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洲在病床上了手指,便到了的頭發。

睜眼，姚趴在床邊酣睡，睡蒼白疲倦,眉心仍不見舒展。

這些天忙著找他，必定是累壞了,文洲不敢驚擾，一不,直到因為手麻而睜開眼睛。

“你什麼時候醒的？”托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問他。

“剛剛。”

“哦。”姚不說話了。

“怎麼了？好像有點不高興？”

“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還在生你的氣。”突然認真地氣了起來,五都皺一小團：“我可太生氣了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生這麼大的病也不說,留一箱金條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以后自己不會賺錢？”

“對不起。”

“不要再說對不起啦！”姚高聲道：“我最煩別人跟我說對不起,那樣我還要擺出一副原諒你的表，就為了讓你心里好過一點！”

覺自己話說重了，姚緩和了語氣：“你這人一直在道歉，見到誰都道歉,可有誰原諒你了不？”

恨你的人依然恨你,你的人卻被傷了一遍又一遍。

文洲下意識又要道歉，趕閉。

“葬禮結束了嗎？”

“早就結束了，我全程都跟著呢，還錄了視頻，你要不要看？”

“我等下再看。”文洲說：“他們居然讓你跟著麼。”

“我說我是沈家的媳婦兒，他們不能不讓我去。”

“胡說八道。”沈文洲苦笑：“你才十八歲,連法定結婚年齡都不到。”

“都沒有兩年了，一年半……我二十歲的時候準要和你結婚。”

沈文洲知道那封信是白寫了。

“姚，”他決定嚴肅地和談最后一次：“這樣是不對的,我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不健康的。”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個年齡嘛！”姚氣惱地拍床墊：“不過比我大幾歲，你得意什麼！”

“大得可不止幾歲啊……我比你多活二十年，就要對你的人生負責任。”

“沒有人可以負擔起別人的人生，除了自己。”姚突然深刻起來：“你把自己搞這個樣子，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

沈文洲被說得啞口無言。

自顧不暇，還記掛著。

“至于我還年輕，力充沛，健康，倒是可以照顧你。”

“姚，我殺過人也不要嗎。”

姚突然展開雙臂環住他的腰，抱了很久。

“……怎麼。”

“我就是覺得，這麼多年都沒人抱抱你，肯定很辛苦吧。”姚抬起眼睛，眸中淚盈睫：“以后再不要一個人，你有我了。”

就是抱住他的那一刻吧，沈文洲知道他徹底栽了。

這輩子，必定要誤一場了。

雖然讓很多人惋惜，姚還是報了寧州大學，依興趣選了數學系，拿了大筆獎學金。

因為差不多整個暑假都在照顧沈文洲，這個本應該毫無負擔地盡玩耍的夏天，全被困在了他這個病人邊。沈文洲對此很愧疚，姚自是甘之如飴。

所幸后恢復得不錯，已經可以吃些流質以外的東西，重也恢復了一些。

“東西收拾好了麼？”在姚開學前一天晚上，沈文洲對著單子說：“防曬霜一定別忘了，馬上就軍訓，不過也不要，缺什麼我給你送過去。”

姚啪嗒一聲合上箱子，嘆道：“什麼都帶了，就缺了一樣。”

“缺什麼？”

“怎麼就不能把你也帶上？”姚苦惱地托腮：“大一還強制要求住校。”

“那你恐怕得找個特大號的箱子……”

姚卻蹲在箱子前面半天沒站起來。

“怎麼了？”

“七爺，”皺著眉：“大學到底是什麼樣的啊。”

“你明天去了就知道啦。”

“我不想去了。”焦慮地揪著新剪短的頭發：“你還這樣，我去了誰來照顧你？”

“我已經好差不多了，而且小謝也會照顧我的。”沈文洲溫言勸道：“你好好念書就行。”

“就小謝那手笨腳的……”姚正嘟囔著，被念叨的小謝就來敲門了。

“七爺。”是為了賭場里的事，小謝捧來個平板，給沈文洲看忉利天里的監控。

一個穿白子的孩坐在賭桌邊上，的臉上滿是愁容。

沈文洲看到的臉，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大驚失：“怎麼會在這里？”

“七爺這陣子養病，不知道況。”小武解釋：“這位池小姐是魏總的新歡啊。”

沈文洲臉瞬間變得慘白，連連咳嗽，話都說不出來。

“池小姐今天難得來忉利天玩一趟，這手氣實在有些差……我是擔心回去在魏總面前不痛快，倒顯得我們辦事不利。”

“輸了多？”

“有兩百多萬了。”

沈文洲揪心極了：“哪里有這麼多錢？好好的怎麼就惹上了魏央！”

姚趕給他倒了杯溫水：“別急別急，我去把錢輸回去。”

沈文洲苦笑：“難為你了，一貫都是幫我賺錢的，這次還要輸得不留痕跡。”

