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趟一趟又一趟到底為了什麼!」
姚霽一掌拍在桌子上,惡狠狠地盯著面前快要嚇哭了的小夥子。
「要不是為了幫你們拉贊助,我何必自己好好的課題不做,天天帶這一群坑爹貨進去當導遊!」
「我我我我知道……謝謝謝……」
「你先別謝我!這個時間線,整個世界就華夏的文明程度最高,最有考察,憑什麼讓我帶隊進的時間間隔最長?我每次帶的人是最多的,工作強度也是最大的,最主要的是……」
姚霽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面對著年輕的研究員。
「我、還、是、無、償、的!」
『可是掏錢的卻是最的啊姐姐……』
抱頭含淚的小夥子不敢說出實話,只能在姚霽的咆哮下地開口:「我我我我我也沒辦法,你知道每次你們一進,運算的負擔有多大!尤其你帶的人那麼多,我們的人又那麼,我每次都怕整個程序直接崩潰了,再拉不來贊助,你們頻繁進就要超負荷了,我們也不願出事啊……」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姚霽疲憊地抹了把臉。
「你也別太辛苦,我聽黃教授說你連晚上都在寫解說詞,太拼了。」小夥子出擔憂的神。
「你做了別人都做不到的事,姚教授在天有靈,也會欣的。」
「我也不僅僅是為了他……」姚霽搖了搖頭,傳來一陣環佩叮噹。「算了,我去休息一會兒。」
聽到研究員小哥消息的姚霽,步出「引導者」獨立的穿越房間,向著整個研究中心的休息室而去。
原本可以容納很多研究人員的研究中心如今已經空空,除了一些必要的部門,很多辦公室都廢棄了,僅剩的科研人員有很多都在一起辦公,這樣很多費用都能節省。
「這麼一想,我們和代國那些冷宮裏節約資源的失寵妃子有什麼區別……」姚霽自嘲地打開一罐咖啡,仰首喝了幾口,忍不住自言自語。
「他們明明都很興趣,為什麼不願意掏錢呢?能看到過去的歷史出現在自己面前,不是很偉大的事嗎……」
「我還以為你們都只喝茶。」
一聲低沉的男聲出現在姚霽背後,引得一驚,猛然回頭。
「史斯?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在裏面的時間『很短』,投資客們待的時間更短,「觀察者」有自己的通道,有時候還有執行一定的監測任務。監測時時間有時候同步,這才是姚霽說「這麼晚」了的原因。
看外面天昏暗,他這麼晚還在,只能是一個原因:
「……你也進去了?同時兩批人?」
姚霽臉難看,「所以,這才是我最近時間不能再進去的原因?」
「你明白的,有投資人想再進去一次看看自己花的錢值不值……」英俊的史斯聳了聳肩,和善地笑著,「注資的協議才弄好,所以我這個時候還沒走。」
「注資……嗷,太棒了!」
姚霽原本還有些沮喪,聽到史斯的話頓時眼睛瞪得多大,興地低呼了起來:「終於有人肯掏錢了!你怎麼做到的?看東羅馬那邊思想開明的人比較多?」
「這是價值觀的問題……」史斯笑了笑,「有個猶太人很豪爽,他願意付錢,所以接下來我們沒有那麼辛苦了,至每次進去都不必擔心會不會一下子程序崩潰。」
過了一會兒,史斯才像是突然注意到姚霽的打扮一樣,指了指。
「還穿著這可笑的服?不熱嗎?」
姚霽低頭看了看,一宮裝,滿頭珠翠,低頭喝口咖啡都到響,不過史斯的話還是讓皺了皺眉。
「可笑?我們進都是穿著各個文明代表的神明服,你覺得華夏文明很可笑嗎?還是我……」
「不不不……」史斯嚇得豎起手掌,「我是說,這大熱天,你穿這個,很可笑啊……」
「嘁,按你這個說法,那前幾年大冬天著子穿著太神服飾帶投資人進埃及的同事就該你了。你難道穿的就正常……」
姚霽翻了個白眼。
「走走走,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讓別人掏錢的……」
一邊說,一邊放下手中的杯子,領著史斯到休息室。
史斯自然是十分樂意,很有風度地傳授經驗:
「其實很多人還是把『它』當虛擬在看,沒察覺到本質上的區別。但是我和他們說,如果他們肯掏錢,能讓『它』加速,也許他們很快能看到自己顯赫的祖先是如何生活的,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祖父和祖母如何、如何發展家族的。歐洲這邊的人很注重『傳統』,很多人家祖先的生活軌跡都可以追溯,比如說那個猶太人……」
「那我這邊不適宜了,華夏的傳統是每次戰爭就會毀掉前朝所有的東西,尤其進世界大戰之後……」姚霽無力地扶額,「天啊,這難道就是我找不到投資的原因?不是沒有人對歷史興趣,而是功者很多家族以前是『/正/苗/紅』出?誰要看那段歷史啊,看祖先如何種田嗎?」
「也不一定,按華夏的話說,『從龍』的過程總是很有趣的,也許能用『逆襲史』來刺激這些人?」史斯了下。
「不不不,那是你不理解華夏人的文化。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去邀請那些劉姓後人,還有一些希將自己和過去有名的人扯上關係的投資人……」
姚霽眼睛放,一下子跳了起來。
「謝謝你,史斯,我重新去寫報告,挑選邀請函人選!」
「喂……喂……我能不能邀請你共進晚餐?」
史斯哭笑不得地看著突然跳起來的姚霽。
「對不住啦,改天換我請你吃飯!」
姚霽乾脆利落的擺了擺手拒絕,片刻后,走廊上只聽見環佩叮咚的清脆聲,哪裏還看得見人影?
