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

這天顧泠帶著正兒和姬小樹，師徒三人又去鄉山游玩，沒有旁人，也沒帶顧小暖。

姬小樹跑在最前面，見正兒并不追著跟他賽跑，覺得無趣，又轉頭跑回來，拉住了顧泠的手，“師父是不是很快又要出遠門了？”

“嗯。”顧泠點頭。

“肯定不能帶我們去。”姬小樹知道這一點，“那師娘也去嗎？”

顧泠搖頭，“不去。”

“那等師父走了，我會保護師娘和妹妹的！”姬小樹起小膛。

“等你長高再說吧。”顧泠低頭看了一眼姬小樹。

姬小樹比了一下，看著自己只到顧泠大的高，小臉不由有些憂愁，“我天天吃，怎麼還是長得這麼慢呢？”

正兒便笑，“我們還小呢，等長大了就長高了。”

姬小樹當然知道，只是他很想現在就有保護蘇涼和顧小暖的能力，可惜，他自己還需要保護。

到了老地方，冰已經化開，兩個孩子又找到了小蝌蚪，很是興地顧泠過去看。

“冬眠的青蛙出來了，的大壞蛋也要出來了。”姬小樹嘆。

顧泠了姬小樹的腦袋，“老氣橫秋。”

“我比師父年輕多了！”姬小樹輕哼。他只是敏地察覺到顧泠和蘇涼最近有心事而已。

看過蝌蚪，師徒三個登上山頂，顧泠還帶著他們抓到一只兔子，就地剝皮清洗烤吃了。

在野外玩得很開心，等他們回到家，已經是下晌了。

顧泠進門見藺屾和原瑛夫妻來了，原野正在逗顧小暖玩兒。

“二山叔叔！”正兒進門跟藺屾打招呼。

藺屾笑容滿面地張開雙臂，抱住了從他旁走過的姬小樹，“小樹你們出去玩兒也不我？”

姬小樹有點無語，“二山叔叔你現在除了陪著原姑姑之外，還有什麼想做的事？”

藺屾嘿嘿一笑，“知我者，小樹也。”

原瑛正跟燕十八相談甚歡。燕十八喜歡個開朗外向的姑娘，聞冉是，原瑛更是。

其實今日藺屾和原瑛來，是因他們惦記著蘇涼跟墨巖的三月初一之約，之前問，蘇涼說尚未定下來，覺得時間差不多，今天又過來問問最終怎麼安排的。如果蘇涼和顧泠都要南下，他們很樂意幫忙照顧孩子。

蘇涼已經說了，顧泠要去，還沒定。

時辰不早了，藺屾和原瑛帶著原野走了，聞冉們正在準備晚飯，顧泠上樓換了服，就在窗邊坐下，看著外面在夕下瘋跑的孩子們。

蘇涼進門，走過來坐在了顧泠旁，跟他一起看著下面，不由嘆，“如果時間能倒流，回到年的話……”

顧泠搖頭，“我最多能接時間倒流回我們相識那日。再早，不可以。”真回到年，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蘇涼莞爾，“好吧，換個假設，我們一覺醒來都還了，再一起長大如何？”他們兩人在一起，因為特殊的人生經歷，時常會有一些幻想的話題，能延出很長很有趣的故事來。

“也不好。”顧泠搖頭，“小孩子需要保護，容易有危險。”總之，為了保證他們能平安地在一起，某些設定在他這里是不立的。

蘇涼聳肩，“好吧，閑聊結束。我跟原姐姐說，我有可能會跟你一起去。你還是決定自己去嗎？”

顧泠握住蘇涼的手，在他的臉上，點頭說，“嗯，你在家里。”并非輕視蘇涼，只是做了父母之后，他們有一個共識：就算有事，也至有一個人要陪在孩子邊，等孩子再長大一點的話可以不用如此，但現在不行。

“好吧。我本來想著，畢竟我才是真正的穿越者，但其實你現在跟穿越者也沒有差別了。我都很難再找出什麼新的東西來告訴你。甚至從觀念上，你有時候比我更像穿越者。”蘇涼笑笑，“你武功高，你去，我留在家里等你回來。不過，是我們約的墨巖，當時主要想的是讓爭斗平息下來，拖延點時間，還沒說見了他要怎麼做。大神你肯定有想法了。”

顧泠點頭，“我們已經討論過一次了。”

