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舟哥當著好幾個警察的面撕掉了借條。

　老周聲音慢吞吞的，臉上看著倒和氣“這民間合理借貸是允許的，但是利息國家有規定,不能超過4倍，這是最基礎的。做什麼事都應該常做常有,遵紀守法的來。人家九出十三歸,也沒有你這麼狠的。”

　大冷的天，舟哥額頭上全是汗,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您說的是,我這是當時手抖，一不小心寫錯了。其實本沒這回事。”

　老周卻抬起手來，一本正經“民間正常的借貸還是法律保護的。你借出去多錢就應該收回頭多,法律保護的利息也應該收取。不然這誰還敢借錢給別人啊？”

　舟哥訕笑“對對對,我借了九萬塊，就是三分利,一個月也就是810塊錢，合規定的。現在過去半個月，也就是405塊。我把零頭抹了,400塊就行了!”

　老周笑瞇瞇的“這就對了嘛，按規定來不是蠻好。400塊錢不了,多工人一個月都拿不到這麼多錢呢。”

　他轉頭朝小趙點點頭,聲音溫和，“先把這件事了結吧。完了，你可以報案,這錢是你先前男朋友借的，相當于你們之間存在債務糾紛了。”

　小趙人就像飄在空中一樣，是不指找到大宗那個王八蛋了。原來只需要還9萬,相當于手上一下子又多出了1萬塊錢。

　這事發展的，完全出乎的意料。

　有警察在旁邊看著，整個還款的過程順利的不行。

　小趙看到存折上還剩下的9600塊錢，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陳霞嘆了口氣，完全不給這姑娘猶豫的機會“走吧，別耽誤了，一把頭將事干完。”

　看這姑娘腳跟踩在云端上的模樣。錢在手里頭待的時間久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呢。

　小趙這會兒才算清醒過來，試探著問陳霞“我是不是應該有點兒表示，給那位大哥送個紅包什麼的。”

　老周沒跟他們一道，而是拉鄭國強一塊兒吃飯去了。他們有個戰友出差經過江海，剛好可以一塊兒聚聚。

　“給你家打電話呢，你兒說你不在家。我就想著實在不湊巧，居然這麼錯過了。沒想到你電話居然打過來了。

　”

　陳霞當然不會攔著丈夫，立刻表示家里沒事，讓他出去跟戰友多聚聚。

　人的不就是際出來的嗎？功利點兒講，戰友也是人脈。今天要不是老周出面，小趙的高利貸的事還真不容易善了。

　現在面對這姑娘懵懂的神，陳霞想了想“你先別，回頭我給問問，看是你們母請吃頓飯還是怎麼樣方便。”

　不能替別人輕易推卻人。人家要怎麼理有人家的規矩。

　小趙點頭，這才放松下來，又鼓起勇氣問陳霞“陳師傅，我不懂事，您跟我明說，我是不是要給您包個紅包什麼的？”

　這前前后后一堆事，都是陳師傅幫著跑進跑出。人家生意都不知道耽誤了多。

　陳霞笑道“行啊，那你以后常來我家照顧生意。別想太多，先把房子的事解決了才是真的。”

　老周自已開車過來的，因為不是同個方向，陳霞就跟小趙就謝絕了對方送的建議，自已坐公車走。

　車子還沒到的時候，陳霞抬頭看公車來的方向，眼睛一撇，瞧見了個有一面之緣的人。

　老孫，鄭國強的那位同事老孫。

　這人跑這兒來有什麼事嗎？

　陳霞猶豫著，還是主跟對方揮手打招呼“孫警!”

　結果老孫還沒反應，馬路牙子上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呲溜的跑了。

　小趙目瞪口呆“這人干嘛呢？”

　陳霞也理解不能，只能胡猜測“小？”

　更神奇的是，們再抬起頭來，連那位老孫的影也消失了。

　真是活見鬼了。

　過了兩天到禮拜一晚上，陳霞才搞清楚自已那天晚上真沒看錯人。公車站前頭的，的確是老孫。

　他為什麼在那兒？為的那位舟哥去的。

　陳霞驚訝不已“你們公安局工作夠細致的啊，這還回頭釣魚執法？”

　鄭國強哭笑不得“陳霞，你的思維模式怎麼跟放高利貸的一模一樣？”

　陳霞奇怪“一個警察去找放高利貸的不是為了調查案子還能為了什麼？”

　話音落下，都不等丈夫嘲笑，自已先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去借高利貸了!”

　天哪，這警察瘋了吧。他自已就是干這行的

　，哪里不曉得高利貸的厲害。他居然跑去借高利貸了。

　好好的日子不過，自已給自已找麻煩。

　鄭國強苦笑不已“可不是嗎？他跑去找那個舟哥，讓人借錢給他。結果把舟哥嚇得不輕，電話都打到了老周那兒，一再保證自已絕對沒有在做非法借貸的事，求求警察同志放過他吧。他不想當嚴打的典型。”

　陳霞本來還奇怪，舟哥是怎麼知道老孫是警察的。再一想自已那嗓子孫警估計兜了底。

　其實換做平常，舟哥什麼人不敢放貸款啊。他的客戶里頭，政府員都不。

　可他當時不是驚弓之鳥嘛，非得讓老周派人過去，把他們的警察領走。

　老周等人都是滿頭霧水，索帶著戰友一塊兒過去看況。等鄭國強認出人來，大家都無語的一塌糊涂。

　再問問老孫為什麼非得借高利貸？眾人只能集表，我暈。

　“老孫他們家是只母老虎。”鄭國強憋著笑，難以掩飾看熱鬧的心態，“老生前頭炒虧了一大筆錢，那錢是他從家里頭拿出來的。他老婆還不知道。前兩天他為什麼直接病倒了？不是因為炒虧錢的事，而是他老婆已經看好了車子，讓他把錢取出來，準備去買車。”

