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文：青梅醬

　警報鈴聲響起的時候，應奚澤正好進行到試驗的最后一步。

　囊狀質在試劑中逐漸化解，一點一點地被融其中。

　原本平和的環境被瞬間激活，周圍分化過無數次的細小手仿佛帶有殘留的生命般扭曲、掙扎。

　作為容的試管被敲擊出清晰的聲響，一下一下地震著耳。

　這些來源未知的外來生仿佛也知道命數將盡，用著最后的力氣試圖逃生，終究只能在逐漸糜爛中恢復平息。

　所有細胞全面崩壞，各項組織悉數瓦解。

　助理相嘉言推門走進，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桌邊的應奚澤。

　外面落的打在他的上，在眉眼間落下了立的影，整個眉目間充滿了習以為常的淡漠，原本冷艷的容貌在整個人的氣質襯托下顯得有些冰冷，可如果再細下的話，似乎只是非常平常的漫不經心的態度。

　相嘉言順著應奚澤的視線，看到了已經完全平息下來的試管。

　他剛才也聽到了警報，不過現在在應奚澤這樣平靜的表間，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催促。

　直到試管中的逐步瓦解為了絮狀，融合過程也終于全面結束。

　紅的微小手仿佛被完全干生命般，干涸木訥地在試劑上方漂浮一片。

　如果不仔細看，像極了很多水污染區域的紅浮萍。

　應奚澤取過桌面上的試驗記錄本，在最新項目的報告上寫下了四個字——測試失敗。

　在這個報告上方，龍飛舞的記錄中幾乎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字樣。

　這樣的試驗他們每周都會進行數十次。

　失敗，對于應奚澤這樣的研究人員來說，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將實驗記錄嚴謹地放回檔案架的相應位置，應奚澤這才取下了架上的外套，往上隨手一批。

　徑直越過相嘉言出了門，聽到后跟上的腳步聲，問：“這次又是哪個區域？”

　相嘉言始終保持著幾步外的距離，聞言迅速地說明了一下自己了解的況：“是隔壁南市的下城區，分區編號B4123的秋楓小區。據說是陳山那邊地窟的異形外泄，也不知道怎麼避開的狙殺組，出現在小區部的時候沒有任何先兆。因為本沒有任何提前的防措施，等反應過來再采取行的時候已經……”

　他停頓了一下，語調不可避免地有些發沉：“傷亡慘重。”

　應奚澤很了解相嘉言的為人，能讓他出現這樣明顯的緒波，就足以猜到事故強度。

　沉思片刻，問：“逃出來幾人？”

　相嘉言：“目前……還不太清楚。”

　這樣的回答，生還的概率估計無限趨近于零了。

　應奚澤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走出研究所后，徑直登上了等在門口的商務車。

　車，所有的相關人員已經悉數就位。

　原本正在討論著什麼，看到應奚澤上來，不人跟著打了聲招呼：“應工。”

　應奚澤長得好看，雖然態度經常冷冷淡淡，并不影響其他人喜歡跟他接的小心思。

　應奚澤朝車上的眾人點了點頭，視線掃了一眼，直接坐在了最后排的角落位置。

　相嘉言也找了個空座坐下。

　兩人是最后抵達的，關上車門后，商務車就緩緩地行駛了起來。

　應奚澤上車的時候，里面眾人所談論的正是今天的這次“事故”。

　這個時候也繼續開始之前的話題。

　“我已經聽現場的朋友說了，這次的況發生得太過突然，而且沒有任何前兆。等消查部那邊反應過來進行理的時候，整個小區已經被蠶食了大半。目前來看極大可能已經引起了全面染，等我們過去后，估計要有的忙了。”

　虞清漪素來是部門里的百事通，在警報響起的短短時間就已經對事有了全面的了解，說到這里語調聽起來很是慨，“最近這種‘泄’事件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是地窟那邊的人不作為，還是異種有了新的進化。但不管哪種況都讓人頭疼的，據說這次秋楓小區里出現的就是以前從未見過的異形，只能希多帶一些有效樣本回去了，別再讓我們白跑一趟。”

　新進部門不久的實習生聞任弱弱地搭了一句：“畢竟染了那麼多人，總能搞到一些有效的活樣本吧？”

　虞清漪低低地嘆了口氣：“這誰能知道呢？上次黎明大廈的異化染者夠多了吧，結果變異指數直接就沖頂了。還不是本等不到給我們取樣的機會，直接就全員擊斃了，一個沒留。”

　黎明大廈那次是聞任到崗后接的第一次事故，顯然想到了不好的回憶，整個臉頓時顯得有些發白。

　相比起來其他人算得上是經百戰，各自慨了兩句，就面不改地轉移開了話題。

　商務車徐緩地行駛在主干道上。

　應奚澤聽著同事們的討論，并沒有參與其中。

　視線始終平靜地落在窗外。

　這個時間點恰逢晚高峰，路上來來往往地都是忙碌了一整天的上班族。

　車來車往之下，不遠地鐵口的畫面顯得尤為匆匆。

　都是朝九晚五的普通人，生活的辛勞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疲憊。

　這個時候黃昏的灑下，為這樣和平的背景板上增添了更加的底調。

　單單只是這樣隔了一扇車窗的距離，卻讓外兩邊仿佛隔了一個世界。

　這些在政府千方百計呵護下的普通人群，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正在悄然間發生著什麼。

