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被砍頭，萬氏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貪圖錢家的富貴，忙不迭地提腳往外走：「嗯，娘都聽你的，聽你的，咱們快走。」

荷香在一旁看到萬氏丟人的樣子，忍不住發出嘲諷的笑。家小姐真是被糊了眼，怎麼就瞧中了這麼上不得枱面的一家子。

萬氏本就是個欺怕的子，這會兒見錢珍珍一家已是註定要落敗了，哪還會願意這麼個丫鬟的氣。瞥了荷香一眼，手就要去抱孩子：「把我孫子還我，你這樣的丫鬟咱們家可用不起。」

荷香冷眼看著：「你當然用不起，我的賣契可還在錢家，我可不是你們季家的丫鬟。至於小公子，小姐把他託付給了我，我絕不會給你。」

萬氏見說不過荷香，立即向兒子告狀：「文明，你看這牙尖利的丫頭，主子說一句能頂十句，這種人可不能與咱們在一起。」

季文明看著荷香冷幽幽的眼睛，眼前忽地回起臨別時錢珍珍看他的那一眼。他確實對不起錢珍珍，這一點小小的願就滿足吧，更何況，母親和妹子都不大靠譜，看孩子，估計還是得一直照顧孩子的荷香來。

「行了，吵什麼吵，別忘了，咱們這是在逃命。」季文明先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後又警告了荷香一句，「荷香，今時不同往日，你好自為之。」

荷香嘟了嘟，不甘地瞥了他一眼，到底沒有多說。

季文明收回目，吩咐老宋：「走吧。」

「是，將軍。」老宋一揚馬鞭，馬兒吃痛，飛奔出去，很快便駛出了巷子。

甘源的臨陣逃導致許多士兵跟著跑了，此刻大街上到都是逃兵，大家紛紛向城門口涌去，把整條街堵得水泄不通，形一條長龍，在曲折的街道上蜿蜒盤旋至城門口。季文明他們來得有些晚，被堵在了最後，馬車慢如烏，一步一挪，走走停停，簡直比散步都慢。

瞧了一眼東邊天際發白的天，季文明心裏很是著急。

這麼拖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出城，萬一陳塵和魯達落敗，曹廣掌控了全城，肯定會戒嚴，他們再想出去就難了。

果然，季文明不祥的預得到了驗證。整整一個上午，這支長長的隊伍才移了不過五六里地，照這麼下去，恐怕到天黑也不上他們。

季文明翻跳下馬車，正到前方去打探消息就看到甘源手下的一個千總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差點撞在他上。

「霍千總，你這是？」季文明拉住了他。

霍千總回頭一瞧是季文明，臉上的驚悸稍退，拍著口苦笑：「原來是季將軍，別往東城門去了，朝廷的大軍已經封住了城門，除了投降的士兵，不許任何人出去，包括平民百姓。」

難怪會這麼慢，季文明眸一暗，袖子下的手，死死攥掌心，低聲問道：「那霍千總這是要去何？」

霍千總無奈地聳了下肩：「我去其他幾個城門運氣。」

這希也不大，但總不能幹等死不是。

季文明回去后，立即大家下車，棄了馬車，前往離東城門最近的西城門。

但沒走多遠就看到通往西城門的道路上也排滿了人。

「文明，怎麼辦？」萬氏六神無主地問道。

季瑜也張地看著他，等他拿主意。

季文明沉了沉眼，忽然看到遠黑的一片士兵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衝過來。等走近一些，季文明一下子就辨認出來，這是梁軍。

萬昆已死，他們還滯留在城裏，跟甘源的部下一樣群龍無首。不過比甘源的人馬好的是，梁軍因為是到敵國作戰，這些人還能擰一繩，因而這支上萬人的隊伍還保持著軍隊的整齊和氣勢。

季文明在旁邊看了幾眼，發現這些人的目標似乎是西城門，頓時眼前一亮。

「準備一下，我們跟在梁軍後面，尋個機會衝出去。」

「是！」老宋和子立即點頭，幾人領著三個人和孩子躲到了旁邊一家空的店鋪里，等梁軍殺過去了才冒了出來，遠遠地跟在後頭。

不多時，前面就響起了廝殺聲。

季文明瞧這場戰鬥只怕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想到他的傷和三個眷一個嬰兒，便吩咐子去尋一輛馬車來。

