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央知道,這些人初來乍到就能確地找到自己，肯定是娑婆界里有人傳了消息的。

知道這輛房車的特征以及整個計劃的，就只有那天室里的幾個人而已。

“為什麼背叛我？”魏央覺得有點傷心：“我覺得這些年對你還算不錯。”

花琳瑯笑了：“在你殺了我丈夫之后麼……那確實是不錯。”

“當時那個況你是知道的,”魏央輕聲說：“要麼投靠孟懷遠，要麼大家一起完蛋,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何五站在死路上。”

“我知道，我從來不恨你殺我老公。”花琳瑯篤定地說：“當時他那些行為是自尋死路。”

“那又是為什麼……”

“我恨你一直殺不了哈娜。”花琳瑯說：“承認吧,我給你這麼長時間了,你就是下不了手而已。”

魏央沉默了。

“這太不公平了魏央。哈娜和何五對娑婆界的威脅是一樣的,你但凡有殺我老公的三分果斷,也不至于拖到現在。”

“憑什麼？就因為哈娜是的,能在床上討好你唄？”花琳瑯的語調末尾終于帶上了哭腔：“我聽你解釋啊魏央，你解釋給我聽,這憑什麼呀！”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所以，我對你非常失。”花琳瑯輕聲說：“你就是個優寡斷的廢，老娘白給你干了這麼多年。”

魏央覺得罵得非常正確，所以沒有還。

“事要怎麼收場呢……”

“如果你活下來,不會像對那個一樣對我手。”

“不會。”魏央誠實地說：“你踩到我底線了。”

花琳瑯哈哈大笑：“對付臥底我唯唯諾諾,對付自己人我重拳出擊唄。”

魏央聳聳肩。

“我正在趕過來的路上。”花琳瑯說：“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今天不能放過你。”

“恐怕不止你一個。”

“確實不止。”說：“攏一攏聚一聚，上上下下對你不滿的人還多的。”

長長地嘆了口氣：“娑婆界該換換主人了。”

“陸哲怎麼樣？”這是魏央最關心的：“他從小喊你姐姐的，又和你相最多，你不要……”

“我只是關著他而已，”花琳瑯皺起纖細的柳眉：“我又不喜歡殺人。”

魏央松了口氣：“謝謝。”

“不客氣。”

“老四什麼態度？”

“裝病棄權。”

“不愧是他。”

“沈文洲呢？”

“真病了。”花琳瑯說：“胃病犯了,在住院。”

“胡小天應該要幫你，他手下人最多。”

“他忙著收拾臥底呢……”

魏央一聽話鋒不對，趕去捂電話,可是細碎的音還是傳進了容昭的耳朵。

“……小武你也的，好好一個小伙子，現在折磨得都已經不人形了……”

容昭臉驟然蒼白如紙。

魏央趕岔開話題：“你還有多久到？”

魏央盤算著眼下最快的逃跑方式還是殺了門口這三個人，然后可以搶一輛車。

花琳瑯仿佛會讀心：“他們開的三輛車，每輛我都裝了炸彈，你搶哪個我炸哪個。”

這位俠，這麼多年在我手下當差，就開地下拳場真是委屈您了。

“魏央，十分鐘，等我來殺你。”

言盡于此，話已說絕，花琳瑯掛了電話。

魏央扭過頭，看到容昭撇著，雙眼被毒氣熏得通紅，像兩個爛桃子，想哭又很怕痛的表。

“小武還是沒跑掉啊……”

“你自己不也沒跑掉麼？”

“我又不是臥底我跑什麼……”

“都這種時候了就別演了吧？”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掉馬是演員的基本修養。”容昭坐在他旁的地上，臉搭在膝蓋上，嗓音還是啞的，聽上去好委屈。

“真是我的大寶貝兒。”魏央的頭發：“現在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們都得死在這。”

“不是還有十分鐘嗎？”

“十分鐘……要不要快速來一發？”魏央念念不忘地向建議：“吃飽了好上路，現在吃是沒得吃了，但還是可以快樂一下。”

容昭啐了一口：“我還以為魏總很持久來著，原來才十分鐘麼。”

“你可以試試看嘛。”

一發子彈打在魏央腳邊，殺手忍無可忍，表嚴肅，用塑料味十足的廣式普通話說：“魏總，雖然您殺了我大佬，還害了我大佬的大佬，但還是請您稍微尊重一下我們這群單狗的份啦。”

魏央說：“對不起，要不我還是把門關上吧。”

容昭接上他的話：“其實你們要現在手也可以，不用等花姐……還可以早點收工回家。”

殺手并沒有行。

“愣著干什麼，不想給你們老大報仇嗎？”魏央轉著手中的槍。

“我還是想等花小姐過來啦。”

“為什麼呀。”

“因為你和花小姐之間好像有很多好戲可以看的樣子。”

魏央拍下按鈕，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后魏央又問了一遍容昭：“真的不能來一發嗎？沒睡到你我還憾的。”