蘇涼表示驚訝，“我失憶了？”

“他適合炸。”顧泠說。

蘇涼扶額。是的，澄云帶著墨巖送的禮回來的那天，看到墨巖在信中說他很想抱抱顧小暖，當時顧泠就說了一句：墨巖適合炸。

“大神你打算炸了他？”蘇涼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行，但他對此定然有所防備，恐怕想得手也不容易。”雙方都知道彼此會用炸藥且有很多炸藥。

“三月初一那日，趁著墨巖離開，去星落島，炸了那地。”顧泠說。

“調虎離山，當然是好計。但威脅我們的并不是地或什麼路，是人。炸了地，墨巖還活著，他一輩子的念想落了空，只會徹底瘋了，到時候若不能盡快解決他，會讓矛盾進一步激化。”蘇涼覺得這樣做不是很穩妥。

顧泠接著說，“到時見到墨巖，就說我們已派了人前去島上炸地，威脅他出法寶。”

“那個法寶，未必是能出來的，萬一存在他的神識意念里面，別人奪不走，也用不了。雖然如今看來很可能是那枚紅寶石戒指，但也說不定是障眼法。”蘇涼說著，突然眸微凝，“我們先前，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顧泠問。事實上兩人的確沒商量過三月初一海上會面要做什麼，方才顧泠說的炸只是開玩笑，兩人此時正在商議可行的方案。

“墨巖的空間，只知道里面裝過炸藥和大量的糧草。”蘇涼說，“我們沒有考慮過，那里面是不是能進活。”

顧泠微微愣了一下。關于隨空間這個概念，蘇涼提起也是說從前世的小說影視里才會看到，并不是科技能解釋的。顧泠想象力很富，但之前的重點沒有放在空間部，而是一直在思考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原理，倒是忽略了蘇涼方才說的這一點。

“如果活能進能出，人也一樣。”顧泠面微微凝重。倘若真是如此，墨巖對他們的威脅，就更大了。想象一下，墨巖能把人收進他的空間去，說他是神，是一定程度上的主宰者，也不算夸張了。

與之相比，顧泠的特殊能力則是“菩薩屬”，大部分時候對他自己是沒有好的，只是需要他付出。蘇涼作為穿越者，更是沒有任何特異功能，也沒有什麼法寶，很多東西都要現學。

“雖然目前沒有證據表明他的空間能進出活，但我們不得不防。”蘇涼蹙眉，“他要手指，把你抓進了一個我看不到不著進不去也無計可施的地方，那就糟糕了，到時候只能讓他為所為。”

兩人對視了一眼，本來還算輕松平靜的討論氛圍，一下子多了幾分張。

顧泠握了蘇涼的手，“既如此，就不管什麼三月初一的約定，提前強攻星落島。”

“經過之前那次，他們定然有所提防。”蘇涼說，“可以先帶兵到師父的那個島上埋伏，等打探到墨巖離島后，兵分兩路，一路在海上攔截圍攻他，一路去進攻星落島，搗毀地。必須殺了墨巖，這是第一重要的，至于能不能得到法寶，那不重要。”

顧泠點頭，“我今夜就出發。”

蘇涼抱住顧泠，嘆了一聲，“本以為還有幾日，今夜走也好，早點把墨巖除掉，我們才能安枕無憂。”這并不容易，事到如今，雙方的底牌都亮得差不多了。之前沒有選擇再次強攻，就是知道星落島有了防備，很難功，先前封銘代的況也證明了這一點。而顧泠和蘇涼一直以來都不希在解決麻煩的時候造己方有人傷亡。

哪怕墨巖之前專門送了厚禮和一封真意切的信來，也毫不能改變他先前所作所為給顧泠和蘇涼留下的印象——那就是個自私自利毒無恥害人無數且還會繼續害人的冷魔頭。不管蘇涼還是顧小暖，都不可能讓墨巖改變他本來要做的事。

晚飯后，顧泠沒跟家里其他人道別，只上了澄云，因為蘇涼不放心他一個人出行，但顧泠要讓師父們都留下看家。

澄云很意外顧泠今夜就要走，但聽說讓他一起去，二話沒說就去收拾行李了。

“不必擔心，我會保重自己。”顧泠抱著蘇涼，輕輕拍了拍的背。

兩人以往也分開過，但今日剛剛意識到敵人可能比他們原先想的還要更棘手，蘇涼心中難免有些不安。其實想過，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顧泠殺墨巖失敗，反被墨巖抓了，但墨巖只要知道顧泠并不是穿越者，蘇涼才是，就會用顧泠來迫蘇涼就范——總之，只要人活著，其他的麻煩總可以解決。

