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門那兒干嘛,被點了,還是見鬼了?”
屋里傳來晏為熾的揶揄聲,陳霧用力咽口水,結結地喊:“快,快來,晏,晏同學,晏同學!”
“瞎什麼,等會,,餃子破了。”晏為熾不耐煩地走過來。
謎一般寂靜。
姜涼昭比較沉著,他率先完心理建設,擊破僵局面:“熾哥,我跟阿遇……”
“都進來,關門。”晏為熾出聲打斷,他催促傻站著的陳霧,“快點去把餃子包完,我等著吃。”
陳霧呆呆地眨了眨眼:“可是,我,你的……”
他半天說不完整,索當起了頭烏,“好的吧,我先去包餃子。”
門外的黃遇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日了狗了,真的日了狗了!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這個保安會在熾哥這兒???
.
籃球館那次,黃遇沒有和陳霧有過正面接。
后來不管是邊人嘻嘻哈哈地提起“潛姐那個哥”,還是出校門的時候,他都生不出半點好奇心探知。
總之就是,他對陳霧沒有一點印象。
這會兒黃遇大腦死機了,零食啤酒還在懷里,他的四肢不聽使喚各有各的想法,下一刻就要起訌。
走進屋的那一刻,黃遇看到了什麼,滿臉都是“這是哪,我在哪”。
姜涼昭已經在門外回過神來了,依舊被屋的形給沖擊得神微窒,他重新掛起微笑:“熾哥,魚缸在哪?我把水箱里的魚放進去。”
晏為熾隨手一指。
姜涼昭順著他的指示看向墻角,那兒只有兩個堆在一起的紙箱。
陳霧把紙箱搬開,出被擋了的魚缸:“在這里。”
魚缸大小和姜涼昭預期的差太多,里面除了十幾條鳑鲏,還有兩個河蚌,混著養的。
姜涼昭看看自己帶的魚,再看簡陋的二手魚缸,了眉心,意有所指地苦惱道:“不配啊。”
陳霧看起來沒聽出言外之意,認同地點點頭:“確實不配。”
他轉頭就喊:“晏同學,我們的條件不適合養觀賞魚,尤其是品種純的,好的。”
晏為熾瞥姜涼昭買的魚,看不上地說:“回去的時候帶走。”
姜涼昭:“……”
晏為熾坐在兩張拼在一起的桌子前抓破掉的餃子皮,這掐一塊,那掐一塊,試圖把破口補上。
那手法令人不忍直視。
桌上鋪著一次保鮮,上面放了一些包好的餃子。
餡是用鐵盆裝的,兩雙沾著餡渣的筷子擱在盆上,旁邊還有個陶瓷小碗,裝了點水。
很生活。
陳霧去晏為熾那邊,他拿起筷子在盆里攪拌攪拌餃子餡,問好像臨時得了失語癥的姜涼昭:“同學,你要吃多個?”
姜涼昭:“嗯?”
低低的一個音節,搭配溫文爾雅的眉眼長相,顯出能讓人耳朵發臉頰發燙的磁。
陳霧停下往餃子皮邊沿抹水的作,看著姜涼昭。
“啪——”
晏為熾把已經無法拯救的爛餃子扔到保鮮上:“嗯什麼,這麼點距離也能聽不見?問你吃幾個餃子。”
姜涼昭握拳咳了聲:“二十個左右。”
黃遇在這時湊過來,幽幽地說:“你還吃得下?我是飽了。”通宵飆車都沒這麼刺激。
姜涼昭低聲音:“熾哥包的餃子,你見過?”
黃遇:“……”
沒有。
更別說吃了。
他立即改變主意:“我吃三十個!”
陳霧張了張:“三十個啊……”
“餃子皮不夠。”他嘀咕。
黃遇想說“不夠不會出去買?”,就聽到他熾哥來了句,“阿遇,你十個就行了。”
“……”我一個強壯一米八多的男高生,十個餃子?熾哥你說的這是人話?
黃遇要炸,姜涼昭跟他耳語,“餃子不是重點。”
他瞬間冷靜下來,對對對,現在不是什麼餃子不餃子的事。
.
陳霧把電磁爐拿到屋檐下的桌上,燒水下餃子。
屋里,晏為熾開了一罐黃遇帶過來的啤酒,又拆開包薯片,悠閑地邊吃邊喝。
空著的凳子有兩個,一大一小,都是塑料的,發舊。
姜涼昭下意識地從大口袋里拿出帕子凳面,卻又考慮到場合問題,改為手:“熾哥,他是陳……”
“霧。”晏為熾道。
姜涼昭疊起帕子,大眾又普通的姓比較適合外面那個人,名字卻不相符。
“霧”這個字帶有若有似無的朦朧清涼,引人窺探,而他的言行舉止無一不著一個信息——簡單平板得讓人乏味。
“臥槽,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黃遇神恍惚的在小凳子上坐下來,長憋屈地窩著,他了下臉,疼得齜牙咧,你媽的,不是夢。
“熾哥,你跟那陳,陳霧是怎麼認識的啊?”黃遇想破頭想不通。
晏為熾輕描淡寫:“小時候。”
黃遇“刷”地蹦起來:“我們怎麼不知道?”
