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阮長風聽著搖滾在沙發上睡著了，然后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石璋辜負了洪曉妝，他想要去興師問罪，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他找了很久，卻只找到了守著灶臺的洪曉妝。

笑瞇瞇地說：“你找石璋啊，他在鍋里燉著呢。”

然后掀起鍋蓋,撈出一只手，像吃爪一樣啃起來：“長風長風，我實在太了，就先吃啦。”

吃完后，又撈出來一條右，問他：“長風，你要不要嘗嘗？”

然后阮長風就嚇醒了,好幾天都不敢直視曉妝那張親切溫和的面孔。

第二天曉妝去辦退學手續。

很巧，的導師正好就是趙原當年的那一位，也是現在寧大的校長。

還有最后一份文件需要王校長簽字，在校長辦公室外攔住了同門師兄：“王校長在嗎？”

“唉,在是在，還是我給你拿進去吧……”師兄低聲音說：“老師說他現在不想見你。”

“這麼久了還在生氣？”

“可不是嘛,當時氣得飯都吃不下去。”師兄看著曉妝，語氣中有溫的責備：“就為了個石璋？職位還是書？曉妝，不怪老師生氣，我都覺得……唉，算了。”

眼看曉妝的心意無法更改,師兄還是幫把文件拿進去了。

片刻后簽好字，師兄把文件還給：“把這個到教務去，再把學生證注銷，你就算正式退學了。”

曉妝直到這時才覺到了那張薄薄的紙的分量，咬著牙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老師讓我轉告你……”師兄深吸了口氣：“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凡是多留個心眼，別隨隨便便給人騙了……要是真有人欺負你，就報他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一個大學校長、還是王強這種路人甲風格的名字報出來有什麼用，但曉妝還是紅了眼眶，向著校長室閉的大門，深深鞠了一躬。

天際大樓，洪曉妝一路坐電梯到頂樓，遇到的每個同事都表現得非常熱：

“洪書回來啦？”

“哎呀洪書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洪書我們都可想你了，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

曉妝不得不思考，到底是因為自己現在兼任總裁朋友，還是因為周小米給大伙留下了太深的心理影？

到了頂樓，周小米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打包好，工位也收拾得干干凈凈。

看過來，面無表地抱起箱子，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甚至能聽出點不愿的腔調：“洪書，工作上有什麼需要接的可以聯系我，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曉妝和小米短暫對視一眼，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表同樣嚴肅：“好，辛苦你了。”

然后周小米就麻溜地滾了。

如果再多演幾個回合，這兩人非得笑場不可。

曉妝正埋頭收拾東西，突然被人從后一把抱住，語氣親昵，態度粘人：“我的曉妝終于回來上班啦。”

曉妝輕輕掙開他：“石總，現在是工作時間。”

石璋一屁坐在的椅子上，長一蹬桌子，轉椅就原地轉了幾圈：“哎？我抱抱我朋友不行吶？”

曉妝看上去而冷淡，穩重不似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從包里拿出文件：“這是策劃部那邊新出的方案，有些是你們之前開會的時候重點討論過的，我對著錄音圈出來了。”

“石總，”把文件雙手給石璋：“下班后我是你朋友，現在……您該工作了。”

石璋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回辦公室細看了。

但曉妝從那一眼中知道，剛才那次試探，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辦公室最忌諱什麼？

公私不分啊。

尤其是石璋這種事業心重的，如果朋友恃寵而驕，工作完得不漂亮，那要麼換朋友，要麼換書……最糟糕的況是兩個一起換掉。

這是姜煦反復和強調過的上班的時候，務必記住他不是你男朋友，只是你老板。

要用對待老板的方式對待他。

曉妝練沖了杯咖啡，1份espresso，加50毫升全脂牛，3勺糖。配方早已牢記于心。

石璋的味蕾在飽周小米摧殘后，終于喝上了悉又親切的咖啡。

品了一口，地熱淚盈眶。

就為了這份咖啡，石璋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珍惜洪書。

午休的時候，曉妝收到小米的短信，像是閨間吐槽的語氣。

“哎你知道嘛，我剛才走之前，特意試探了石璋哦，問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飯……你猜他怎麼說的？”

