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位三爺,于旻花了多錢，請你幫忙看著朱璇？”

李三爺的腦門油锃亮，笑容倒是豪爽：“怎麼了,老先生您出得起？”

“我就隨便問問。”

李三爺比劃了兩手指。

“二十萬？”

李三爺朗聲大笑：“兩百萬！”

“那我出四百萬,夠不夠你毀約？”

李三爺看著面前這個滿臉病容，白襯衫上還帶著腳印,甚至需要吸氧才能勉強不暈倒的老人,又看到他后托盤上可憐兮兮的九枚小籌碼,第一反應是這人瘋了。

“老先生，先不論你對我們娑婆界的認識有多稚，我只想問你一句您哪來這麼多錢？”

于旻倒是真怕季識荊真是個深藏不的有錢人……畢竟寧州是個臥虎藏龍的地界,能隨隨便便掏出四百萬的人實在太多了。

“三爺,做生意得講信用……”于旻對李三爺說。

李三爺沒管于旻的叮囑,他的眼神捕食者像看到了獵一樣興。

“有意思,嘖，你這個老先生真有意思……”李三爺一掌拍在賭桌上：“好！六百萬,人你帶走”

“那我現在回去籌錢……”

“……我說我要看到現錢,”李三爺慢慢近了他：“現在就要。”

季識荊皺眉：“我來的匆忙,就只有這些了。”

“別急啊季老師，我給你指條出路唄。”李三爺越湊越近：“季老師怕是不知道吧,像您這樣的人，在我們夜天可是很歡迎的……”

“三爺快別開玩笑了……”季識荊腦門上冷汗直冒：“我今年虛歲都六十二了。”

“我沒開玩笑啊,”李三爺挑起他的下，上下端詳他蒼老的面容：“有些特殊嗜好的客人，最中意您這一款……”

他著季識荊的下頜，展示給自己的小弟：“你們說，季老師是不是越老越有魅力的那種？”

于旻后的小弟們一陣陣哄笑,七八舌地說。

“三爺又開玩笑了。”

“哎哎哎你別說，我最喜歡這樣老胳膊老的……”

“上次那個小王總不是點名要找這樣年紀大的？”

“三爺用完記得分給給兄弟們啊，聽說老花品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季識荊教了半輩子的書，在學校人尊敬慣了的，從來沒過這樣的奇恥大辱，氣得牙齒都在上下打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卻聽沈七爺一聲冷笑：“夜天的人，果然都是最沒規矩的，走出去怕是丟了我們娑婆界的臉。”

李三兇悍地瞪視著他：“沈老七，你真當自己是個什麼人了！”

沈七爺微笑：“魏總手下一條狗而已。”

“說到魏總，我已經找人去請了……今天夜天和忉利天的事，必要有個代。”

“三爺請便，我是最相信魏總的。”

李三被他輕慢的態度氣到：“怎麼，你也看上這老東西了？”

沈七爺只側頭，對季識荊低聲道：“季老師，我敬重你人品秉，所以好心勸一句朱璇的事，就別管了吧。”

季識荊剛才被氣得失了智，渾渾噩噩地抬頭看他。

“姚在這里很安全，有我看著呢，要是哪天想回去上學了，我親自送去。”

季識荊覺得這位沈七爺簡直純良到不像個黑道分子，倒有些像頭頂照鏡寺中供奉的彌勒。

“姚，”他轉面向賭桌，輕聲道：“你面前的盒子里總共有多籌碼？”

未等開口，季識荊已經數了出來：“哦，六百四十七萬……那足夠了。”

他抬起眼睛，眸溫地對孩說：“姚，我把你面前的籌碼全部贏走，然后你跟我回去上學好不好？”

姚眨了眨眼睛，眼淚落了下來。

雖然明知道把十萬塊在賭桌上翻六百四十萬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但于旻還是不想冒這個風險，揪著李三的袖說：“三爺，夜天的事不該就這麼讓忉利天牽著鼻子走吧？”

季識荊拿塊冰敷著自己青紫的角，回眸淡淡地說：“我要是輸了，就任由三爺置吧。”

河溪路小學，天快要已經黑了。

季安知坐在門衛室里，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小臉上掛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重。

“安知，你爺爺還沒來接你嗎？”高一鳴從門口探了個腦袋進來。

季安知搖搖頭，小的心里升騰起前所未有的不安。

“一定是有事耽誤了。”高一鳴說：“你要不要先去我家吃晚飯？”

“我不……”

“那我們去我家玩樂高好不好？”

“爺爺說過要我等他來接我的。”安知清淡雋秀的小山眉微蹙，低聲道：“我好害怕爺爺會出事，阮叔叔電話也打不通。”

