼續，汩汩的紅順著軀落，像是一條條細細的瀑布。

　又過一會兒，著徐徒然轉離開的背影，它才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一般，輕輕說了一聲“啊”。

　*

　在正式離開前，徐徒然特意去找楊不棄和蘇麥道了別。

　楊不棄遍渾上下，可惜他逃跑時帶的東西都已經損失得差不多了，最終只出兩的細枝，給了徐徒然。

　“拿水養著。以后藥不夠了，可以靠這個救急。”他認真囑咐著，一邊說話一邊將死命往口袋外面爬的小花往回按。徐徒然笑了下，道了謝，順手將那朵小花拎出來，放在了自己包上面。

　“這個也要用水養嗎。”好奇道，“它吃不吃可憎？”

　楊不棄：……

　不是，養花也不是這麼個養法。

　不過楊不棄實際也就產過這麼一個，自己也沒啥經驗，想了想方不確定道：“隨便養吧。不被吃掉，問題應該不大。”

　停頓幾秒，他又補充道：“如果……如果離你近的話，它的生命力會更強一些。”

　？是嗎？這又是什麼機制？

　徐徒然不太明白，不過看小花沿著服拼命往上爬的活潑樣，很快就將這問題拋在了一遍，愉快地拎起小花，放到了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