姚臉上笑著，心里已經嫉妒到想殺人了。

池小小是一個賭運稀爛的人，從小到大連娃娃機都沒夾中過。

但讓突然間在賭場里輸個兩百多萬，也實在是難為了。

可是有什麼關系，反正輸得是魏央的錢，氣惱地又擲出一把籌碼。

魏央出院之后也帶去過些大場子，很是寵了一陣，但沒多久就厭倦了，倒也沒把一腳踹開，只是甩一張黑卡給，恐怕也是覺得不會花錢。

那就偏要輸到他心痛為止。

輸到他在乎為止。

但換了個荷后，的賭運似乎逆轉了。

“同花順，恭喜這位小姐。”荷語氣冷靜，毫無緒。

池小小面前被推過來一小堆籌碼，忍不住抬頭多看了一眼，和其他荷一樣的大紅旗袍，短發，瑩白，倒也不是特別漂亮，只是足夠年輕，但又被一張沉的司馬臉破壞了氣質。

果然年輕荷經驗不足麼？這才讓瞎貓撞見死耗子贏了這一局。

但不管怎麼說，贏錢還是要比輸錢開心。

池小小漫不經心地玩了幾局，居然把把都能贏，漸漸小賺了一筆。

也不知道這個業務能力是怎麼當上荷的。但又想到這樣無法肯定達目的，于是池小小把籌碼攏了攏，打算換一張臺。

“這位小姐……”冷面的荷在后住：“贏了就想走麼？”

池小小很吃驚：“贏了不走，難道要輸得走不了了才走？”

姚湊近了點看，靠，長得真漂亮，眼睛比大，比小，下尖尖的，皮又很好，真是氣人。

心里覺得自己輸出去的都是沈文洲的錢，心自然更差。

“沒事，你走吧。”

池小小看氣哼哼的，明顯心不好，不多招惹，便換了張桌子，玩二十一點。

姚對這個游戲實在是太了，默默打了個手勢，又把那張臺的荷換走了。

“玩二十一點啊，這個我可擅長了。”從牙里出這幾個字來。

池小小真以為是個高手，心下一喜可算能輸錢了。

結果連開出六把blackjack，面前的籌碼堆了一大堆，池小小略數數，已經贏了數百萬巨款。

池小小疑心是專程來散財的，但姚臉上痛心疾首的表又不似作偽。

“要不……今天就這樣吧。”

姚上半越過賭桌，一把攥住的領，惡狠狠地說：“你丫還玩不玩？”

“不，不玩了……”驚出一冷汗。

“嗯？”姚聲氣地哼了一聲：“玩不玩？”

“玩玩玩，我都押上。”池小小迅速屈服于黑惡勢力，把籌碼一腦全押上了。

“呦，這是在鬧什麼？”后有人問道。

池小小聽到聲音，眼圈立刻就紅了，回頭撲進魏央懷里：“魏總……好兇。”

魏央了池小小的鼻子，看到姚臉鐵青，也有點不著頭腦。

“大狀元怎麼也不高興啦？”

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姚染上狀元ptsd，現在聽到別人這麼就渾難。

看魏央，此刻佳人在懷，狀態也和之前不同，沒有之前那種時刻繃著一弦的覺，滿酒氣不說，整個人看上去松弛慵懶，甚至有心思和開起玩笑。

只是邊的人從容昭換池小小，居然就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麼。

“我沒有不高興。”心中莫名不忿，或者只是單純不想看池小小這麼得意：“我想哈娜姐姐了。”

聽到這個名字后魏央愣了愣：“你跟很嗎？”

姚想了想，是不怎麼，只是出娑婆界這麼些年，也就只有容昭一個人關心穿著校服背著書包，覺得不該來這里。

但終究不是的事，不該多。

姚給池小小裝好籌碼：“恭喜池小姐，今天手氣不錯。”

池小小偎依在魏央懷里，纖小的手捧著臉：“哇，贏了好多。”

魏央看了眼姚，哪有不懂的道理，里漫不經心地附和道：“好厲害啊。”

“贏了這麼多，該怎麼花呀。”

“買包咯。”

“你給我買的包已經背不過來啦。”

“那就買鞋。”

“鞋柜都塞不下啦。”池小小說：“我還是買菜吧，給你做好吃的。”

姚快惡心死了，手臂，起了好多皮疙瘩。

“對了，什麼時候開學？”魏央問。

“明天。”姚說：“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了。”

“是哦，我還沒給你發紅包……你考得這樣好。”六七分醉意的魏央直接從桌上捻起幾片大額籌碼，丟給姚：“拿去買書吧。”

這種輕佻傲慢的態度，姚簡直想把籌碼摔他臉上，可又擔心他以后會為難沈文洲，只好強歡笑地收下：“謝謝魏總，真是有心了。”

“那我們走吧。”魏央攬住池小小的纖腰，準備離開。

姚努力下脾氣，笑盈盈地恭送兩人。

臉蒼白的沈文洲突然出現，堵在了他們面前。

“文洲哥哥……”池小小輕聲念道。

咔嚓一聲輕響，姚生生把特制的籌碼碎了。

“文洲，子好點沒？”

沈文洲勉強出來一個笑，對池小小說：“你跟我來一下。”

“魏總？”

“你去吧。”魏央說：“好多年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講。”

于是池小小就跟沈文洲進了包廂，姚和魏央坐在外面等著。

姚發現，等待的時候，魏央又喝了好幾杯烈酒。

魏央以前也不是酗酒的人啊。

“魏總喝幾杯吧。”想了想，姚還是勸道：“對傷口不好。”

魏央沒理。

是不是放不下哈娜？

姚想問，又努力憋了回去。

如果放不下一個人的標志就是自我放，那這幾年下來，應該早就已經浪出太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