“不知道，說沒時間？”

“完回答，說他已經有朋友啦，陪我吃飯朋友會吃醋噠。”小米說：“石璋還是很在乎你的。”

曉妝不知道石璋的完回答，究竟是因為在乎自己，還是因為對方是把他氣得七竅生煙的周小米呢。

“哦還有，我下樓的時候遇到那個櫻桃甜甜了。”

怎麼半天沒見上來？曉妝奇怪地看了眼門口。

“不用張，我幫你收拾了。”

“怎麼收拾的？”曉妝有點后悔自己沒看到那個場景。

“扭送派出所啊，”小米說：“讓我手機！”

洪曉妝覺得周小米真是個寶藏孩。

而到了下班的時候，洪書那張繃了一天的臉迅速松下來。

在洗手間換下職業套裝，換一套卡其針織衫和呢短，放下盤得一不茍的頭發，松松扎辮子，洪書就變了石總溫憨的朋友。

皮白白的，調笑兩句話就會從耳朵紅到臉頰，很容易害的樣子，像一朵花照水。

石璋挽著的手下樓時，看著邊小鳥依人的孩，會有瞬間覺得迷茫，莫非里住著兩個不同的靈魂？

不然上班前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

平時看起來如此溫順的人，玩游戲的時候又怎麼會那樣剛烈勇猛？那副怯安靜的外表下，又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石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相的增多，他對洪曉妝越來越興趣了。

這種穿過皮囊去探索一個孩心世界的沖，即使對他這樣的場老手而言，也是非常罕見的。

伴隨著俏皮的電子樂，爪子緩緩降下，徒勞地勾起娃娃的一條，然后搖搖晃晃地升起來。

曉妝嘆了口氣，沮喪地說：“不玩了不玩了……反正我是抓不起來的。”

石璋拿起最后一個幣，投娃娃機中，按住曉妝搭在搖桿上的手：“再試最后一次。”

寬大溫暖的手掌覆蓋住纖小的手，曉妝仰頭看他廓朗的下，臉又紅了起來。

在石總的助攻下，洪曉妝最后一局順利抓了個綠的小青蛙出來。

“天哪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抓出娃娃。”曉妝舉著小青蛙開心地要跳起來。

“玩網游這麼厲害，怎麼會玩不好這個呢？”石璋很疑。

“因為娃娃機是一門玄學吧。”曉妝說：“總是抓不起來，也就不想玩了。”

“我倒是覺得簡單的，多練練就行了。”

“看來石總沒陪朋友玩過？”曉妝笑瞇瞇地說：“技總不能是你自己練出來的吧。”

輕松愉快的話題瞬間修羅場。

而石璋的回答可以說毫無求生，語氣輕慢：“對，以前有一任朋友特別喜歡玩這個，每次出來必玩的，后來我專門送了一臺給擺家里，反而沒興趣了。”

曉妝輕輕“噢”了一聲，話題便轉走了。

石璋一開始沒當回事，后來整個晚上的約會都覺曉妝微妙的緒低落，飯桌上，一塊水煮牛放清水里涮了半天，才夾起來吃掉。

石璋的前友們，為了保持材，吃油膩食前常會過一遍清水，這是他早就習以為常的事，但像曉妝這樣連過十幾遍清水的，還是第一次見。

“牛吃起來還有味道麼？”

曉妝先是搖頭，然后又點點頭：“有牛味。”

“吃醋了？”

曉妝夾著牛愣愣地看他：“我沒蘸醋啊。”

“沒事了，我給你加個杏仁豆腐吧，這個好吃還不甜。”

曉妝搖搖頭：“不用不用，我吃飽了。”

