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接到派崔克電話的時候正在刷牙。「早安,派特。」說完吐掉裡的牙膏沫。
「早安。我在樓下。」男孩兒的聲音有點故作,口音是有點土的東倫敦腔。「十分鐘應該夠了吧?」
「差不多。嘿,小孩,跟你說了多次,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是你的教練。」陸靈歪著脖子夾住電話,好去打開淋浴的水龍頭。
「克里斯汀,如果你不想走著去上班的話,就別耽誤時間了,過時不候。」坐在二手福特里的男孩兒說完掛斷了電話。
派崔克-安柏年初的時候才過十八周歲生日,這輛車就是在那之後不久買的。以他現在的周薪來說也只能負擔這種車。自從他買了車以後,經常在訓練日過來載陸靈一程,一起去哈靈頓訓練基地。
他的車停在陸靈家對面,穿過馬路有一家便利店。陸靈的單公寓就在這家便利店的閣樓上。派崔克從車裡出來,雨下的不小,還好他穿著帶兜帽的外套。
店主拉什是認識派崔克的,他一看到派崔克連忙熱地打招呼。派崔克跟他聊了幾句,之後店裡就來了人。他如臨大赦,轉拿了張報紙看了起來。翻到最後一版。果然報道了換帥的新聞。他盯著報紙上的男人,客觀地說,他有張英俊的臉。
派崔克剛放下報紙,就聽到後傳來的聲。跟他一樣,也是東倫敦腔,平時說話語速很快。
「都報道了嗎?」
派崔克轉過頭來。人也穿著件帶兜帽的運衫,沒有拉拉鏈。寬鬆的運也是灰的,齊耳的短髮還漉漉地往下滴水。尖翹的鼻子有點紅,可能是剛洗完澡的緣故。他抿了下,點點頭,「嗯,好像是個有趣的傢伙。」
有趣的傢伙嗎?討厭的傢伙才對。陸靈拿起男孩兒剛剛放下的報紙,只看了一眼,便驚訝道,「居然給了這麼大版面!」
「是有些奇怪。」派崔克從陸靈手裡過報紙,「別看了,我們該走了。」
「噢對,你車停哪了?」陸靈一邊說著一邊又看了兩眼才把報紙放下。
派崔克指了指馬路對面,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你怎麼這麼慢?拉了兩次嗎?」表無賴得很。
他話音剛落,陸靈已經一拳打到了他的臂膀上,「噢,閉,你這小混蛋!」
派崔克憋著笑,了三角,克里斯汀下手可不輕。
陸靈上了車,邊的年像往常一樣,在淡金的短髮上抹了點髮膠。不過有些,看上去更像是懶得梳頭,隨手抓了幾下。年輕英俊的臉上有幾顆很小的青春痘,鬍子刮的也不是很乾凈。實在是再典型不過的英式小青年模樣。
他們認識快十一年了吧。忽然想去他的臉,就像小時候一樣。
男孩兒像是早就知道要這麼干似的,極快地躲開,然後他一邊發車子一邊抱怨,「克里斯汀,我早就不是七歲了。」
「好像我多想似的。」陸靈聳著肩,看向窗外,窗外風雨大作。
********
當陸靈著氣跑進會議室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包括球隊的新任主帥,也就是昨晚的討人厭先生。
尼古拉斯-弗雷斯已經穿上了印有球隊隊徽的西裝,鬍子刮的很乾凈。他面無表地瞥了一眼遲到的員工。
陸靈覺得自己應該是讀到了一厭惡。再次見到這個人,是在這麼正式的場合,又如此狼狽,這滋味可不好。
會議室里二三十號人全盯著,呆住幾秒后,對著尼古拉斯僵笑道,「嘿,歡迎來到哈靈頓!」
然後陸靈聽到了些笑聲,真是太丟臉了。
尼古拉斯微微扯了下角,並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趕座。
陸靈在預備隊教練湯姆邊坐下。湯姆五十齣頭,為人極其和善,雖然已經禿了頭髮了福,但還是能到年輕時俊朗的影子。他與眾多教練一樣,年輕時是球員,退役以後選擇了教練這個行業。
老湯姆一開口說話,陸靈就知道剛剛笑的人里絕對有他。「歡迎來到哈靈頓?噢,克里斯汀,你一定是第一個跟他這麼說的人,你還真是懂得怎麼讓老闆印象深刻。」說著他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鼻子也會跟著發出聲音。陸靈常常覺得英國男人步中年是件很恐怖的事。
