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孟嬰寧一直的, 上學那會兒還特別看言小說, 比如《霸道總裁強制》《邪魅皇帝俏皇妃》什麼的，對這方面的戲份印象還深刻。

　因為一般這種戲, 都是要做足一章三千字的。

　讓人想印象不深刻都難。

　并且一般主角都會非常痛苦，像那種古言小說和霸道總裁文里, 都是要流滿一床單的。

　看起來非常可怕, 讓人一度覺得后面這主角得被抬到醫院去輸的。

　所以，十五分鐘后，孟嬰寧長長的吐了口氣。

　心里是真的一松，眼淚地：“這就完了對嗎？”

　陳妄：“……”

　孟嬰寧覺男人整個人瞬間就不對了。

　孟嬰寧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還，久的，”孟嬰寧趕說, 把被子往上一拉, 整個人鉆進去滾了一圈兒，把自己嚴嚴實實纏上了，“你先洗澡嗎？”

　陳妄起。

　窗簾遮住大半日，臥室里人影朦朧，孟嬰寧倒吸了口氣，紅著臉閉上眼, 腦袋一, 把眼睛也藏在被子里了。

　黑暗里敏銳地聽見了包裝被撕開的聲音。

　然后有人拽著被子把從里面一層層剝出來。

　男人的聲音沙啞抑，聽起來好像非常, 非常非常的不爽：“沒完。”

　-

　“我現在就是后悔，我非常后悔，我就不該說話，說好的十五分鐘呢，”晚上九點，孟嬰寧啞著嗓子搭搭地在被子里抹眼淚，聲音悶悶的，“我要離婚，我現在太煩你了，我這一天天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陳妄端了杯水走過來，遞給。

　孟嬰寧腦袋往里一，可憐地吸著鼻子：“拿走，英雄不飲嗟來之水。”

　陳妄把水杯放在床頭，慢悠悠地說：“嗓子都喊劈了。”

　“……”

　孟嬰寧一把掀開被子，指著他憤憤道：“所以這就是你一定要先拉著我領證的原因！我要是知道你這樣我才不會這麼早就嫁給你！你要是多買兩盒那玩意兒是不是今天晚上不打算睡了？”

　“是。”陳妄很愉快的承認了。

　“……”

　孟嬰寧喃喃道：“我完了，我這樣下去是要英年早逝的。”

　陳妄站在床邊，垂眼看著，平靜地說：“孟嬰寧，在你之前，我沒有過人。”

　孟嬰寧愣了愣。

　快三十歲的人了……

　那好像還可憐的。

　孟嬰寧有那麼點兒莫名其妙的憐憫：“啊……”

　“所以，理解一下，”陳妄重新把水杯拿起來，遞過去，“先喝口水

　。”

　“……”

　-

　就像是某個開關被開啟，周末連著兩天里，孟嬰寧從床被拖到了沙發，又從沙發換到了浴室廚房，最后忍無可忍，一掌拍到了陳妄臉上。

　“我以前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陳妄，我本來以為你是正經人的，”孟嬰寧有點兒恍惚地說，“我勾引過你那麼多次，那麼那麼多次，你看都沒看過我一眼……”

　“是嗎。”陳妄心不在焉地說。

　“是的，”孟嬰寧很認真地點點頭，“你還說我了，你不知道，我當時哭了特別久。”

　陳妄作一頓。

　“知道。”好半天，他低聲說。

　他當時看著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漫無目的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后蹲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

　哭了很久，撿起包和外套爬起來，走到旁邊小推車那兒給自己買了一個排，然后邊吃邊哭。

　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陳妄當時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很多年前他就想，這麼一個氣拉的小姑娘，稍微兇兩句都能哭好久，以后長大了談個萬一被欺負了，傷心了可怎麼辦，到時候又要跑過來找他哭。

　為了不讓那麼吵，他就勉為其難地護著一下，把學校里那些想要追的小屁孩都攆走就得了。

　陳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孟嬰寧會因為他哭。

　甚至其實的每一次傷心都是因為他。

　客廳線和，小姑娘懶洋洋地趴在他上打了個哈欠，腦袋一歪，埋進他懷里。

　陳妄了。

　孟嬰寧這兩天是真的怕了，睡意席卷，皺著張小臉抱住他的腰：“陳妄，你知不知道什麼節制，我想睡覺。”

　“嗯，”陳妄抬手，拍了拍的腦袋，“睡吧。”

　孟嬰寧睡覺一直很快，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孩子皺著鼻子翻了個，平躺著枕在他上，微張著，呼吸平緩。

　睡得很。

　睡夢里有誰抱著，手指干燥溫熱，瓣，很輕地了的眼睛。

　聲音朦朦朧朧地穿了漫長無邊的夢境，模糊又低沉地在耳邊很輕地響起。

　“不會再讓你哭了。”

　-

　領證這件事兒孟嬰寧沒敢直接跟孟靖松說，陳妄這一套作走得過于干脆利落，見完家長直奔民政局，拍照敲章的時候自己都是懵的，領得毫無預兆，領得猝不及防，領完以后好久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老孟接起來應該也還是需要那麼一點點的鋪墊。

　禮拜五晚上孟嬰寧例行回家吃飯，飯前，孟家又開始了家庭會議。

　之前在家里住的幾天下

　來，孟嬰寧現在也發現了孟父到底是個什麼神奇腦回路，反正只要說陳妄好，孟父就不高興。

　然而在他以為陳妄和孟嬰寧吵架準備分手了的時候，孟父還會忍不住替陳妄說幾句好話。

　所以說男人真的是個讓人完全沒法兒理解的神奇種。

　孟嬰寧另辟蹊徑，用盡了畢生文采從幾個角度全方面地把陳妄這個人從頭到腳批判了個遍，反正渾上下沒一好的，最后總結：“我不了了，我要跟他分手，我想跟別的男人結婚。”