即使以石璋對材的苛刻標準，洪曉妝也吃得實在太了。

現在兩個人整天相，他親眼看到曉妝每天早上只喝一杯黑咖啡，吃一小碗燕麥粥，午飯是食堂的兩個素菜和一點點米飯，晚餐也就吃幾筷子和菜喝一點粥……這種食量，他只在之前某位模特前友那里見過，還是因為即將走個大秀的緣故。

每天只吃這麼一點點東西，到底是怎麼支撐住總裁辦公室的繁重工作的，石璋想不通，只覺得孩子真是神奇的生。

“再吃點吧，”石璋勸道：“你現在材真的已經可以了，不用再減了。”

至腰是真的很細，其他地方又保持著有點、手很好的狀態。

石璋之前更欣賞纖細骨又頎長的，對胖孩實在提不起興趣，但現在和曉妝在一起待久了，也漸漸會到微胖的好了。

渾白白的的香香的，自有迷人的好。

“我確實是吃飽了。”曉妝地說。

“還在因為娃娃機生氣？”石璋追問：“就因為我提到了前任？”

“我沒有生氣。”

“曉妝，我比你大七歲。”石璋輕輕握住孩冰涼的手：“我不能否認我的過去，但我現在對你確實是認真的。”

“我知道。”

“我甚至開始有點……”石璋突然語塞，他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對誰說過這個字了：“有點上你了。”

“我確實談過很多朋友，說喜歡很隨便，但我真的很對誰說……。”

石璋發現的手怎麼都捂不熱，只能用力握得更：“我會喜歡合我審的東西，但我希我的人能夠健康長壽，保持原本該有的樣子，不要強行改變自己。”

“所以，別再減了，保重為先，好不好？”石璋認真地看著：“你真的很好，我只后悔沒有早點遇到你。”

曉妝在心里默默想，其實早就遇到了，只是太早也不行，比如四個月和七歲。

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地眼眶潤，但不知道為什麼，不是不，就是哭不出。

自從上一次在電腦前失去解紅的聲音，哭到手腳發麻搐后，就再也沒辦法為他落淚了。

曉妝到一種窒息般無法息的滯重，只能輕而淺地呼吸，大腦得不到足夠的氧氣，甚至產生了某種眩暈。

“你還好嗎？怎麼好像要暈過去了？”石璋關切地問：“臉很差。”

真是單純的小姑娘，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壞了吧？他心中陡然升起憐惜和責任。

出手，站起，曉妝對石璋說：“我去下洗手間。”

在小隔間里松開束腰的扣子，曉妝終于長長出了口氣。

媽的束腰太了，勒到不上來氣。

直男眼中的微胖比纖瘦的標準更難達到，要上綿綿的手好，還要有有屁，腰要細，肚子上還不能有一贅……你怎麼不上天呢。

束腰是無奈之舉，長久必定影響健康。

空間本就狹窄的腹腔近一步收，臟無安放，各個被得變形移位。

曉妝盡量控制佩戴的時間，比如吃飯前，戴上束腰可以吃許多東西。

雖然是在衛生間，但曉妝還是難以自抑地深呼吸。

只有束過腰，才知道自由呼吸新鮮空氣的寶貴和奢侈。

戴著實在太難了，勒得胃酸返流腰酸背痛還便……曉妝氣得差點要把束腰扔了，想到它的價錢，最后還是好好裝回包里。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死。

西方用了上百年才把自己從細腰的詛咒里解放出來，如今東方孩卻爭先恐后地主把自己束縛住。

世事變遷，但有些東西似乎從未改變。

曉妝推開隔間走出去，高跟鞋踩在瓷磚上，聲音清脆。

是從哪天開始穿回高跟鞋來著？

記不得了，反正膝蓋和腳踝的舊傷時常復發。

但這些都可以忍。

是階級，是兵。

掌握了定義“”的權力的人，是這個時代的無冕之王。

作者有話要說：洪曉妝黑化進度條：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