姜涼昭若有所思:“七歲以前吧。”
黃遇的表變了變,那是不知道。
熾哥七歲才回晏家,七歲以前的行蹤沒對外公開過,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是舊相識,老朋友,”黃遇坐了回去,他很快就發現了非常不合理的點,“那熾哥你為什麼在學校不……”
門外的陳霧道,“晏同學,你出來一下。”
“又怎麼了?”晏為熾皺著眉頭起,拿著半灌啤酒往外走。
“就去了?”黃遇喃喃。
姜涼昭解開大兩粒扣子:“是啊。”
黃遇滄桑地用力幾下臉,環顧四周。姜涼昭也趁機打量了起來。
當年熾哥不跟他們任何一個人住,自己選擇了水庫上的小屋,他們了解其中緣由便尊重熾哥的決定。
熾哥對食住行沒要求,一年四個季節,春秋冬都以沖鋒為主,吃的專于白糖茶別的隨意,出行是輛他親自加工過的托,住沒有過多改造,只加了個酒店配的那種衛生間,一張大吊床,一張書桌,一個柜,幾個日常家電。
屋里空出來的地方用來放漫畫書和健材。
上一次他們過來,還在書堆里擼鐵,喝酒玩牌到半夜才走。
現在這屋是什麼樣?過日子的樣。
該有的都有了。
他們仿佛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面目全非,到都是不屬于熾哥,也應該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私人領域的痕跡。
這里已經從一個只使用三年的落腳地,變了一個充斥著柴米油鹽和瑣碎的家。
黃遇跟姜涼昭兩人背景雄厚出生富貴,邊什麼沒見過,很難讓他們大驚小怪。
這次真的破防了。
姜涼昭是在心里破,黃遇則是直接表現了出來。他聞著餃子煮開的面湯味說,“雖然陳霧好像都是在門外燒飯,完事了才把鍋拿回來,但是他炒菜的時候,油煙還是會往屋里跑,門關上都沒用,床被子什麼都會沾到味道,熾哥能忍?”
接著挨個指原來沒有的家。
“這都是二手的吧?上一個使用者是誰都不知道,可能還有上上一個,上上上一個,想想就臟,熾哥能忍?”
他大步沖向收在墻角的簾子,“宇宙級毀滅丑土了吧,多看兩眼都能得心臟病的程度,熾哥這能忍?”
而后撥了撥墻上打釘子掛的紅辣椒大蒜頭,“熾哥這也能忍?”
又繞過書桌進去,瞪著一排用半截飲料瓶種的枝條,隨便拿起一個,“丐幫花盆,熾哥這都能忍?”
姜涼昭全程保持著陷世紀難題的困狀態嗎,人都要石化了。這是他從沒有過的一面,首次懷疑自己的思維能力。
掩著的門里有說話聲飄進來,黃遇飛快地拉著姜涼昭去聽。
風一陣一陣的在水庫游,樟樹葉子嘩啦嘩啦響。
陳霧握著長勺在鍋里輕輕抄底劃,防止餃子黏鍋:“你的朋友們來了,你都不和我說一聲,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晏為熾倚著墻,指間扣著快喝空的易拉罐:“你要什麼準備?”
陳霧說:“我避開啊。”
“避開?”晏為熾冷冷地呵笑一聲,“你人不在,一堆東西在這,我怎麼解釋?”
“可是……我不想你的朋友們知道我和你是認識的,我第一天上班的時候就說沒有必要了,當時也是那麼認為的。”陳霧抿了抿,溫吞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可以先不讓他們來的,就快了,沒多天了,我會收拾得很干凈,不留下一點東西。”
晏為熾繃著臉把易拉罐扔出去:“煩不煩,誰他媽知道他們要來。”
門后的黃遇聽得不清晰,熾哥的那聲低吼他是一字不落,他不敢置信,整個人都要裂開了:“熾哥這是干嘛,沒他點頭,我們能來他這兒?我靠從十一月到一月,我們問過多次了他都不讓,要是不提前打好招呼,我們本不可能……”
姜涼昭阻止音量漸漸失控的黃遇:“別說了。”
黃遇手抖:“你什麼意思?你往哪個方向猜了?別他媽的嚇我。”
姜涼昭蹙眉:“胡思想什麼。”
他沉聲:“我去洗手間煙。”
黃遇:“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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