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航行了一上午, 因為順風,走出了好遠。
中午的時候,霜突然想吃魚, 可想到衛其軒那個魚見愁的屬,就讓人待在廂房里,讓船上的船夫試試, 看能不能撈到。
據船夫說, 這片河域盛產一種‘小銀針’的魚, 手掌大小,銀白,全無骨無刺, 質極為鮮。
只不過這個季節水流比較急, 很難打撈,好不容易撈上一條兩條的, 還不夠塞牙的。
霜一聽, 頓時來了興趣。讓人給了船夫們幾兩銀子的打賞,無論能不能撈到, 盡心就行。
這種魚因為個頭小,又機靈, 在船上放網是行不通的, 必須有人下去找,然后幾個人一起撐開一張大網, 趁魚不備,瞬間收網線。
這個季節正是小銀針產卵的時候,大群大群的聚集在一起,找起來很方面,可人一靠近, 就四散開來,人是趕不上這速度的。
能不能撈到,其實真的看運氣,因此船夫們下去小半個時辰了,一點收獲也沒有。
霜有點失,讓他們都上來,在水里泡了這麼久,估計力沒多了,再待下去就危險了。
船夫們看客人都發話了,也沒有怪罪的意思,也就向船靠攏,準備上船。
他們是沿著繩索做的梯子爬上來的,因為靠的近,有一人恍然發現,船底好似有什麼東西,嚇了一跳。
可別是什麼厲害的大魚吧?
這萬一攻擊船底,把船弄破就麻煩了。
他趕住其他人呢,一起潛過去看一下。
霜一見,還以為他們出了什麼意外,連忙讓人去喊船老大過來,讓他多安排幾個人手搭救。
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那些船夫就都冒頭了。
霜一數,一個都沒,不由的松了口氣。然后又發現,其中一個船夫,正把一人型的什麼往上舉。
船老大一看就明白了,立刻安排了接應,把那弄了上來。
霜一瞧,還真是個人啊,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人。
只見穿著黑束的服,腰上還系著幾圈麻繩,手里牢牢抓著一細小的竹竿。
再看的臉,嚯,這不就是碼頭那些衙役要找的人嘛!
船老大看見也嚇了一跳,他只是個跑船的,家里有幾分家資,才買的起這船,平常也就是帶帶客人運運貨。
他做生意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老爺找的逃奴,被自己給撞上的況,要怎麼辦啊?
如果還在碼頭的時候,他就麻溜出去了,可這都已經把人帶出來了,他再送回去,別人也不相信他不知啊。
看這姑娘一裝備,顯然是跟著他的船離開碼頭的。那腰間的繩子,另一頭必定綁在他船上。然后那手里的細竹竿,大概是這姑娘拿來呼吸的。
這都是什麼能人啊?居然能在船底生生待這麼久。
如果不是被船夫們發現了,還不知道會不會被淹死呢,看現在已經昏了過去,是可能的吧?
無奈,船老大只好把目看向霜,這次的客人也是家,應該知道要怎麼辦吧?
霜想了想,讓人去了衛其軒和老太醫。
不管怎麼樣,先把人弄醒,然后再來說下一步該干什麼吧。
衛其軒來了之后,打量了一眼,然后視線在那姑娘頭上的發簪停留了片刻,就吩咐道,“空出一間房給住,讓丫鬟幫換服。”
下人們聽到了,立刻行起來。
船老大見衛其軒愿意接手這個麻煩,千恩萬謝的走了。
對于他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不管那姑娘是什麼人,他都招惹不起,能當沒看見,就直接無視過去。
他還敲打了自己的手下,讓他們把事都忘了,誰也不要提起。
這些跑船的,三教九流什麼沒接過,保是第一要務,當下就指天發誓說,“絕對不會說出去。”
船老大也放心,這些船夫是他挑細選的,除了一兩個機靈人,其他都是鋸了的葫蘆,平時大氣都不吭一下。
那機靈的,也都是他本家的兄弟,和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也不會在這種大事上坑害他。
丫鬟婆子們合力把那姑娘送到客房,換好了服才老太醫進去搭脈。
老太醫診過后,出來回話,“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在水里待久了,船行駛得又快,沖擊暈了,歇歇就好了。另外跑了很久的冷水,寒是正常的,等會兒我寫個方子,沖沖汗也就好了。”
說完,他就遁了。
在宮里待了那麼多年,最是能深刻理解,什麼是他該知道的,什麼又是他不該知道的。
霜看著衛其軒,“你為什麼要救?”
他可不是什麼善心人,相了這麼久,霜哪怕不全了解,也能明白這貨就是個白切黑,甚至黑得有點烏漆嘛黑。
他做什麼都是有目的的,不至于害人,但鮮做沒意義的事。
衛其軒挑眉,“娘子不必吃醋,還不及娘子十分之一貌。”
霜翻了個白眼,是擔心這個嗎?明明是好奇衛其軒的目的。
“娘子不是聽故事嘛,想必等醒來,一定能說個好大的故事給你聽,必定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衛其軒沒解釋,有些見不得的東西,不必知道。
霜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那些衙役說是逃奴,我看不像,就那打扮,就那氣質,怎麼不會是一個奴婢該有的。反倒是.......對了,你說會不會是那周大人的逃妾,和人私奔的那種?”
