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棗帶兒子回鄉,為了路途中的方便以及臉面排場決定除了顯真、芙蓉、香蘭、照琴外再帶兩個跑小丫頭、四個小廝和四個使婆子——算下來是五男九十四個仆人。
比去歲婆來京帶的親信了六個。
謝尚看完名冊,又看行李。
行李的頭一樣便是與長輩們的禮,足有一車。然后方是紅棗和謝的行李,又是一車。最后還要三輛車裝仆從們的箱。
“你和兒才只一車行李?”謝尚不放心地問道:“路上夠使嗎?”
到家后卻是不用擔心,大不了現買現做。
“足夠了!”紅棗笑道:“除了現穿的夏,不過再帶兩件裘皮。似夾、小襖、棉袍之類我家里都有現,且中秋還會做新的。”
“而兒長得快,他所有的裳都得現做!”
“你也要多做幾件!”謝尚囑咐。
他媳婦跟他出來做,家去如何能再穿舊年的裳?
豈不顯得他沒本事?
“頭面呢?”謝尚又問:“帶了哪些?”
“家常的,”紅棗告訴道:“帶了珍珠梅花、金珠花、琥珀三多和金玉富貴四樣,大頭面帶了七寶牡丹、點翠、荷花、錦紅瑪瑙的四套。再就是命婦的珍珠三翟冠、和賜的九寶項圈。其他珠玉寶石的釵釧也帶了些。”
“家常的倒也罷了,”謝尚聽得直皺眉:“這大頭面竟沒一套新的。”
這是他的疏忽。不過還來得及彌補。
“后兒休沐,我去街面上瞧瞧!”
謝尚決定了,現買兩件像樣的!
對于謝尚的提議紅棗沒覺得意外,只是以謝尚的眼市面上可難有現。紅棗不愿謝尚著急便好言勸道:“其實這回家去用到大頭面的地方不多。祠堂祭祖必然都是命婦大妝。用的著的也就是進家的接風宴,如此有一套差不多的也就行了。”
若只想博眼球,在京師這地但肯舍得銀子還是能砸出不的。
差不多怎麼?謝尚明白紅棗的好意,但不以為然,心說:只怕紅棗才到山東就被他爹娘給瞧出他近來的疏懶了。
而且八月節、重節兩個大節以及兒子周歲紅棗也都得有大頭面。
不過這些如紅棗所言,確是不急。橫豎顯真在京,可以稍后送。
想著頭面的事,謝尚轉手把單子給了顯榮。
沒一刻顯榮便擬出了隨行的馬夫、常隨和騾車安排。
“太太和哥兒此番回鄉,”顯榮報賬道:“擬用馬車一輛、騾車十輛。其中:太太和哥兒坐車一輛;芙蓉香蘭等九人坐車三輛;再有路途飲食車兩輛:一輛燒火燜燒,一輛儲存食材果蔬;禮車一輛,行李車五輛……”
“需配備長隨四十人,馬夫二十人,十輛跟車,計用四匹馬、一百頭健騾……”
京師往雉水城這一路雖說沒甚盜匪,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顯榮知道紅棗和謝與謝尚的意義,所以給紅棗出行做的這常隨配備便往大里整——車隊一下子就翻了一倍,變了二十輛,隨從也跟著水漲船高,達到了七十四人,騾馬更是過了百。
輕車簡行,不存在的。
謝尚聞言果然很滿意,和紅棗道:“選人的事有顯榮,你只管廚房照這個數預備路糧。”
紅棗卻是有些發愁,問謝尚道:“老爺把常隨都給了我。老爺出門哪還有人手呢?”
家里還要留護院!
“放心!”謝尚笑道:“我和元師傅他們一路。人帶多了反是不好。”
頂天了帶十來個人,六輛車。
如此紅棗方才放心。
……
轉眼便是五月十六,紅棗啟程的日子,謝尚卻還要上衙。早起謝尚抱著兒子親個沒完,而謝也似心有所一樣,臉著他爹的臉,小手環著謝尚的脖子依依不舍。
當著人紅棗不好似兒子一樣跟謝尚親昵,便只能喋喋不休道:“老爺,聽說陜西那地方飲食和咱們家不同,是頓頓吃面。你出發的時候一定記得帶兩袋好米,好顯榮給你單做米飯。這出門在外的,吃不好可不!”
謝尚不停點頭:“放心,我明白的!”
……
謝尚走后,紅棗檢查了一回臥房的箱柜,然后又看著彩畫給正院上了鎖后和彩畫道:“這院我就給你了!”
彩畫承諾:“太太放心!”
若連屋子都看不好,那就真別干了。
紅棗點點頭,方拍拍懷里東張西的兒子告訴道:“兒,咱們坐馬車去!”