“不好意思我現在真的沒有心。”容昭說：“還有幾分鐘，請魏總把注意力轉移到腦袋上，盡可能想辦法救救我倆吧。”

魏央攤手：“這次是真沒辦法了，背后給人捅了一刀。”

容昭努力出微笑：“我相信你永遠有辦法。”

“好吧，我有辦法。”魏央拍拍屁站起來，把手機遞給容昭：“我的辦法就是你。”

“什麼意思？”

“聯系安辛救你吧。”

“這個啊……”容昭怯生生地揚起另一部手機，來自方才倒下的三個殺手之一：“其實我剛剛已經聯系過了，也快到了。”

“那你還讓我想辦法？你不是很有辦法麼。”

“我就是覺得一下你……也許會有奇跡發生的嘛。”容昭撓頭苦笑。

最后還是沒有等來奇跡，因為是花琳瑯先到了。

魏央本來覺得還有可以扯皮斡旋一下的余地，可以拖延一下時間，然后就看到打開汽車后備箱，從里面拖出來一把威力驚人的榴彈槍。

冰冷的槍械架在弱的肩膀上，通過目鏡緩緩瞄準，原本的容一片冷峭。

“喂喂至讓我們留句言吧？”容昭朝大。

花琳瑯搖搖頭：“有什麼話，你去下面慢慢說吧。”

“你怎麼不按套路出”

話音未落，榴彈出槍膛，在容昭邊炸了。

m433號破甲殺傷兩用彈，無聲地撕碎了車廂的防彈鋼板，空心的高溫熔化了彈頭的黃銅，變無數灼熱的高速金屬彈屑，在車廂里散花般炸開。

這絕對是容昭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其實幾個小時前也差點吃進了劇毒的食，但當時畢竟不知道，所以只是回想起來到后怕。

如今卻是直面了一發榴彈，這才知道生死面前真的不會留下反應余地，連趴下都來不及，別說兩人互相保護了，各自保命才是本能。

榴彈直接落在了容昭和魏央之間，他們直接被洶涌的氣浪掀飛了出去，只能事后從傷口的分布上看出一點端倪。

容昭的主要傷在后背和手臂，因為炸的時候正試圖護住臉，轉逃跑。

魏央的傷看上去比較慘烈，因為他直面了一場榴彈炸。

之所以來不及轉，是因為當時他多看了一眼。

槍炮的威力如此公平，生死攸關，凡胎，他沒辦法像電影里那樣飛撲過去把護在下，所能做的全部，也就只是看一眼，多看一眼。

那一眼他看到烈火即將燎著的長發，心想，可惜了。

然后在震耳聾的沖擊波中短暫失去了意識。

炸點燃了家，車很快煎熬如悶燒，容昭強忍著腦震的眩暈和后背燒灼的劇痛，勉強拍滅了頭上上的火。

濃煙滾滾，氣味越來越刺鼻，容昭疑心車載的毒氣又被釋放出來。勉力爬到幾步遠之外的魏央邊，看他臉上上皆模糊，放棄了呼喚，只是使出全力氣，拖著他往車門破損的地方挪。

燃燒的吊頂一塊一塊往下掉，容昭神志昏沉，渾渾噩噩，又覺得后的魏央越來越重，幾乎要拖不。

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絕對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才二十六歲，實在是沒有活夠。

十幾米外就是大海，聽著海浪聲被燒死未免太過諷刺。

不會等到救援了，也不會有什麼巧妙的辦法……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要是和魏央一起死在這里，就真了“生未同衾，死亦同”了連火化的流程都免去，誰能分辨這捧骨灰屬于誰。

榴彈在車門上開的不夠大，容昭試圖破開門，手卻是滾燙，在掌心燎起一大串水泡。

容昭忍著疼，支起子，渾勁氣整于一，押上全的重，肩膀狠撞了上去。

山靠。

不管再如何自我懷疑，最危機的時刻，使出來的招式仍然是自習得的深骨髓的本能。

魏央的手了，努力撐起眼皮，眼睛全被糊住了，只依稀看到正在破門，用已經傷痕累累的肩膀，去撞兀自牢固的車門。

“咔嚓”一聲，舊傷復發，容昭左側肩膀再次臼。

容昭為了節省力，是一聲不吭，換了右側接著撞。

算了吧，魏央想對說。

逃出去又有什麼用呢？

無非就是讓花琳瑯給補上一槍罷了。

容昭摔倒了，痛苦地咳嗽。

躺在他邊，眼神中濃濃的不甘比烈火熾熱。

又爬起來了。

真是倔強又頑強的麗生靈啊。

魏央想起來，最初最吸引他的，便是上過于旺盛的年輕的奇異生命力。

看到容昭的時候，魏央愿意相信，奇跡和希都是存在的，存在于努力又頑強的人上，像格桑花在最貧瘠的荒原中烈烈綻放。

腎上腺素飚到最點，容昭一聲喝，終于破門而出！

魏央眼前驟然一亮，容昭拽著他一起從車里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