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著他轉離開的背影,咬咬牙,追了上去,從書包里拿出那雙白的芭蕾舞鞋:“這麼貴的鞋,你哪兒來的?”
“不是我送的。”裘厲看都沒看那雙鞋。
“就是你。”姜雨不依不饒地說:“我都聞到鞋上有煙味了。”
“不可能。”裘厲停下腳步,扯過手里的鞋,放在鼻下嗅了嗅:“怎麼可能有煙味,我都沒有拆...”
話音未落,他就反應過來,急之下被套話了。
“......”
小姑娘學了。
姜雨見他承認,追問道:“這鞋是不是跟你的傷有關?你是不是搶人家的錢了,還是因為借錢還不了,挨打了?”
腦子里已經冒出了一百種可能,每一種...都不好。
裘厲不喜歡被這般咄咄人地追問,將鞋扔在上:“穿不穿,廢話。”
“如果是這樣的來歷,我才不要呢。”
姜雨也是個急子,將鞋還給他,推搡間,鞋子掉在了地上。
紅著眼睛,退后了兩步,強忍著眼淚對他道:“裘厲,沒有人能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裘厲沉聲道:“我不需要被拯救,我現在就很好。”
“你確定?”
“確定。”
“那好,當我多管閑事,你最好別后悔,誰后悔算誰輸。”
姜雨說完,退后了兩步,轉離開了。
裘厲看著跑開的背影,耳畔回想著的話。
沒有人能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他何嘗有一刻放棄過自己,他何嘗不想變好,變正常人。
他的地獄里,卻只有給的那一點熹微渺茫的。
裘厲蹲下,心臟一陣搐。
這是他第二次覺到了心疼的滋味了。
他將那雙足尖鞋小心翼翼捧起來,宛如珍寶一般,輕輕拍掉了灰。
*
裘厲獨自回到家,用干凈的巾擰干了水,仔細地拭了芭蕾舞鞋。
挲著舞鞋冰涼的緞面,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就這麼一方小小的布料,怎麼就能賣這麼貴。
不過,貴肯定有貴的好。
送給小雨的禮,一定是要最好的。
裘厲半點都不心疼。
就在這時,家里的電話響了起來,裘厲接到了徐老板的電話――
“小厲,下次還缺錢的時候,再來找我啊。你可是我們這里最優秀的靶子,好些個客人,都點名要你呢。”
裘厲淡淡道:“不會再做了。”
“話別說的這麼絕對嘛,反正,你隨時需要,就來找我。”
裘厲面無表地掛掉了電話。
他走到鏡子前,撕下了鼻梁上的創可,重新了一張新的。
到傷口的時候,明顯覺到了疼意。
姜雨其實猜的沒錯,他買vci足尖鞋的錢,的確跟他臉上的傷有關。
經朋友介紹,他找到了徐老板。徐老板開地下黑搏擊場,每天晚上都有比賽。
其實說是搏擊比賽,事實上,本不是搏擊,就是當供人發泄的人靶子。
只要對方給了錢,就可以對他隨便施暴,在不威脅生命的前提下,包括毆打、用煙頭燙他的手等等,以發泄現實生活中的抑。
裘厲以為自己很適合這項“工作”,因為他知不到疼痛,所以忍耐力也會很強。
然而,他錯了。
過去每一次挨揍,他所覺到的疼痛,都是微乎其微的。
但這一次,他卻真真切切地到了。
每一拳打在上,都是刻骨髓的疼意,煙頭燙在皮上,那種燒灼的尖銳刺痛,讓他的不住栗。
這就是他過去不斷尋找的...無比真實的世界。
裘厲的病,不是生理疾病,是源自于年時期所的心靈創傷,從而導致的心理障礙。
他不是覺不到,而是神經自地將這種覺弱化了、屏蔽了。
這一次,他覺到了。
后來,裘厲又做了一些別的嘗試,諸如試著自己用牙簽手背皮,卻沒有什麼覺。
他漸漸開始明白,這一切,仍舊和姜雨有關。
他去當人靶子,是為了賺錢給姜雨買鞋子,目的與有關。
因此,過程中所的全部折磨,都變得刻骨銘心。
裘厲著自己的傷口,清晰地知著尖銳的刺痛,他心一下子變得明朗了。
好像一切都在慢慢恢復了。
他可以當回一個正常人,只要他足夠努力,考上好的大學,有最好的前程,也有疼的孩。
他會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母親面前,母親也會喜歡他,他會擁有曾經最奢而不可得的一切,他會擁有家人。
裘厲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真好啊。
......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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