　可以想象當那層窗戶紙被完全捅破之后會引起怎麼樣的恐慌，但至在現在，充分詮釋了什麼做一無所知才是真正的幸福。

　南市距離研究院所在的寧城大概一小時車程。

　逐漸的，夕落下，整個天也開始沉沉地籠罩了下來。

　應奚澤他們作為科研人員，主要的任務是進行事后的樣本收集，并不需要像消查部那些行隊一樣沖鋒在第一陣線。

　所以，也就只需要在事全部解決之前順利抵達就行。

　隨著目的地的逐漸接近，應奚澤看到了外圍設置的第一重崗哨。

　“前方道路施工”的標識非常醒目地落了眼中。

　行駛的車輛在警衛人員的安排下紛紛改道，突然的路況讓所有人只覺罵罵咧咧。

　但是整個防護的態度又相當堅定，讓他們不得不調轉車頭尋找新的路線。

　不出意外的話，這樣的崗哨不止安了這里一。

　應該已經嚴的攔截住了通往秋楓小區的所有道理，將所有無關人員都全面地攔截在了外面。

　商務車上有著研究部的車標，暢通無阻地得到了放行。

　后方不遠響起了一陣陣的鳴笛聲。

　這樣的特殊待遇顯然有不人看在了眼中，不滿的緒也被瞬間激化。

　終于有人忍不住地出幾聲咒罵：“去他娘的，他們憑什麼就能過去？！”

　一句話，讓其他車主也跟著紛紛附和。

　整緒一即發，遠遠地趕來了一群穿著特殊制服的人。

　開始配合警衛人員進行攔截協調。

　爭執雖然還在繼續，但隨著這些人的抵達，也很快以非常迅捷的速度趨向平息。

　車窗半開著，應奚澤約間到空氣中的微妙波。

　淡淡地回頭掃了一眼。

　很顯然，剛才抵達的那些人里存在著能力不錯的向導。

　在第一時間，就利用神暗示強行平復了約失控的局面。

　據所有的資料顯示，人類開始陸續出現哨兵、向導質的覺醒大概是在一百年前。

　發展至今，這類特殊群的比例估計也只占了總人類數量的不到1‰。

　很稀，但是放在這個特殊的時代當中，又像是賦予了注定需要肩負的使命。

　如今服務于政府的哨兵和向導被有效地分配在了各個地區，這次南城出事，周邊區域的哨兵和向導們也得到了同步調配，除了支援這邊的外部崗哨之外，更多的人員，顯然活在秋楓小區這個事發地的周圍。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眾人一眼就看到了在整個小區周圍籠罩著的無形神力屏障。

　因為普通人無法看到任何神力和神的況，將周圍區域的民眾完轉移之后，非常有效地利用這個辦法將這片充滿危險的區域與外界徹底地隔絕了開來。

　“怎麼不往前走了？”王政是E組唯一的普通研究員，既不是哨兵也沒有覺醒向導的資質，這讓他看向屏障的方向時潛意識里屏蔽掉了所有的視覺畫面，但是長期的經驗讓他看著眼前的一片空白時也頓時反應了過來，“我們這是到了？”

　“嗯，到了。”

　虞清漪朝王政出了手，帶著他緩緩地穿過了這片神力屏障。

　普通群眾無法直接突破向導的防護屏障，但是虞清漪是神力強度不錯的B級向導，可以起到引領的介作用。

　穿過那片隔離區域，王政才終于看清楚了當中的畫面。

　他跟其他人一樣，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嘶——！這是……”

　本以為當時黎明大廈已經可以稱為重大事故，沒想到，這次的秋楓小區的況竟然比當時更加慘烈。

　原本林立的建筑群早就已經千瘡百孔，路邊橫七豎八地倒著幾輛私家車。

　很顯然，小區部的群眾已經有人發現了況不對想要逃離，卻還是在不知名的威脅下被全部留了下來。

　每扇車窗上都沾染了猩紅的跡，其中還夾雜著粘稠的綠似狀，至于原本應該在駕駛座上的人則早就已經失去了蹤跡。

　從外到都破壞相當慘重，不止是外圍，像是連部都遭到了劇烈的攻擊。

　整個現場目驚心。

　研究部眾人沉默地換了一下眼神。

　很顯然，這些人如果不是被生吃了那就已經被同步異化了。

　總之，確定沒有任何的生還可能。

　E組組長的沉思寧看到事故現場負責人匆匆趕來，也快步迎了上去。

　開始了解現場的詳。

　應奚澤沒有太過關注，而是慢條斯理地戴上了手套。

　將防護服簡單地往上一披，便走向了最近的那輛私家車。

　這輛車的位置距離小區大門幾乎一步之遙，側翻的方向剛好撞上了門衛的崗亭。

　損的引擎依稀間還散發著約的白煙，稍微設想一下當時的景，就可以到車主那來自心的徹底絕。

　應奚澤的視線在后座明顯屬于的小熊玩停留了片刻。

　然后將損壞嚴重的車門稍微往后面一拉，緩緩地將半個子探了進去。

　刷子輕輕地過座位上綠黑或許可以稱之為的黏稠，小心翼翼地將它刮進試管當中。

　和以往無數次的樣本收集工作一樣，進行地一不茍。

　所有目驚心的畫面仿佛沒有在應奚澤的心中引起任何的波瀾。

　整個作下，他細長好看的手指間沒有出現過半點不合時宜的抖。

　猛然間，地面狠狠地震了一下。

　突然響起的巨大炸聲，帶著整個天地隨之一。

　應奚澤剛好收集完足夠劑量的樣品。

　回頭看去，便見有一類似于節肢的下足從不遠高樓的墻部穿出來。

　步估計單寬度就至1米有余。

　在那尖端的鉤子還能看到掛著什麼東西，約是一個被穿的人型。

　粘稠的綠將他包圍在其中，噠噠的，令人作嘔。

　一點一滴地落下，漸漸地出了其中的制服，應該是消查部某個行組的員現場遇害。

　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命跡象，完全死般一不地懸掛在半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