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沈文洲求了半天也沒進來,好在飯是傳進來了。

遞進來的飯盒被仔細檢查過，確認沒有夾帶什麼東西。

容昭打?飯盒，簡簡單單的炒洋蔥配米飯,連蔥都沒有。

容昭把洋蔥一一挑出來檢查，還試圖把圓形和條形的洋蔥拼出個什麼字，結果也是徒勞。

飯盒就是普通飯盒,底下也沒粘個字條什麼的。

筷子也就是普通的一次竹筷。

容昭實在看不出來什麼機關，只能悻悻地把午飯吃完了。

沒想到炒洋蔥連鹽都沒加,實在是沒有發揮出沈文洲做飯的一貫水準，容昭心想，如果這頓是斷頭飯,未免也太寒酸了。

讓人難的永遠是未知。

容昭吃完飯，糖升起來，覺智商也回來了一點。

沒有調味的洋蔥,意思是不是讓把注意力集中在食材本？

米飯，rice。

洋蔥,union。

首字母合到一起，run。

快跑。

容昭扶額，好冷的謎語。

重點是這也跑不掉啊。

十六樓呢,又沒長翅膀。

當然要打出去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人家都荷槍實彈,總覺功率慘淡的樣子。

終歸還是心存僥幸嘛，今天的局面來之不易,如果跑了就回不來了。

沒有佐證的猜測,容昭決定不要自己嚇自己，抱著鴕鳥心態該吃吃該睡睡，惆悵地等到深夜，實在無聊,只能拿起昨天買的那本小說來看。

“如果魏總您決定了……我現在就去安排。”室里，一場持續了十幾個小時的僵持已經接近尾聲，陸哲輕聲說。

“不是我決定了，是你們決定了。”魏央環視了一圈手下，算是來得很齊，胡小天、張承嗣、花琳瑯、陸哲。

只是沒有沈文洲。

他們都在等他做一個決定。

“他們也就算了，我以為你和關系不錯的。”魏央看花琳瑯：“聽說你們一起看過舞？”

花琳瑯點點頭：“不錯。”

“但你還是要殺。”

“會威脅整個娑婆界的存在。”花琳瑯咬牙：“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只是不知道魏總何時變得這麼優寡斷了？”

“來了這麼久，為什麼非要現在手？”

“之前還算規矩，但昨天的事……”胡小天憤憤地說：“實在是越界了。”

“何必再多說？魏總有決斷的。”一直沉默的張承嗣突然開口了：“魏總不是玄宗，那位也不是楊玉環……諸位難道有誰想當高力士麼？”

眾人頓時噤聲。

魏央被這個比喻逗笑了。

陸哲看他表松下來，略微放心了些許。

魏央抬起頭，問他：“上次孟先生送的禮還在嗎？”

一個月前。

“這就是孟先生給您的禮。”倉庫里，阿澤抱著白貓，站在巨大的長方面前，手扯下了上罩著的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輛很大的車，房車。

魏央覺到了某?森然的戰栗，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

“怎麼用？”

阿澤懷里的小貓才幾個月大，他用鑰匙打?房車的門：“我給您示范一下。”

他親了親小貓的茸茸的腦袋，把貓送進了房車里。

關上門。

然后他在車鑰匙上按了幾下。

房車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空調系統的運轉聲。

兩分鐘，他再次打?車門。

貓咪悄?聲息地躺在地上，僵直且安寧。

阿澤抱起小貓，落下眼淚。

“孟家不許養寵的。”阿澤說：“與其惹夫人和先生不快，倒不如我自己理了。”

“對人也是兩?鐘麼？”

“其實毒氣生效到死亡只需要半?鐘，剩下來的時間是用來過濾和理空氣的除了用車鑰匙作之外，在駕駛座上切換一下遠燈和近燈也可以啟。”

魏央問他：“不很痛苦？”

阿澤貓咪依然溫熱的軀，誠實地說：“我不知道，沒驗過。只是不哭不，死態安詳……大概活人看覺舒服一點。”

臨近十二點，魏央終于回來了，看到容昭又在喝咖啡：“還不睡？”

容昭朝他拋了個眼：“在等你。”

“扯淡。”

“被你發現啦。”容昭嘆了口氣，向他展示手中的書：“其實是在看小說，太好看了。”

“殺死一個偵探年？”魏央皺眉：“什麼七八糟的。”

“立志為名偵探的年，和立志為連環殺人狂、并計劃把年當作第一件作品的的校園日常推理故事。”容昭強忍蛋疼，閱讀書籍腰封。

“別管這個了，”魏央說：“跟我下樓一趟。”

“現在？”

“現在。”

容昭倒是想問問魏央這一天一夜干嘛去了，?怕問出來就撕破臉，跟在他后不太敢講話。

容昭把書一扔，跟他下樓了。

“為什麼關我？”