高一鳴不知道那神經搭錯線了，模仿電視里的臺詞：“你爺爺是不是不要你了？”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為他從沒見過季安知這麼生氣過：“爺爺不會不要我的，你不許說。”

高一鳴絞盡腦，也不知道該怎麼安，只能默默走到安知邊，與并排坐下：“你想玩什麼游戲嗎？我手機借給你玩。”

季安知搖頭：“我手機里沒有裝游戲，你的那些我都玩不好。”

“我可以教你啊，很簡單的。”

幾十分鐘后，當高家的保姆找來，喊高一鳴回家吃飯時，高一鳴像個大人似的擺擺手：“不用不用，沒看到我正忙著嗎？”

季安知本來已經被核推塔游戲難到泫然泣了，又被他逗得瞇起眼，很淡很淡地笑了笑。

高一鳴看得有些癡了，輕輕了季安知的小手指，附在耳邊低聲說：“你別怕，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的。”

“……多晚都沒關系。”

季識荊坐上牌桌，然后抬頭問姚：“二十一點是怎麼玩的？”

眾人無不絕倒，合著這位口氣這麼大，底氣這麼足，卻連規則都沒搞懂麼？

姚介紹道：“規則很簡單，每局我都給你們一人發兩張明牌，給我自己發一張明牌一張暗牌，手中兩張牌相加比大小。2到10就是對應的是2點到10點，j、q、k也是10點，a有兩種算法，1或者11，如果a算為11時總和大于21，則a算為1。例如a，8是19點，a，7，j則為18點。”

“拿到牌后，你可以選擇再要一張牌hit，也可以再賭注加倍double，也能再拿一張，最后莊家開牌，如果我手頭的點數小于17，我必須再拿一張牌。然后玩家和莊家比大小，點數大的獲勝，但如果超過21點，就算牌輸了bust。”

“如果點數相加正好為21點，就是blackjack，莊家賠1.5倍。”

接著，姚又解釋了投降、保險、分派之類的細節規則，然后問季識荊：“季老師聽懂了嗎？”

季識荊托著下，遲鈍地說：“好像不太明白……”

姚難以置信地問宋醫生：“季老師不可能聽不明白這麼簡單的游戲規則，他到底怎麼樣了？你是不是給他下藥了？”

宋醫生一拍腦門：“是了，我剛才給他吸了點鎮定藥，這會應該是副作用上來了……”

季識荊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先玩兩把，我學著看看……”

姚為難地看著周圍幾位大佬：“季老師這個樣子，今天怕是玩不了。”

沈七爺對李三笑道：“今天三爺和于總難得下來一趟，大家一起玩兩把，給季老師做個示范？”

于旻覺得這樣拖著也不是個事，便也帶著朱璇坐到賭桌邊。

再加一個湊數的宋醫生，六個玩家剛好坐滿賭桌邊的空位，沈七招招手，便有手下用小托盤送上一摞摞籌碼。

姚一揚手：“請各位下注。”

因為季識荊還渾渾噩噩的，也沒人管他，眾人各自下了注，然后姚依次給每人發了兩張明牌，最后給自己發了一明一暗兩張，明牌是一張q。

沈七的點數小，抬起手指說了聲“hit”，便又得了一張牌，三張牌加起來19點。

李三的點數也不大，一張k和一張3，便也選擇hit，結果到一張9，三張牌加起來便超過21點，被姚判定為bust，便輸了。

確認其他三人都不加牌后，姚翻開自己那張莊家暗牌，是一張6，因為明牌和暗牌加起來小于17，所以又給自己了一張，發現是4。

莊家的三張牌加起來20點，而現在玩家中最大的點數也就是沈七的19點，于是莊家獲勝，姚默默用小桿收走了眾人面前的籌碼。

“總之就是比誰能接近但不超過二十一點而已，季老師明白了嗎？”

季識荊以前大概率沒用過這種黑道上流傳的違藥，整個人看上去神游天外，幾乎就要昏睡過去，臉上卻還掛著幸福甜的微笑，不知道在幻覺中看到了什麼。

“幻覺也是副作用的一部分……”宋醫生小聲解釋：“他現在可能本聽不見我們說的話。”

幾個人便暫時沒理他，自顧自玩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二十一點規則很簡單的，我不知道我寫清楚了沒有，要是不清楚可以找個在線網頁小游戲玩一下，但請務必務必謹慎甄別線上賭博網站，姚這個倒霉孩子已經像我們展示了沉迷賭博的危害

規則看不懂也沒關系，總之也就是發揮一下數學老師微不足道的小小專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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