衛其軒忍不住想笑,“我估計那人沒有你這麼會編?”
“嗯?編?”霜疑。
“是,且聽怎麼編吧!”衛其軒道。
霜又想翻白眼了,要是想聽瞎編的故事,去看話本子不香嗎,有必要坐在這里等人醒嗎?
衛其軒顯然看穿了的想法,道,“一般編故事都是七分真三分假,所以你不妨一聽,就當收集素材了。”
行吧!
那姑娘是被沖擊暈的,沒多久就醒了過來,等弄清楚了現在的況,就開始哀哀戚戚哭泣起來。
霜和衛其軒坐在外面,聽著里面兩個單純的婢,焦急不已的安那哭得好不可憐的子,不由的想笑,果然是一出好戲啊。
他們對視一眼,就靜靜的等著,等子做完了戲,才推門進去。
兩婢見自家主子來了,行過禮后立刻下去了。
那子一見他們,馬上從床上下來,跪在地板上,期期艾艾的道,“謝兩位恩公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們搭救,我恐怕就要一尸兩命了。”
霜的視線微微下移,果然看到了子肚子微微凸起,不顯眼,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有小肚子呢。
“碼頭那些衙役找的逃奴就是你吧?”霜也不和廢話,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那子一愣,沒想到這‘恩人’這麼直接。
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含淚申述道,“回恩公,我并不是逃奴,都是他們冤枉我。”
霜一聽,頓時坐了下來,故事開講了,可惜了瓜子。
衛其軒含笑看了自家娘子一眼,也在邊坐下。
霜對著那子道,“你也起來說吧,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我才好幫你不是。”
那子假裝沒看到興致聽故事的眼神,弱弱的站起來,也不敢坐著,只站在床邊。
“我本姓韓,是揚州城一秀才的兒,家里還有祖父母,父母,和弟弟五口人,原本日子過的不錯。十七歲的時候,和一人家結了親,那男子也是秀才,還是家父的學生。”
霜點評,“嗯,青梅竹馬的戲,下面呢?繼續。”
韓姑娘一噎,委屈的低下頭,繼續說道,“我們本打算過了年就婚,可某天,我上街的時候被周林袂那個畜生看上。他已經四十,早已娶妻,孩子都有我大了。我家人當然不同意,即便他是揚州府知州也不行。我們原本以為,會面臨打,都收拾好行禮,打算離開暫時避避風頭,可出人意料的是。什麼事也沒發生,周府的管家還上門道歉,說是周大人唐突了,我家里不愿意我做妾,也是自尊自,請我們放心,周大人欣賞我家的氣節。之后我們就放心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可沒想到,到了冬天,我祖父突然被人送了回來,原來他不小心掉湖里,被人救了。可我祖父年事已高,不了凍,當下就病到了。為了給祖父看病,家里耗了家產,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不,可祖父的病遲遲不好。大夫說了,祖父虛弱,需要上好的人參調養,可我們上那里找去?”
“就在這時,周管家來了,不僅送來了人參,還有其他藥材。當時父親都快絕了,這無疑是救命之恩。于是為了報道,我最終還是進了周府,做了良妾。這幾年,周林袂也算寵我,威脅到了大夫人的地位,于是就把當初的幕告訴了我。原來祖父掉湖里,是被周林袂安排人推下去的。遲遲不好,也是那個小人收買了大夫,讓大夫開治不好病的藥。我知道后,猶如晴天霹靂,本想著離開,卻不想被發現,我懷孕了。可這也沒打消我離開的決心,昨晚,趁著夜,我灌醉了周林袂就跑了出來。”
這個故事......怎麼說呢,俗不可耐,一點心意都沒有。
霜起先還聽得津津有味,后面卻覺得沒意思起來,百出。
于是懶洋洋的道,“那些衙役是那周林袂派來的?你有這麼重要,讓他不惜求助知府,也要讓府城的衙役找人?”
一般大戶人家,遇到這種事,也只是讓自家下人的找,哪里會這麼大張旗鼓,不嫌丟人啊?
韓姑娘垂頭抹淚,“許是大夫人拿著周林袂的帖子,去找了知府大人,才出了衙役。”
“那大夫人又為什麼要抓你,你跑了不是更好?”霜問道。
“這......”子遲疑了。
霜站起來,“行了,不想說就別說,這借口編的錯百出,我走了。等到了下一個渡口,你就下船吧!”
回了自己的房間,霜好奇的問衛其軒,“你能分辨出那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嗎?”
衛其軒直接道,“除了是大夫人告訴真相,和大夫人派人找以外,其他都是真的。”
“哦,那就有意思了,為什麼周林袂這麼興師眾的找呢?是怎麼知道真相的,知道后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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