“稍微出了點意外，這些人是保護你的。”魏央也不管容昭信不信，就帶去到地下，路過忉利天的地盤，這一塊是不常來的，發現賭場生意依然很好，秩序井然，沒有到所謂意外事件的影響。

穿過忉利天，走進山腹里復雜崎嶇的道，這條路容昭也沒走過，不知道通向何方。

只是在走進道前，聽到耳邊某咕咚一聲輕響。

容昭回頭，未見異常。

“剛才是什麼聲音？”

“你聽錯了。”魏央平靜地說。

容昭搖搖頭：“可能是吧。”

忉利天昏暗的墻角，沈文洲被捂幾乎窒息，狠狠瞪著把他按在地上的陸哲。

“你剛才想喊什麼？”陸哲湊近他耳邊低聲說：“讓快跑？”

沈文洲急得快要落淚，?說不出話，嚨間發出絕的嗚咽之聲。

“我們幾個勸了一整天才讓他下定決心……差點讓你壞了大事！”陸哲咬牙切齒：“沈文洲，你管這麼多閑事，以為你還是警察麼？”

沈文洲輕輕搖了搖頭。

“今天就算救了，你也回不去了既然選了就別想著回頭、你只能在這條道上走到黑了！”

沈文洲看到容昭已經跟魏央走遠了，心知已經回天乏，默默閉上眼睛。

“起來吧，躺在這里不像話。”陸哲放開他，看沈文洲滿臉頹唐絕的表，覺可笑：“你?何必非要把自己搞里外不是人，這事魏總瞞你，就是不想讓你難辦你裝作不知道便罷了，何必強出頭。”

沈文洲好像胃疼，捂肚子蹲在地上：“……怎麼能看送死。”

最怕從里到外黑了的人，心底深存一份良心未泯。

如果能摒棄良心做個徹底的壞人，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陸哲沉默片刻：“你今天這些事，我不告訴魏總。”

沈文洲迷惘抬頭。

“要是知道你還想著幫警察……他傷心的。”陸哲嘆了口氣，語調幾乎是嫉妒的：“作為一個曾經的臥底來講，魏總對你真的沒話說了。”

沈文洲喟然低頭：“我知道。”

“所以你不該想著背叛他。”

沈文洲捂胃低低：“你別說了，我胃病犯了。”

陸哲抬起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你跟我裝什麼可憐？我最討厭你唧唧歪歪的德！”

沈文洲疼得滿臉煞白，子蜷蝦米狀。

“很疼麼？”陸哲托下問他。

“我活該。”

“你是活該。”陸哲冷冷地說：“膽是輔助消化的，要我說，你經常胃疼其實是因為沒長膽子，所以導致消化不良。”

沈文洲無聲苦笑：“你說是就是吧。”

“你這?人真討厭。”陸哲死死皺眉：“我不知道魏總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會主替你把殺了池明云的鍋背起來。”

“求你了，別說那個名字。”沈文洲額頭沁出黃豆大的汗珠，吃力地哀求：“別說他。”

“你仔細聽著，被你親手殺死的好兄弟的名字……”陸哲滿懷惡意地重復了三遍：“池明云，池明云，池明云。”

仿佛一道萬能的魔咒，三遍念完，沈文洲暈死了過去。

眾所周知，娑婆界依山勢而建，經過多年的擴建，地上地下的建筑已經幾乎快要把一側的照鏡山掏空。從忉利天的地道可以通向照鏡寺，再往深了走，便真不知道通往何了。

照鏡山開發不多，過了山腳下的照鏡寺后，似乎也向上修過一截盤山公路，大概是市政規劃的問題，路沒有修完，為了路人避免誤未開發的森林地區，口便封閉了。

容昭發現道一直在向上，坡度還是些陡的，以至于終于走出來后，居然到了照鏡山的半山腰，柏油路就修到了這里，四野漆黑遼闊。。

然后面對斷頭路上停的一輛豪華房車沉默。

“送你的。”魏央丟給一把車鑰匙。

獎錯過了一輛房和一輛車，于是補償一輛房車……總覺有點冷笑話的意思。

而且送車就送車吧……停在這麼人跡罕至的地方還真是蠻恐怖的啊。

“那就……謝謝老板？”容昭歪頭看他。

“進去看看吧。”

容昭按下鑰匙上的遙控按鈕，車門緩緩打?。

容昭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目力所及全是猩紅的玫瑰，連儀表盤上都是，驚恐地把頭了回來，?覺有點替魏央尷尬，干笑道：“這麼多花呢，好看哈。”

魏央也皺眉：“我只是讓車行的人給打扮浪漫一點……”

“浪漫，可浪漫了，我可太喜歡了，”容昭踩在桌子上試圖打?天窗，讓過于濃郁的花香散出去：“半個寧州的玫瑰花都在這了。”

“容小花。”魏央仰起頭看：“我都一把年紀了，追你很辛苦的。”

他是用了真心思了，這麼多年都沒對誰這麼上心過的。

只是人世間的真心大部分都是要錯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