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府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戚夫人一得知此事，先是一怔，隨即便放聲大笑，“這尹二娘實在是個妙人！”

戚節度使一見頗為欣賞謝欽的夫人似的，無奈地勸道：“夫人，你稍稍收斂些。”

戚夫人毫不收斂，反而直接罵道：“你瞧瞧那謝家的郎君，再看看你畏的樣子，越老越沒有骨氣！”

“我若是不小心謹慎，如何保全家平安？”戚節度使習以為常，并不生的氣，耐心地說，“年輕人意氣風發，夫人喜歡他們正常，只是這南越的局勢，還得再觀。”

戚夫人上他這樣的子，每每氣起來便又熄了，夫妻之間確實不易生矛盾，可總是憋屈的很。

“你樂意觀便觀去，我明日見著尹二娘，該如何也不會你影響。”

戚節度使見勸不，便也不再勸說。

第二日，尹明毓照常要送謝策去節度使府。

南柯不放心帶著姐姐南朵，便要將留在州衙后宅，哄了許久才讓南朵安心答應。

而后南柯才去與尹明毓告辭。

尹明毓沒什麼要代的，只道：“預祝你稱心如意。”

謝策跑開一會兒，又顛顛兒跑回來，獻寶似的遞給南柯一本《千字文》，明明鬼靈怪，卻學著長輩樣兒，說：“南柯，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南柯拿著書，笑容消失。

謝策踮起腳尖，拍拍的手臂，叮囑道：“好好讀書。”

南柯：“……”

尹明毓等人皆忍俊不。

但這還沒完，娘面帶窘迫地抱著個布包裹踏進來。

尹明毓微微挑眉，奇怪地看著。

謝策接過布包裹，又遞給南柯，“這是我家羊給你的見面禮。”

南柯更加茫然，不知道羊能給什麼見面禮，待到接過來，發現極輕，了，手和……

尹明毓見南柯作，有所猜測，側頭注視著謝策，微微沉聲問：“怎麼回事兒？”

謝策眼神游移，手指在背后絞啊絞。

尹明毓又看向娘。

娘低聲回道：“回夫人，婢子、婢子晨起后和小郎君剪的羊……”

尹明毓眼神馬上向金兒銀兒等婢，們面上皆有些心虛。

如此，還有何不明白的，這是有包庇的呢。

尹明毓起走出正房。

羊一側對著，并未有任何剪過的痕跡，便走過去轉向另一側，頓時無語。

謝策他們許是怕羊冷，倒也沒全剪，可半個羊，剪得跟棋盤似的，實在不好看。

“母親，你生氣嗎？”謝策小心翼翼地站在后，“我問過羊，它愿意。”

尹明毓：“……”

很想知道他們是如何通的，可瞧著羊心無旁騖地吃草，似乎還真是愿意的……

尹明毓便道：“它去年的還在，為何要剪？找出來便是。”

謝策完全忘了這件事，此時一聽，一下子想起來，抱歉地看向羊。

尹明毓又好氣又好笑，瞧見他后抱著《千字文》和羊不知所措的南柯，教先離開。

南柯行禮后趕忙出去。

尹明毓瞧時辰有些晚了，也沒跟謝策計較太多，催促眾人出門。

謝策以為母親不生氣，快快樂樂地上馬車，在馬車上小一刻不停地說話。

尹明毓含笑看著他，已經琢磨好要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他們一行到達節度使府，戚夫人難得一罩面對尹明毓熱過謝策，一手牽著謝策的手，一邊沖著尹明毓笑道：“你昨日的事兒，我聽說了，干得好，就該給他們些下馬威。”

尹明毓現下越發確定，戚大娘子的子定是像戚夫人多些，跟那圓的戚節度使倒像是不相干的。

戚夫人教人給他們母子拿吃的喝的，興致地與尹明毓說話。

尹明毓也喜歡快人快語，談興頗高，還熱地邀請道：“伯母，我打算宴請州城中各家眷，您可有興趣前來？”

戚夫人遲疑。

其實自來了南越州，甚參加州中各家的宴席，且份高，便是先前的刺史夫人邀請，也大多是拒絕的。

而尹明毓也不強迫，只自顧自地說道：“我閑來無事，打算在州城組織些蹴鞠賽，一起熱鬧熱鬧，請這些眷，便是想說這事兒。”

戚夫人眉頭一，眼神里出些意。

蹴鞠可強健，是以在軍中極流行，年時也喜歡。

尹明毓仿若無知無覺，笑呵呵地說：“若是辦得好，我想再弄些彩頭，教百姓們也參與進來，您覺得如何？”

“極好……”

尹明毓道：“不過這事兒要是想辦，我一人牽頭，恐怕沒法兒勸所有眷，若是您愿意，肯定極容易。”

戚夫人心里搖擺，但已經傾斜向尹明毓。

也不是那等猶猶豫豫的人，既然心，當即便答應下來。

尹明毓一臉歡喜，親近地握著戚夫人的手，道：“也就是遇見您這樣的長輩，才能包容我這些玩兒心。”

戚夫人擺手道：“我自個兒也有興趣。”

一旁，謝策聽完兩人的說話，才湊過來出聲道：“戚祖母，母親，我也想蹴鞠！”

尹明毓干脆道：“練你的武去。”

謝策極識時務，立馬走開，“好嘞~”

戚夫人瞧見這對母子相的模樣，好笑地搖頭。

待到前院的戚節度使知道他的夫人又要去參加尹明毓的宴席，很是平靜，該干什麼繼續干什麼。

到此，謝欽想要利用戚節度使和南越當地勢力角力，又向前進了一大步。

尹明毓對蹴鞠賽確實極有興致，都沒有扔下謝策去別玩兒，和戚夫人就蹴鞠賽滔滔不絕地聊了許久，中午又在節度使府用了一頓午膳，下午才和謝策一起回到州衙后宅。

又向謝欽要了兩百兩，謝欽毫不猶豫地答應。

尹明毓沒走，又對謝欽道：“郎君，你幫我寫一幅字。”

謝欽直接展開紙張，提筆問道：“寫什麼？”

尹明毓說了。

謝欽頓住，抬頭無奈地看向尹明毓，“寫這個作甚？”

尹明毓道：“小郎君剪了羊，我未曾苛責，但總得教他些教訓才是。”

謝欽平生所有的猶豫，幾乎都來自于尹明毓，他有些下不了筆。

“郎君~”尹明毓催促，“快寫，小郎君得到父親的督促。”

謝欽無法，只得重新提筆，落字。

當晚，謝策什麼都不知道，按時睡。

尹明毓在他睡著后，親自將謝刺史的墨寶掛在了他的床頭。

娘瞧著上頭的字，面僵。

第二日，謝策將醒未醒之時，在床榻上翻滾幾圈，才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片刻后才發現床頭多了一幅字——

距離春闈僅有五千余日，砥礪前行。

這是按照謝欽春闈的年齡算的日子。

謝策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他早晚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