顧小暖有些昏昏睡，顧泠抱著親了親，還回親了顧泠的臉，了一聲“爹”。

門吱呀一聲開了，探進來兩個小腦袋。

蘇涼招手讓他們進來，兩個小家伙都穿著可的睡，跑到蘇涼旁，看著顧泠問，“師父是不是今夜就要走了？”

姬小樹察覺的，他跟正兒說，顧泠今夜看著蘇涼的眼神不一樣，出特別的眷和不舍。

蘇涼點頭，“嗯，事有點變化，你師父要早點出發。”

“師娘確定不去？”姬小樹仰臉兒問。

“嗯，我確定不去。”蘇涼笑笑，“我們在家里等他。”

“那就好。如果師父被壞蛋抓了，我們還可以救他。”姬小樹小臉認真。

正兒連忙捂住姬小樹的，“不要說。師父才不可能被壞蛋抓住呢！”

“當然啦，我就是假設一下。”姬小樹笑嘻嘻地說著，跑過去抱住了顧泠的，“師父你要早點回來，不然我就把你忘了！”

“那更好。”顧泠說。

姬小樹：……

顧泠把顧小暖放在床上，又抱了抱兩個小徒弟，他看向蘇涼，蘇涼走過來，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去吧，不必擔心家里。”

“我們看著妹妹，師娘去送師父吧，不用著急回來哦。”姬小樹很自覺地說。

于是，蘇涼便送顧泠到外面去了。

澄云拎著包袱過來，不見顧泠下來，以為他還沒出來，就在圓明閣門口等，卻不知此時顧泠正跟蘇涼在樹林里吻別。

正兒和姬小樹趴在床邊，看著已經睡著的顧小暖，對視了一眼。

正兒嘆氣，“希壞蛋早點滅絕。”

姬小樹爬上了床去，“師父不在家，我們陪師娘睡吧。”

正兒有點無語，“小樹你就惦記著跟師娘一起睡呢。”

“我也關心師父，這不沖突。”姬小樹已經找了個位置躺好了，“師娘今夜要是不給我們講故事，肯定就會思念師父睡不著了。”

正兒想了想，也對，便也爬上床去了。

等蘇涼獨自回來，就見三個小家伙躺在床上，外側的位置給留著。

正兒了眼睛，“師娘快睡吧，很晚了。”

“師娘要是睡不著可以給我們講故事，想出去散步也行。”姬小樹說著打起了呵欠，“我不困，真的。”

蘇涼上床躺下，放下了床幔，“睡吧。我也困了。”

姬小樹閉上眼睛，嘀咕了一句，“老天爺開開眼，把壞蛋劈死吧。”

蘇涼輕輕拍了拍兩個小徒弟，也閉上了眼睛。其實不困，在思考假如墨巖的空間真的能把人抓進去，該如何應對？空間的大小應該不是無限的，否則就過于逆天了，墨巖不至于蟄伏這麼多年。若是要到人，才能抓進去的話，問題也不大，跟他保持距離就好，但要是有介質存在，就可以把人收進去，譬如隔著一條繩子，隔著一塊木頭，甚至是，隔著地面……

蘇涼睜開眼睛，看著床頂，又看了看旁甜睡的兒和兩個可的徒弟，心想一路走來到現在，顧泠從來沒有讓失過。不能只想墨巖的法寶有多厲害，家大神的本事也不能忽略。

蘇涼輕輕舒了一口氣，決定好好睡覺，養蓄銳，明日還有很多事要做。已經給顧泠準備了很多藥，包括吐真藥，有些藥都被帶走了，家里的藥庫也需要補充。

……

天將明的時分，澄云和顧泠已經離開京城有段距離了。

短暫休息的時候，澄云比了比他跟顧泠的高，“其實我現在也可以當你的替了。”初相識的時候他比顧泠矮一頭，如今已經差不多了。

“為什麼要當我替？”顧泠神淡淡地問。

澄云正道，“萬一有人要殺你，你不能出事。不管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蘇涼是我妹妹，你是我妹夫，我應該保護你。”

顧泠看著晨之中澄云無比認真的面龐，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還是那麼傻。走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