「請別再調侃我了,瓊斯先生。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陸靈小聲道。再抬眼時,尼古拉斯正盯著,忽然有種念書時教授在臺上講課在下面干別的被逮住的錯覺。
別過頭時他也把目收了回去。
然後,便聽到他說:
「早上好,各位!我是尼古拉斯-弗雷斯-加西亞,從今天起我將與各位共事,直到球隊解僱我,或者,我辭職。」他說到這時,底下又有了笑聲。
尼古拉斯渾然不覺,繼續道,「好了,我們開始吧。」他示意坐在窗戶旁邊的人拉上窗簾。會議室暗了下來,投影儀上出現了一個表格。
這是所有人都再悉不過的表格。這是本賽季的英冠積分榜的第二頁。
英冠24隻球隊,一個賽季46比賽。14過後,QPR的排名是第13名,三勝五平六負,積14分。
「目前的這個績,距離參加升級附加賽的第六名有9分。球隊在遭遇連平之後,又有了最近的三連敗,士氣很低落是肯定的。但是!」尼古拉斯說到這,頓了一下,輕輕笑了笑,深邃的眼中滿是自負,「我想說,我就是來帶領你們升級的,這是我站在這裡唯一的原因。」
陸靈看著他,又看了看周圍,跟在座的大部分教練比起來,他是如此的年輕。
會議室又重新明亮起來,陸靈還在回味著尼古拉斯的話。下一秒,湯姆在耳邊說道,「他有張很漂亮的臉蛋,不是嗎?還有傲慢的個,我打賭他會為英格蘭的新寵。」
湯姆的話雖然有些不著邊際,但陸靈想到早上看過的報紙,倒是確如湯姆所言。
之後,會議照往常進行。助理教練和一線隊教練報告了最近的訓練課況和球隊的以往戰。以及明天的對手——德比郡的況。尼古拉斯居然還問了下預備隊的近況,老湯姆一一作答。至於首發名單,尼古拉斯似乎並沒有現在就給出來的意思,他需要據今天的訓練課做出決定。
散會的時候,陸靈整理好文件正要起,尼古拉斯卻住了,「克里斯汀,你留下來。」
老湯姆同地看了一眼助理,小聲說了句,「好運!」
陸靈皺著眉,一臉疑地看著新任主教練,他不會為了昨天的事開除吧?難道他除了自、自負,還是一個小氣的人?
看坐著不,他沖招了招手,示意過去。陸靈於是不不願地走了過去。
「你需要知道的關於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非常不喜歡遲到的人。」
又是居高臨下的語氣。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關於這一點,我的解釋是我並沒有遲到,甚至還早了一分鐘。當然,下回我會更加提前一些。」
尼古拉斯猶豫了一下,居然點了點頭,似乎無意再追究這件事。他彎了彎腰,陸靈歪過子去看,他從桌下拿出個東西。
「我的筆記本。」不敢相信自己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了酒館里。「非常謝你撿到它,請問是否可以還給我?還有,希你沒有看。」
「而你需要知道的關於我的第二件事就是,我非常不喜歡心的員工。」
陸靈仿若未聞,強調道,「先生,我的筆記本!」
尼古拉斯看了兩秒,目倔得很,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他把筆記本遞了過去,但卻著沒放手。陸靈扯了一下,沒扯。
「我只看了你翻開的那一頁。我必須得說,你比看上去聰明。」男人說完放了手。
「我該把這當做讚賞嗎?」陸靈昂頭看著他高傲的臉,諷刺地問道。
「當然。」尼古拉斯瞥了一眼,似乎覺得問了一個蠢問題,他又看了看錶,「訓練課快開始了,告訴派崔克-安柏,他今天跟一線隊一起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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