　哪里還有錢啊？錢都被老孫虧了。

　老孫就急瘋了，不知道要怎麼在老婆面前代。

　“你說他老婆得多厲害，都把他急到去借高利貸的份上了。”鄭國強一邊說一邊笑得直搖頭，“電影都不敢這麼拍。”

　陳霞瞪眼睛“他老婆厲害都這樣，他老婆要是不厲害，說不定他已經把房子賣了炒。”

　現在好了吧，知道什麼真厲害了？

　鄭國強嘆氣“你是沒看到他的樣子，這麼大的年紀，一邊喝酒一邊抹眼淚，說自已這回完蛋了。他老婆肯定不會放過他。”

　陳霞張“你該不會借錢給他了吧？我跟你說，你別忘了我們還有房子沒裝修，還有樓沒蓋。我在前進村的養場也得掏錢，你的錢是絕對不能的啊。”

　鄭國強揮揮手，不以為意“我工資存折不在你手上嗎？再說就我那點工資，人家還看不上呢。就是不知道這回他要怎麼收場了。”

　陳霞奇怪

　“這有什麼好收不了場的，這事很簡單啊。我都覺得你那同事是怎麼當上警察的，腦袋瓜子怎麼這麼不好使啊？就為了解釋一個錢的去，居然想到要借高利貸？”

　突然間好擔心上元縣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啊。

　這還是個警察呢。

　鄭國強驚訝不已“這事兒你也有解決辦法？”

　陳霞點頭“那當然了，不就是一個錢的去嗎？又不是讓他現在把錢拿出來。”

　鄭國強眼睛瞪得老大，覺自已又要被刷新世界觀了“聽你這話意思，你能想出說服他老婆的招？6萬塊錢啊，這又不是個小數字。”

　他當時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人把錢當紙嗎？一虧起錢來都沒個底線。

　聽說還有人虧了100多萬呢。有這錢干點什麼不好。放在銀行里頭吃利息，日子都過得滋滋潤潤的。

　陳霞嘆氣“辦法我已經講過了呀，你想想看，小趙現在的房子是怎麼買的？”

　鄭國強恍然大悟“公積金!你是讓老孫也公積金買房，然后對他老婆說，這錢他用來買燈市口的別墅了!”

　陳霞點點頭“沒錯，銀行部銷售是5萬塊，對外銷售加了1萬塊。他看好房子的投資，就買了別墅。”

　鄭國強駭然“那他估計會被他老婆捶死，他老婆早就說要買車了。”

　陳霞不以為然“那你就讓他說服他老婆唄。怎麼說服還用我講嗎？”

　隨手一指屋子里頭的電視，“看看國人民的生活就知道了。”

　鄭明明小朋友每天有半個小時自由看電視的時間，正在看的就是《長的煩惱》。

　“你看電視上國人是不是人手一輛小轎車？就連還在上學的孩子都有。可他們是不是誰都有房？現在的國就是20年后的中國，以后房子肯定要比車子貴。”

　鄭國強有些猶豫“這招能行嗎？”

　陳霞瞪眼睛“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種當初他別干這事啊。現在路給他指了，難不還背著他淌水過橋？搞笑的嘍!”

　鄭國強不敢再啰嗦，趕去跟人打電話了。

　第二天晚上，他再回家的時候，兩只眼睛就直勾勾的。

　客人要茶，他給端上了豆漿。客人要面包，他又遞給人家蛋糕

　。

　氣得陳霞一掌將他呼到邊上去“起開，好好盯著砂鍋，別添。”

　鄭國強這才抹了把臉，強打起神來好好做生意。

　等到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找到機會跟妻子說話“霞，那個賣房子……”

　陳霞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隨口應道“不就拉倒唄，又不是我們追著他求他買房子。”

　現在燈市口的房子俏的很，他們手上都沒幾套了。

　“不是這個。”鄭國強掏口袋，出錢包，直接拿出500塊錢給妻子，“這是老孫的那份。”

　陳霞驚訝地挑高眉，直接接過放進口袋“都賣出去了，你還說什麼賣房子呀？”

　“嗐，不是這個!”鄭國強滿臉苦惱，“你還記不記得上元縣的房子？我跟縣委書記說可以讓下崗職工買了房子，然后由縣政府統一安排出租給民營企業？”

　陳霞點頭，干凈自已的手“記得，怎麼了？”

　鄭國強滿臉悔不當初的模樣“我當初就不該多這個。”

　今天縣委來人了，點名讓他去的辦公室。

　縣里頭立了個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專門理經濟改革中的各種問題。簡單點講就是理銀行的爛賬以及解決下崗職工的生活問題。

　這種領導小組員都是沒有編制的，從全縣各個單位調人馬臨時上崗。

　鄭國強被點了名。領導找他談話的時候，就直截了當“你上次說的那個方法，縣里頭開會討論過了，覺可以試試。銀行跟民營企業那邊，縣政府出面直接解決，現在就是剩下下崗工人這塊，你來牽頭負責做他們的思想工作，直接用買斷的錢買房，銀行給的都是起拍價。”

　鄭國強當時就傻了。他覺壞了，自已就不該多。

　名義上銀行跟民營企業好像很難說話。但其實只要縣政府發話，人家就不好不賣這個面子。

　可是下崗職工不同啊。腳不怕穿鞋的，人家都已經丟了飯碗，還給你個屁臉。

　糟了糟了，把他丟過去干這個工作，算什麼呀？完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難怪人家講，領導讓你提意見的時候，你千萬別吱聲。有問題也堅決不開口。

　不然，領導就會讓你去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