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妄這煙很嗆。

　孟嬰寧對這個不了解，只知道酒有度數，不知道煙是不是也有，如果有的話，這嗆人程度也是煙里的老白干了。

　捂著鼻子咳嗽，又退了兩步，離那團煙遠了點兒，本沒注意陳妄說了些什麼七八糟的。

　他聲音又低，走廊窗半開著，外面車流鼎沸，混著滴滴叭叭的喇叭聲鉆進來，孟嬰寧有幾個字沒聽清，拉開了距離才問：“跟誰聊天？”

　陳妄看了一眼，把煙掐了，直起往前兩步，抬手將窗子拉得大開。

　夏天里滾燙的風呼呼地灌進來，煙霧被吹散了大半。

　陳妄沒什麼緒地笑了笑，不知道是真沒聽清還是裝傻。

　也不想細究。

　陳妄認識孟嬰寧那會兒，跟陸之州已經很了。

　初見時，他就揪了揪的呆，就給小孩兒惹得嗚嗚咽咽地哭，怎麼都不停，還是等著陸之州從英語補習班回來。

　陸之州那會兒也才十四五歲，半大小年放下書包跑過去，蹲下來看著坐在石板床上的小孩兒，溫聲問：“寧寧怎麼了？”

　小孟嬰寧哭得直打嗝，仰著小臉，話都說不清：“哥哥，哥哥……我要被抓走了……”

　年陸之州給抹眼淚：“寧寧不會被抓走的，不哭了啊。”

　見有人給撐腰，孟嬰寧也不憋著了，哭得更放肆了：“寧寧太難了……我要吃棉花糖才能——嗝，不哭嗚嗚嗚……”

　“……”

　真是沒見過這麼氣的小孩兒。

　陳妄當時不耐煩的想。

　最后陸之州領著去小賣部買了一大堆各種的小棉花糖才終于好了，小孩兒里塞滿了糖，嘟嘟的腮幫子鼓鼓的，嘰嘰喳喳回來了。

　小學到了高年級，孟嬰寧就開始有人追了，一直到初中。

　正是年們竇初開的歲數，校園里到都有背著老師和同學冒出來的紅泡泡。

　孟嬰寧那會兒也有幾個玩得特別好的小朋友，幾個小生一下課就結伴去上廁所，還得手拉著手。

　附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那天初中部教學樓里停水，一群小孩兒嘰嘰喳喳涌了學長們的世界，陳妄下樓，就看見孟嬰寧和的小朋友拉著手站在高中部教學樓門口，陸之州正在跟說話。

　小姑娘這幾年長得飛快，條，寬大校服外套襯得形愈加單薄纖細，嘟嘟的小臉兒瘦下來，下的廓尖尖，大眼睛烏黑，睫又濃又。

　十三四歲的年紀，姣好段開始顯。

　陳妄手進校服外套口袋，遠遠地看著笑得眼睛彎彎，微微前傾，仰頭看著面前的年，跟他說話，肢作不經意間流出來的全是依賴。

　連眼睛都是亮的。

　等陸之州人走，孟嬰寧進了教學樓往洗手間走，和一起那孩兒問：“剛剛那個是你哥哥嗎？”

　“也不算是吧，”孟嬰寧想了下怎麼說，“就是鄰居家的哥哥。”

　陳妄轉想走。

　“怪不得誰跟你告白你都看不上，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哥哥我也看不上呀！”孩子了然，而后紅著臉笑嘻嘻拿肩膀輕輕撞了撞，“你是不是喜歡你的鄰居哥哥？喜歡就追呀，那種男生肯定很多的追，你這近水樓臺先得月，別浪費了這麼好的條件。”

　陳妄腳步一頓，回頭看過去。

　先是一副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的樣子，茫然又意外的表。

　幾秒鐘后，像是突然又想起什麼來似的，白的耳到臉頰泛起了微微的緋紅。

　抬手，指尖輕輕了下耳朵，眼睛飛快地眨了兩下，又撇撇，有點惱地垂眸盯著腳尖，糯糯的嗓子小聲嘀咕：“誰會喜歡啊，那種……”

　后面又說了幾個字，陳妄沒聽清。

　下課的學生吵吵嚷嚷，一群群涌來，聲音太小，背景又太雜。

　但是聽沒聽清也沒什麼所謂，的反應和表太明顯了。

　稚的小心思是藏不住的。

　況且如果是陸之州的話，會對好。

　不會委屈。

　……

　陳妄回過神來，垂頭無聲地自嘲一笑，又重新靠回到墻面：“吃飽了？”

　孟嬰寧點點頭：“差不多，他們應該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在聊天呢。”

　“你也回吧，”這旁邊沒垃圾桶，陳妄指間著被滅了的煙，垂頭把玩，“好不容易見著了，難得有空就多聊聊。”

　孟嬰寧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誰：“都加了微信了，之后再聊也可以。”