　孟父驚疑：“跟誰？”

　“不知道，隨便吧，反正除了陳妄我現在誰都想嫁，”孟嬰寧沒好氣地說，“我明天就去街上拽個男人領證。”

　孟父點點頭，提議道：“那我看不如小陸吧，你倆最近走的不也近的嗎？怎麼著也比街上隨便拽一個強。”

　孟嬰寧：“……”

　孟父樂呵呵地看著，語氣很傲慢且不屑：“你爸五十的人了，真當你爸傻啊？”

　孟嬰寧撇撇，滿斗氣瞬間消失殆盡，無打采地栽歪進沙發里。

　“怎麼著？”孟父看了一眼，“這就想結婚了？你倆才在一起幾天呢？”

　“我倆認識十幾年了！我從這麼大――”孟嬰寧往茶幾上頭高出一點兒的地方比劃了一下，“就認識他了！”

　“你倆也十年沒見了！”孟父抬手敲頭，嚴肅道，“談的時候是你們小年輕的事兒，我們長輩也不好管，你現在要結婚就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那婚是說結就結的？正式上門說過了嗎？雙方家長見過了嗎？”

　孟嬰寧捂著腦袋：“爸你怎麼思想這麼古板，我們年輕人現在結婚就是兩個人的事兒呢。”

　“像點兒話吧你啊，大姑娘了別跟小孩似的，”孟父又拍了腦袋一下，“我問你，你陳叔叔那邊兒陳妄帶你見過了？”

　孟嬰寧想說哪能沒見過呢，我證都領了。

　抿了抿，還是沒直說：“小時候不是也都見過了已經……”

　“那能一樣嗎？”孟父冷哼了一聲：“見都還沒帶你見過就琢磨著怎麼嫁給人家了？人愿不愿意娶你呢。”

　孟嬰寧連忙說：“他跟我求婚了！婚房三環買，其實已經看好了，”孟嬰寧強調，“一百四十平！”

　孟嬰寧頓了頓，往前湊了湊，眨著眼說：“爸，人家好像比咱家有錢呢。”

　孟父：“……有沒有錢重要嗎！咱家又不貪他那點兒錢！再說咱家窮嗎？我是著你了？！”

　“我的意思是我嫁過去也不會吃苦……”孟嬰寧委屈地說。

　孟父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哪天你陳叔叔出來吃個飯。”

　這是了。

　孟嬰寧心里有一千個小人快樂的跳起了舞。飛撲過去，抱住了老孟的

　胳膊，撒：“爸，我超級你。”

　“就會拍馬屁，”孟靖松嘖了一聲，拍了拍的腦袋，“爸爸不是不同意你們，就覺得是不是有點兒早，其實陳妄那孩子好的，雖然吧，他媽媽的事兒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但你陳叔叔是個好人。”

　“可是你自己現在都還是個小孩兒呢，怎麼家？”

　“我就是有點兒……”孟靖松視線發直，表看著跟做夢似的，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最后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說什麼。半晌，又嘆了一聲，眼角的紋路跟著一彎，清和的眼看著，喃喃道：“覺昨天還抱著我胳膊撒呢，怎麼一晃兒就要嫁人了？一想到這個我就有點兒……”

　舍不得。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幾年的寶貝即將離他的圈子，他的羽翼，擁有自己的人和家庭，就總覺得好像跟丟了什麼似的。

　特別高興。

　又覺得有點兒寂寞。

　孟嬰寧鼻尖發酸，又又愧疚，特別特別想哭。

　“爸，”孟嬰寧老實地承認，“其實我們已經領證了。”

　孟靖松：“……”

　“就前幾天，”孟嬰寧說，“陳叔叔我也見過了，他媽媽的事兒他也跟我說了，他爸媽不好，就分開了。”

　孟靖松霍然起。

　孟嬰寧瞬間從沙發上蹦起來，兔子似的竄到電視柜旁邊。

　“你過來，我不打你，”老孟深吸口氣，一只手拿起茶幾上的撣子，另一只手指著，“你給我過來。”

　孟嬰寧著脖子：“爸您別激。”

　“孟嬰寧！！”孟靖松瞬間吼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你現在真是翅膀了！！過來！”

　孟嬰寧繞著茶幾躲他，閉著眼睛喊道：“爸爸！！爸爸我你！！”

　“你跑什麼！”孟靖松說著，抖了抖手里的撣子，“給我滾過來！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呢，無事獻殷勤非要跟我談心，你還敢背著我！背著我跟你媽去領證？！我今天不打死你我都不是你爹！！”

　老孟的嗓門響徹天際。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門鈴聲。

　以及廚房門嘩啦被拉開的聲音。

　孟嬰寧這邊飛奔過去開門，門一開，孟嬰寧看見門口站著的陳妄，一臉激地拉著他進了屋。

　剛拽著他走到廚房門口，就看著孟母從廚房里出來了，手里拎著把菜刀。

　也不知道剛剛切了什麼，刀尖上還全是，黏糊糊的滴答滴答往下滴。

　很有恐怖片效果。

　孟母舉著菜刀，面無表地把屋里另外三個人挨個看了一圈兒：“誰背著我干什麼了？”

　孟嬰寧：“……”

　剛進屋三十秒的陳妄：“……”

　孟靖松咽了咽口水，抬起手來，掌心沖下了，安道：“老婆……老婆你先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