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儀華醒來，得知如此安排，向皇后謝恩，鏡靜從外間走進來，笑道：“母后事先囑咐了，你還病著，不必多禮。若非要謝恩，等子好了再謝罷。”

儀華恭敬不如從命，又道：“怎麼好勞公主來照看我。”

鏡靜笑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外人了，何必跟我客氣。況且咱們投緣，我拿你當福寧一樣。”握一握儀華的手，又去試額頭，笑道：“總算退燒了。可惜宮門已落鑰，否則派人跟老四說一聲，他安心。你不知道，他臨走時，腳像被糨糊粘住似地，邁步艱難，黏在門口，一步三回顧。”

儀華得臉頰緋紅，鏡靜笑道：“咦，臉紅這樣，難道又發燒了？”

儀華笑道：“長姐饒了我罷。”

鏡靜又道：“大嫂惦記你，著人送了些東西，老四帶回府了。礙著禮節，不能來看你。妹妹們也來瞧過你，我怕將你吵醒，打發們散了。”親王妃婚后需行見東宮禮，禮未，不宜與太子妃相見。

儀華道：“勞太子妃和公主們掛心了。”

鏡靜怕儀華勞神，略叮囑下人們幾句便離開。儀華又服一次藥，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

時隔一年，又回到這里。悉的熏香氣味繚繞著，往事歷歷在目。

前年躺在這張床上時，也曾翻來覆去想著燕王，但那時的想與現在的想，不一樣。

那時與他每天夜里散步回來，會一遍遍反芻他這一日說過的話、他的神、作，不停地想：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他今日走路，手背總不經意間與我到一起，大概是他心里同我更親近的緣故罷？他說這話的意思，該是中意我罷？

那無數細碎的忐忑疑問，經歷過婚禮前后的幾件事，已經有了答案。此刻只想見他。沒有疑慮，沒有不安，只有一個實實在在明確的念頭，想見他。

昨夜的覺記憶一點點浮現，儀華渾發，像喝醉酒一般將自己推進一個夢里，夢里燕王堅而溫，壞到極點，又好到極點。

第二日清晨，行盥饋禮。

儀華著翟，出宮門，再乘彩輿宮。至宮門時，降輿，步行從東門。待帝后二人傳膳，禮引儀華至皇帝面前，四拜。尚食將膳給儀華，儀華一樣樣捧過，放在案上。退后，再向皇帝四拜。禮又引儀華至皇后，將禮節重復一遍，其后退至大殿西南側，等帝后二人用膳畢，禮引儀華退下。

儀華謝過皇帝皇后昨日留宿宮中的恩典，正要告退準備回王府，聽見殿外通報，燕王進宮給父皇母后請安。

皇帝皇后相視一笑。皇后笑道：“這急子，一刻也等不得，跟你當年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得又將小夫妻一通打趣。

回到王府，朱棣接儀華下轎，話都不及說，抬手便去試前額。儀華垂眸小聲笑道：“下人們都看著呢……真退燒了，殿下放心罷。”

朱棣道：“只是心疼你罪。這才剛跟了我，就……”

儀華莞爾道：“誰讓妾力氣小，搶被子搶不過人呢？下回殿下可要讓著我些。”將這件令他沒面子的事輕輕揭過了。

朱棣笑道：“以后被子都給你，王府里有多好被子，凡是能你眼的，你都拿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新婚燕爾，最是難舍難分。兩人回房，促膝而談，咕咕噥噥訴不盡的相思。

朱棣昨夜獨守空房，輾轉難眠，一味去想儀華，好不容易將儀華盼回來，卻不想今夜人在側，更難睡。

儀華病才好，子還弱，朱棣不好意思急著向求歡，也不舍得。因此規規矩矩，兩人各自睡在各自被窩里。

可他一個開過葷的人，要守著妻茹素，倍加難熬。

每一聲呼吸他都聽得見，一呼一吸，得他渾孔都躁。更不用說兒家上幽幽的香氣，像有蝴蝶在他鼻尖上繞，蝶翼一下一下過，得他心。

約莫并肩躺了一盞茶的功夫，朱棣坐起來。

儀華忙問：“殿下怎麼了？”

朱棣道：“我……天兒熱，我去沖個涼。”這天是二月初四。

“這時節怎麼好沖涼呢，殿下別著涼呀……”儀華勸道。

不勸還好，一勸，纖纖玉手握在他的小臂上，隔著寢相。他要炸了。

“不妨事，不妨事，你先睡，先睡……”朱棣落荒而逃。

儀華被晾在原地，疑不解，又怕他熱子浸冷水凍出病來，仗著今日屋子極暖，便披上外去瞧。這一瞧，正撞見小火者們服侍朱棣寬，了個大紅臉回來。

前天他用來使壞的那件東西昂首聳立。

原來他要沖涼，是這個緣故。

雖然兩人相親，那件東西早跟儀華打過招呼，但到底當時蒙著被子并未見過。初次相見，嚇了一跳。

儀華面朝里躺著，朱棣降溫回來，假裝睡著，決不將剛才所見提起。

朱棣輕手輕腳鉆進被中，從背后抱上，胳膊攬在腰間，頭靠在肩頸后。

儀華心口砰砰跳，卻不見他下一步的作。過了一會兒，聽見后的呼吸聲沉穩平緩，竟是睡了。

一夜安穩，早上醒來，朱棣的手還松松地扣在腰上，兩人上被子也原封不好好的。

燕王十幾年抱被子睡覺的病，算是治好了。

儀華輕輕去腰際他的手，他的手骨節分明，讓想起前朝顧安繪的小竹子。

朱棣已醒，將的手反握住，捻了捻：“看來不再發熱了。你可還有其他不舒服？”

儀華道：“想來已經好全了。”

“真好全了？”

“嗯。”

“嗯……”他晨起嗓音沙沙的，震得心底一陣麻，又聽見他說道：“昨晚，你都看見了？”

“沒看見。”儀華從脖子一路紅到耳朵，耳朵變，被朱棣輕輕咬住耳垂。

“沒看見什麼？”他著的耳朵低聲笑，聲音像帶著鉤子，想從耳朵里勾引的心。

“沒看見就是沒看見。”撒耍賴。

“我想要……”說著他的手與十指相扣，他牽著一路從腰際往上走。

“想要什麼？”回對著他，學著他的口吻，調皮笑道。

“想要你……”他不耍賴，他直接認了，找到的，二話不說就吻了下去。

這次兩人比上次都了些生，也了些張，如魚得水，如久旱逢甘霖。

直到門外長庚推祿存，祿存推長庚，兩人劃拳決出勝負，祿存倒霉催的，無奈喊道：“爺，今兒還要去東宮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