史斯無語地看著像是一陣風般跑走的姚霽,仰頭靠在了沙發上。
「呼……這神經還是這麼……」
***
代國,臨仙。
三皇子摔破了頭的事在宮中都沒有激起一個水花,袁貴妃當不知道,其他人也就不會自討沒趣,皇后自從袁貴妃進宮,幾次鋒都落在下風之後,就稱病不再出現,只把自己的兒子當做最重要的人看顧著。
的選擇是對的,只要袁貴妃一直無子,哪怕皇帝將寵到天上去,日後也只有哭的時候。如今這位陛下能登上皇位,不就是因為是先帝唯一的孩子嗎?那位「懷柳君」當年那麼得寵,後來什麼下場?
在沒有太后的宮中,所有人的注意必定全都放在皇后和袁貴妃的爭鬥之上,二皇子被送出宮在道觀「養病」幾乎就是廢了,三皇子更是「就是廢了」,連皇帝都不關心自己的子嗣,誰咸吃蘿蔔淡心?
莫說只是摔破了頭,恐怕摔死了,也就是一句「葬了吧」而已。
綠卿閣里,發現自己三四天沒回含冰殿也沒人來讓他回去的劉凌,徹底明白了自己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
就在幾天前,因為神仙的「預示」而微微升起了一些期待的他,還曾幻想過他的父親知道他傷後來看看他,又或者是派來太醫、賜下湯藥之類,好證明他並不是沒人在意。
但事實是,他的父親和他名義上的「嫡母」,都不會管他在哪兒,是什麼份,以後會變什麼樣。
甚至連他的生死都不會管。
小小年紀終於明白了事實的他,免不了有些沮喪,好幾天都打不起神。
「起來喝口湯吧,別老躺著,多恢復會快些。如果傷口癒合不好,會留下疤的。」張太妃見小劉凌這幾天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樣子,渾然沒有前幾天「我可帝」的氣勢,心中也有些同。
龍子龍孫活這樣,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你別管他,他該想開了。」薛太妃在一旁正說著:「你別覺得難過,莫說最是無帝王家,就是普通人家,也有偏疼大兒子的、偏疼小兒子的,像你這種沒娘的,基本沒幾個能過得好的。」
『更何況你還不是嫡長子。』
薛太妃把這句話默默咽了下去。
「你現在該想的,是如何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活下去,能年才有一切。」
薛太妃殘忍的破現實。
「是,您說的沒錯。」劉凌扁著點了點頭,接過張太妃的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眼淚卻不住地滴在碗裏,化一碗苦。
「我們先出去吧……」張太妃不忍地拉了拉薛太妃,出了室。
忍不住邊走邊埋怨:「你這個傲氣啊,能不能不要一直這麼豎著!這還是個孩子呢,說的那麼明白做什麼!你那麼心的一個人……」
「他現在四面都是狼,想活下去還像個小羊羔有個什麼用?更別說他先前還說了那樣的話。能真……的人,沒這點能耐怎麼行?」
薛太妃嘲諷地笑了笑,「我就這個脾氣,就算袁妖在我面前,我也是這個態度。」
「你啊,真是……」
張太妃搖了搖頭。
「我們都沒養過孩子,萬一把人孩子教壞了……」
「沒養過孩子,還沒見過別人養孩子嗎?」薛太妃挑眉傲然道:「我薛家當年滿門公卿,可謂是桃李遍天下,只要是讀書人,都要尊稱薛家的大儒們一生『先生』,難道那麼多人都是我家生,我家養的不?我就不信我教不出他……」
「你說你要教他?為什麼?」
單純的張太妃一驚。
這要被袁妖發現了,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我們橫豎就是這樣了,張茜。但我們還沒真到老死的年紀,拼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薛太妃立在綠卿閣外,看著院中的竹葉隨風飄。
和這些竹子一樣,哪怕腰彎的再低,也不會斷掉。
能活到現在,全憑任何時候都不放過一機會,永遠都不認輸。
「那孩子的話提醒了我,讓我想到了我們能夠逃出這個牢籠的辦法。」薛太妃看著茫然的張茜,手抓住了一片飄在眼前的竹葉。
「人人都說三皇子的勢力薄弱,也沒有后戚撐腰,那是不對的……」
「如果他在冷宮長大,那我們可以為他的『祖母家』。」
看了看手中的竹葉,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有哪一朝的冷宮,能像我們這樣擁有這麼多出顯赫之人?張茜……」
「在呢。」
張太妃像是之前無數次一般,滿懷喜悅地回應著。
薛太妃鬆開手,任竹葉重新飛回天空。
看著它與風共舞,越飄越高,越飄越高,終於直上青雲……
「我可以證明他們錯了。」
薛太妃睥睨地一笑。
「劉凌,有這世上最讓人恐懼的『后戚』們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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