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怎麼了？”放下碗筷,困地問道。

“沒什麼。”林玉衡下意識地搖頭：“再吃一點吧，晚上還有鋼琴課，我怕你。”

避之如蛇蝎：“我不敢吃了,我要胖死了。”

小學的時候練長跑不容易發胖,所以吃得不，如今進初中運量驟降,又進發育期,便開始稍微有了點潤的跡象。

“你現在正是長的時候,不需要考慮減的事。”林玉衡把夾進碗里：“再吃個。”

“都說了不要！”有點不耐煩了，直接把夾出來丟到桌子上。

“怎麼能浪費食呢！這可不是飼料，是媽媽專門跑到山上跟農民叔叔買的！”

撇撇,小聲道：“切,誰稀罕啊。”

“！”林玉衡一拍桌子：“撿起來吃掉。”

很被林玉衡這麼兇,有點嚇到了,哆哆嗦嗦夾了半天夾不起來，脾氣也上來了：“我就不吃！誰稀罕吃你做的飯啊,比我們學校食堂味道差遠了。”

聽說圣心玫瑰學院的食堂廚師長以前是哪個米其林餐廳的主廚,被新任校董重金挖過來的,家長開放日的時候林玉衡去吃過一次，確實稱得上香味俱全。

“你有本事以后晚上都不要吃飯啊！”林玉衡也是火氣直往上竄：“反正在我家,就是這點東西，別的我也不會做。”

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不吃就不吃,反正爸爸也要我減。”

林玉衡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你說什麼？爸爸要你干什麼”

覺莫名其妙：“爸爸比你好多啦，怕我長胖了在學校被同學看不起，還說要給我報個舞蹈班……哪像你啊，整天就知道我吃東西。”

林玉衡滿臉蒼白,幾乎要戰栗起來，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昨天阮長風過來告訴于旻養了個十四歲的小人，其實是不相信的，還把阮長風和周小米趕了出去

十四歲啊，也就比大兩歲，他怎麼可能會對只比自己兒大兩歲的孩子下手？

他平時對這麼好，怎麼下得去手？

可是現在……

給十二歲的小孩灌輸減和變的概念，于旻這是想做什麼！

此間心思，只要想一想都會惡心到把隔夜飯吐出來！

“……”林玉衡聲問。

“嗯？”

“爸爸平時……有沒有對你，做出過什麼奇怪的舉？”

歪著腦袋，看向林玉衡，滿臉的無邪：“爸爸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媽媽現在好奇怪。”

屋里一片死寂。

片刻后，鑰匙開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于旻到家了。

“呦，你們先吃了啊。”于旻換了鞋，掛好包，走到餐桌邊，問林玉衡：“怎麼了，臉好難看。”

林玉衡蒼白著臉，強笑道：“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就先吃了。”

“嗯，這樣好得很。”于旻也洗了手，在餐桌邊坐下。

若是平常林玉衡已經給他盛好了飯端過來，但于旻等了半天，發現林玉衡還粘在椅子上一不。

他有點尷尬，起去廚房自己盛了飯。

因為時間快到了，準備出門去上鋼琴課，往常林玉衡都是要親自送的，但今天決定讓于旻的司機去送。

出門后，家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相對無言。

“招標的事忙完了，我接下來都可以早點回家。”于旻說：“這段時間冷落了你們娘倆，抱歉。”

林玉衡像不認識似的上下仔細打量于旻：“于旻，你當初到底為什麼會娶我？”

于旻側頭微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林玉衡固執地盯著他：“你只管告訴我。”

“因為我覺得你一個人帶孩子在寧州打拼……很堅強很勇敢。”于旻凝視林玉衡：“我其實是個很怯懦很自卑的人。”

林玉衡被他看得起了一皮疙瘩：“可是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人找不到，為什麼要娶我這樣帶孩子的人？”

于旻一攤手，直率地說：“因為我喜歡啊。”

因為對方過于坦誠，林玉衡反而不好發作，質問的話語一句都說不出口。

于旻把寬大的手掌覆到林玉衡手背上：“這陣子辛苦你了，以后我們一家三口，肯定會好好的。”

林玉衡努力出一個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一天前

“爺爺不該這麼急著出院的。”季安知輕聲抱怨。

“骨頭沒出什麼大問題，回家休養也是一樣的。”季識荊安：“安知也不想總待在醫院吧？”

畢竟他妻子的腎病需要長期來醫院析，對季安知來說，醫院大概是個太悉的地方。

這次季識荊住院，人還沒有柜臺高，已經可以練地完費取藥找護士換藥等一系列年人都會覺得繁瑣的事，自是能生巧的緣故。

因為被孫照顧得很好，季識荊很快就能站起來了，如今行走也無大礙，不做大幅度運的話，肋下也只是作痛而已。

“回家恐怕得打個車……”