幾人再度坐進了馬車裏等候。

梁軍與朝廷大軍在西城門進行了激烈的廝殺，這一戰，從午後持續到傍晚，到日落時分才接近落幕。

季文明聽到廝殺聲小了，立即吩咐老宋駕車趁出城。

馬車疾馳，飛奔在路上，駛出半里路時，半道上忽然竄出一小隊梁軍。

「馬車留下！」幾人一刀刺向老宋，另一人上前勒住馬兒脖子上的繩子，拽住繩子翻上馬。

馬驚，驟然停下來，前蹄一揚，發出長長的廝鳴聲，導致後面的車廂一盪，劇烈晃。

車裏幾人一時不察，被顛得七暈八素，就在這時，一柄白晃晃的大刀劃破窗戶，刺了進來，好巧不巧，正好對準季文明的口。

季文明心慌之下，往旁邊倉促一閃，正好撞到荷香。

馬車本就不寬，一下子了四個大人一個嬰兒。荷香左右兩側，一側是季文明，一側是萬氏。萬氏驚，也一個勁兒地往上，兩人齊齊向來，荷香一，跟著往下倒去。唯恐著踩著了孩子，連忙舉起雙手，把孩子託了起來，舉在頭頂。

「你們不要了，都抓住車壁，坐穩！」荷香帶著哭腔的聲音被淹沒在四周嘈雜的呼聲中，誰也沒理會。

季文明躲開這一記，飛快地、出自己的武，劈了過去。

木格子的窗戶瞬間碎兩半，窗戶破開一個大，也出了外頭襲人的真面目，這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梁兵，他瞪大眼錯愕地看著自己深陷在馬車橫樑上的刀。

季文明沒有毫的手，趁著怔愣的機會，拔刀刺了過去，一刀砍中了這士兵的胳膊。

梁兵吃痛，飛快地鬆開了手，一屁蹲在地上。

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刀柄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重心不穩，晃了一下，忽然直直落了下去，一刀、孩子的心臟。

孩子發出慘烈的一聲痛哭，瞬間沒了聲音。

聽到哭聲，荷香手一抖，掙扎著用盡全的力氣推開萬氏：「小公子，小公子……」

披頭散髮地爬了起來，出抖著被踩得青紫的手腕抱過沒有聲息了的孩子，放聲大哭起來：「小姐，小姐，奴婢有負你所託！」

萬氏傻眼了，愣了一下，撲過去對著荷香一頓猛打：「你這死丫頭，怎麼看孩子的，你還我的孫子！」絕口不提，危險時刻，完全忘了孩子的事。

季文明看到上濺起的孩子的跡，黑瞳中閃過一抹深沉的痛，轉而又冷靜地說：「馬車不能用了，走吧。」

聞言，荷香埋頭痛哭的肩膀輕輕抖了一下。

哆哆嗦嗦地出手，到包袱，從里掏出一，然後猛地抬起頭，直刺向季文明。

季文明看到撲面而來的白，想要，但因馬車裏過於狹窄，形挪不開，急之下，他手抓向季瑜。

季瑜一臉錯愕，嚇得忘了閃躲。

恰在這時候，套在棗紅馬上的韁繩被砍斷，馬兒失去了枷鎖，揚蹄飛快地跑了出去。

留下馬車轟隆一聲，往前一傾，倒在了地上。

馬車裏的萬氏到震的影響，的重心一歪，直直栽倒在季瑜的上，然後下一刻就被季文明拉過去擋在了口。

閃著寒的匕首劃過來，過季文明的手背，半截匕沒萬氏的右邊口，鮮噴涌而出，濺了季文明兄妹一。

季瑜嚇得抱著瑟瑟發抖，驚懼不安地往馬車角落地躲去，邊躲邊小聲哭泣：「娘，娘，娘……」

季文明抱著萬氏，眥睚裂，憤怒地瞪著荷香：「你這賤婢，我留你不得！」

說罷，一腳踢到荷香的口。

荷香口出鮮，臉上卻掛著一抹滿足的微笑：「季文明，這匕首上塗著見封的毒藥，你也去地下陪我家小姐和小公子吧，畢竟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