　陳妄：“我們手機不常用，隊里都要收。”

　孟嬰寧心道這難道是你沒有微信和支付寶的理由嗎？

　“那也不急呀，”孟嬰寧側頭問，“以后不都留在這兒了嗎？”

　“也不一定，”陳妄頓了下，補充說，“陸之州八會吧。”

　孟嬰寧“啊”了一聲，頓了頓，沒忍住，還是多問了一句：“那你呢？”

　陳妄：“嗯？”

　孟嬰寧：“你以后留下嗎？”

　陳妄抬眸，看了一眼：“看上邊兒安排。”

　孟嬰寧又“啊”了一聲，欣喜地仰起頭來，歡快道：“就是說你可能還會走啦？”

　陳妄：“……”

　陳妄看著一臉欠揍的表，“嘖”了一聲：“這麼開心啊？”

　他人湊近了兩步，抬手屈指，食指點了點的額頭，哼笑：“怎麼，怕我留這兒怕這樣？”

　孟嬰寧捂著腦袋往后躲了躲：“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你這個人能不能講點道理？”

　有點憤憤的表，像個被榨良久始終敢怒不敢言一朝終于發了的小可憐兒：“我現在不是小孩兒了，你別老我頭。”

　陳妄眉梢稍揚。

　他兩大

　步上去，抬手按著的小腦袋瓜，說：“還敢反抗？”

　孟嬰寧在他手下掙扎著想抬起頭來，很無力地反抗：“撒手！你剛完煙都沒洗手，你臭死了！”

　陳妄角勾起寡淡一點弧度，剛剛那點兒莫名其妙的煩躁和郁結散了，他五指張開，扣著腦袋瓜把頭發得糟糟的，懶懶道：“長能耐了你，嗯？嫌老子臟？”

　今天頭發沒扎，隨意披散下來，發質很，大概是早上剛洗完的緣故，手蓬松。

　“不許，我，頭發，都臟了，該有煙味兒了……”孟嬰寧一字一頓，像只小崽子似的撲騰著翅膀，做著無用功，費了好大的勁，一邊使勁兒掙扎一邊斷斷續續繼續說：“你……能不能先……洗個手。”

　臉都憋紅了。

　陳妄按著把人又往前摁了摁，閑閑道：“洗個手就能了啊？”

　與此同時，咔嗒一聲，包廂門再次被推開，二胖和林靜年站在門口，一臉茫然地看著外面的兩個人。

　小姑娘整個人被男人死死摁著，一手抵在他口，鼻尖著他膛的距離，另一只手拽著手臂撲騰。小臉兒通紅，都不了。

　陳妄單手游刃有余控著，毫不把那點小勁兒當回事兒，懶散扭過頭來看了門口倆人一眼，甚至在門猝不及防被推開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勾著孟嬰寧腦袋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微側著擋了下。

　二胖和林靜年原本是斗著出來的，倆人從小就這樣，一見面就吵，吵了這麼多年大家也習以為常了，結果一出來就看見這麼一幕，還有那句“洗個手就能了啊”。

　兩個人默契十足地同時住，徹底沒聲兒了。

　二胖總覺得陳妄這話好像有哪里不對，可是他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二胖又看了一眼眼前這畫面，別說，看著還和諧。

　二胖心道我這麼多年難道是站錯了CP嗎？

　二胖開始慌了。

　林靜年也呆了好幾秒，反應過來，老母親太一跳，瞬間就不干了：“你干什麼呢，放開我們狐貍！”

　包廂門開著，這一聲炸出來，包廂里原本聊著天兒侃著大山的人瞬間就消了音，全部都扭過頭來，看向門外的方向。

　陸之桓手里著個酒杯站著，歪頭，還以為外邊兒幾個人干起來了呢。

　還是陸之州最先反應過來，走到門口，溫聲問道：“怎麼了？你們都站在門口干什麼呢？”

　陳妄看了他一眼，撒了手。

　他手一松，孟嬰寧趁機掙了大魔王的桎梏，飛快從他手臂下邊兒鉆了出來。

　孟嬰寧迅速跑向林靜年，委屈地：“年年！”

　林靜年也上前兩步，一把把給抱住了，一米七多，穿著高跟鞋個子要比孟嬰寧高了小半頭，纖細手臂一張，給摟了個嚴實。

　然后再次抬起頭來，目警惕地看著陳妄，保護者的姿態擺得十足。

　孟嬰寧頭埋進懷里蹭了蹭，哼哼唧唧地，門路地連撒帶控訴順便告狀：“嗚年年，我臟了，我不干凈了嗚嗚嗚我現在好臟……”

　眾人：“……”

　林靜年：“……”

　陳妄：“……”

　包廂里外加上門口，幾十道視線齊刷刷地轉過來，一致看向陳妄。

　林靜年一臉愕然，陸之州有點兒懵。

　陳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