“阮叔叔來了。”季安知指著停車場的方向，喜道。

阮長風揚起手：“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走近以后，季識荊被阮長風眼睛里的嚇了一跳：“你這是多久沒睡覺了？”

阮長風搖搖頭，把車門打開，讓爺孫倆坐到后排去：“沒什麼，主要是兩件事摻和到一塊去了。”

他對季安知說：“就是你阮棠姐姐，這陣子也出了點事。”

“阮棠姐姐怎麼了？”季安知前幾天演舞臺劇的時候剛見過阮棠，頓時擔憂起來。

阮長風疲倦地眉心：“任地不行，私自理了人家很貴重的郵票，現在來看失主是準備追究到底了。”

“啊……那怎麼辦？”

“要想辦法啊。”阮長風說：“至別讓坐牢。安知以后一定要記著，不是你的東西千萬別擅自理，知道嗎？”

季識荊輕輕咳嗽了一聲：“別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了。”

阮長風嘆了口氣：“這個都不讓說的話，你就別問我娑婆界的事了，那個更兒不宜。”

季識荊撓撓自己頭頂的白發：“那我不問了。”

季安知有點失落地看看阮長風，又看看爺爺。

以前覺得這兩個男人無所不知，從他們那里可以得到世界上任何答案，可今天突然明白，原來有很多事，大人們并不希知道。

把車開到河溪路小學，季安知背起書包上學去了，季識荊叮囑下午放學等他來接。

留下季識荊和阮長風在車里說話。

“跟你確認一下，這是朱璇沒錯吧？”阮長風遞過來一張照片。

寧州燈火通明的夜里，十四歲的上穿著連帽衛，下半卻只有一條短短的熱，出纖細的大，站在街道上，正盯著商場的櫥窗看。

“是沒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季識荊問。

“昨天夜里。”阮長風把照片收起來：“確定就好，可不敢再弄錯一次了。”

“于旻就這麼……放一個人在街上走？”

“后面有個娑婆界的人跟著。”阮長風說：“所以昨晚沒找到機會接。”

季識荊點點頭：“看來你知道人現在在哪了。”

“我說過，我一直知道，但不敢貿然去找。”阮長風道：“我們追了一路，于旻就把越藏越深，從酒店到私人住宅，再到黑幫的地界，真的越來越難找了。”

季識荊頷首：“如果這次不能把帶出來，我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阮長風打開車窗，點了煙。

因為某個承諾，他通常不煙，除非心力瘁需要提提神。

“姚有消息嗎？”季識荊突然想起他另一個學生。

“丟了份證，又失蹤了六七天，痕跡就消失地差不多了……確實難找得多。”

季識荊焦慮地眉心：“這人難道就這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地失蹤了不？”

“你知道這個城市每年有多人一言不發就失蹤了麼？”阮長風對著車窗外撣了撣煙灰：“那個數字啊……嘖，方都不敢通報。”

季識荊試圖去回想姚的臉，發現記憶竟然有些模糊起來他已經不太記得姚長什麼樣子了。

對，短頭發，有點厚厚的，戴個眼鏡……因為牙齒不太整齊，所以總是抿著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初中生而已。

就是個……他可能再也見不到的初中生而已。

“你接下來要去哪？”

“古玩市場。”阮長風說：“現在正好開市了，我去要找個二道販子。”

季識荊猜到阮長風應該是要忙阮棠的事了。

“那正好順路，你能不能把我帶到宋城山莊那附近？”

“現在支使起我來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了啊！”

“順路嘛，順路。”季識荊拍了拍他的胳膊：“最好是能開慢一點，我肋骨裂了，腰椎也不太好。”

阮長風把季識荊送到宋城山莊，附近不遠就是姚的家。

季識荊決定再和姚國慶談談。

“老季你走慢點啊，遇事別逞強，要量力而行，你也不是年輕人了……”阮長風絮絮地待。

“我知道的。”季識荊下車，輕輕帶上車門。

“你知道個屁。”阮長風冷笑：“冒險的時候多想想季唯吧。”

若阮長風說想想安知想想妻子，都讓季識荊覺得應該量力而行可阮長風讓他想想季唯，這個名字讓季識荊覺得，他應該學著當個烏，在殼子里活他個兩百歲。

“我會好好活著。”季識荊正道：“我要活到回來，好贖我的罪。”

阮長風邊溢出一抹譏笑，把車開走了。

“咱倆誰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