謝還是個嬰兒,白日里還要睡早午兩場覺。
沒有彈簧和橡膠的馬車行進時頗為顛簸。為了讓兒子路上睡好,紅棗人把馬車的條形坐板改造前世三加一沙發組那種一側凸出的樣式,然后安上活扶欄以懸掛謝睡覺的搖籃。
如此不僅可以最大限度地減馬車震,而且在拿掉搖籃后還能換裝上寶寶椅給謝坐里面玩。
天氣這麼熱,紅棗再疼兒子也可不愿時刻懷抱著兒子這個大火爐。
四尺寬五尺長的馬車空間有限,現又被改造嬰兒床占了半壁江山,紅棗抱著謝沒法進,便先把兒子丟在小床上。
謝頭回見到扶欄,不免新奇。他小手握著后發現涼涼的,的便咿呀咿呀地問紅棗:這是什麼?
一時又看到車廂壁上跟床帳一樣的大紅灑金牡丹紋,謝歡喜地手了,然后便窩圓了——竟然是的!
咿咿呀呀,謝手指著車廂壁告訴紅棗他的發現。
坐下的紅棗把謝抱坐到已固定好的寶寶椅上系上大紅灑金牡丹紋的安全帶。
兒子太小了,才剛會坐。有前世記憶的紅棗可不敢他一個人在行進的馬車上沒防護地獨坐。
對于被捆在椅子上,謝也很新奇。他拉拉腹的綢布帶,發現又是平常的綿,便很高興,而待抬眼看到手邊的車廂壁,手后則又犯回了糊涂——怎麼又是的?
拉拉間,常隨們套好了拉車的馬,馬夫一甩馬鞭,鞭尾相撞發出啪一聲脆響。聞聲訓練有素的兩匹紅駿馬同時邁開了腳步,馬車行進起來。
車廂的晃是謝從沒有過的驗。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第一反應便是沖紅棗手要抱。
看到兒子的驚慌,紅棗趕抱起,好聲安:“兒,乖啊,不害怕啊!”
……
窩進紅棗的懷抱,聽到悉的心跳,謝漸漸平靜下來,然后便又復了天的好奇,咿咿呀呀地問紅棗:他的帳子怎麼自己在?
沒錯,謝雖小但通過日常生活也領悟到了一點因果規律——他的帳子得他拉了才會!
紅棗雖不知道兒子的意思,但知道謝的害怕都是因為馬車的行進,便想讓兒子知道旅行的樂趣。
紅棗挑起車簾的一角給謝看,于是謝看到了跟車的顯真的笑臉。
謝認識顯真,當即笑了起來,然后又看到了顯真前打著響鼻的黑白的大騾頭,小不自覺地又窩圓了……
咿呀咿呀,回頭謝拉扯紅棗,看外面那個長耳朵長臉長脖子的長頭。
紅棗趁機告訴道:“騾子。顯真騎的是騾子。騾子——”
謝看著紅棗的跟著學,結果發出的音卻是喔唔。
紅棗看得好笑,憐地了了兒子的小腦袋,耐心教道:“騾子……”
不是生了孩子,紅棗從不知道一向眼里不沙子的自己竟然還有這份耐!
看兒子的心神都在騾子上,紅棗試探地把小火爐謝放回寶寶椅,重新系上安全帶。
謝留意到紅棗的作,還手拉了拉安全帶,但因為寶寶椅靠窗,看大黑騾更清楚,謝就沒反對,而是喔唔喔唔地拉著紅棗的袖子讓看騾子立起來的長耳朵。
紅棗不明白謝的意思便只里呦呦地裝出驚嘆來附和,隨手出另一側車窗下著的白絹繪紫藤花團扇輕輕地搖了起來……
出城后行到長亭外的一茶亭歇腳。
馬夫們打水飲馬,紅棗把吃了猶還不肯睡一直看騾子的兒子抱給芙蓉后戴了帷帽下車來活腳。
看到紅棗的臉為青面紗遮住,謝又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地咿咿呀呀地了起來,從芙蓉懷里往紅棗上撲,想扯掉那藏了太太臉的面紗。
紅棗見狀吩咐芙蓉道:“你哄兒瞧瞧騾馬。”
被兒子聒噪了一路,卻是要清凈會子了。
芙蓉聞言立刻指著牲口棚謝看:“哥兒,看那兒,那是什麼?”
順著芙蓉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大群騾子屁的謝驚呆了——這麼多大頭拂塵!
而且紅、黃、黑、青各種!
小謝的再一次窩了一個圓。
看騾子**有效,紅棗吩咐顯真道:“人牽頭子好的騾子來給哥兒瞧瞧!”
免得一副總瞧不夠的樣子。
顯真趕道:“太太,說到子好,還是牡馬。”
騾子可不。
哥兒這麼小,可不得驚嚇。
紅棗得到提醒隨即醒悟,改口道:“那就馬吧!”
橫豎一個科的,看著都差不多。
度著謝的喜好,顯真人牽來一匹漂亮的大紅馬。馬脖子上掛著紫金鑾鈴,一便叮當叮當地響,特別清脆好聽——比謝最喜歡的搖鼓聲還更好聽。
啊——,謝的張了a。
謝太小了,顯真并不敢馬走得離他太近。
為了哄住謝,顯真便人給馬飲水,喂料,而謝也是如顯真所愿看得津津有味。
這個喔唔,謝心里想:雖然長相、吃喝都和他常見的太太、老爺、芙蓉、顯真都不一樣,但還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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