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掌柜瞬間明白了傅芷璇的意思,拱手道:「還是夫人想得周道。既然夫人都不懼,老夫活了這把年紀,更無所懼了。」
話是如此,神卻未見毫的放鬆,就傅芷璇的反應來看,這應是一場仗,不過若贏了,他也能揚眉吐氣,不必再在這小小的一方客棧中,一輩子籍籍無名。
***
送走嚴掌柜后,傅芷璇又來張柳,指著凳子讓他坐下。
張柳一臉寵若驚,屁只挨了凳子的邊:「夫人,你有事儘管吩咐,小的這就去辦。」
傅芷璇看著張柳憨厚張的臉,問道:「史回京之後,沒找過你嗎?」
張柳撓撓頭:「找過,他無意中救了一個當的,那爺很賞識他,給了他大筆銀錢,還把他安排進了衙門裡當差。史哥就在邛崍巷買了一所大宅子,還小的一塊兒過去住,小的沒去。」
「為何?你們倆可是打小的了。」傅芷璇直視著他的眼。
張柳手,為難地笑了:「小人覺得不自在,那地方都是有錢人住的,再說,小人還要給客棧看門呢,去他那裡能做什麼呢?天天吃了睡,睡了曬太?人還是得找點事做,史哥是個干大事的,他做的,小人做不了。」
沒錯,人總得尋點事做,否則遲早要廢。
傅芷璇今天剛走進客棧就發現了,哪怕沒開門,甚至連東家都很可能不在了,張柳也沒懶,每天把客棧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雖然已經半個月沒客人了,但客房的窗棱上都還是纖塵不染。
這樣細緻努力認真的人,自當得到回報。
「張柳,我與嚴掌柜有事要做,沒空管客棧,以後客棧就給你打理吧,等一切上了正軌,你的月錢比照嚴掌柜之前的。」
「啊……」張柳的張得能塞下個蛋,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揮了揮手,「不行,不行,夫人,小人不行的,小人連字都不識,做不了這事。」他一個人,豆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敢奢做掌柜呢。
傅芷璇瞥了他一眼,淺笑道:「無妨,不會學就是,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小嵐會識一些字,你有空多請教,不會的,等我回來問我。至於籌算,我以後都居住在客棧里,晚間回來,你也可找我詢問,也可在嚴掌柜來時,請教他。」
張柳還是猶豫不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傅芷璇見了,直接問他:「你若不學,就準備一直做個干活的夥計,每個月拿著不足一吊錢的月錢過一輩子嗎?你好好思量,若想在燕京城紮,娶妻生子,不得要多闖這一回,否則將來如何養家糊口。」
張柳慚愧地垂下了頭:「小人明白,夫人是真心替小人打算,只是小人從未做過生意,萬一搞砸了……」
「搞砸也無妨,你若不做,我與嚴掌柜暫時也沒時間管,這客棧也只能繼續關門歇業。你若做好了,於我也是一條極好的退路,你好生想想吧。」傅芷璇截斷了他的話,把自己目前的境如實告訴了他。
聽傅芷璇這樣說,張柳一狠心憋紅著臉說:「那小人就儘力試試吧。」
***
與雲來客棧的一片欣欣向榮之勢不同,此刻的苗家正籠罩在一片愁霧中。
苗錚以往平和淡然、與世無爭的臉上此刻充斥著不滿與憤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幫老傢伙著實可恨,米管家,咱們就沒辦法嗎?娘的靈柩已經停在正堂這麼多天,還不讓土為安,我心實在不安。」
米管家心疼地看著他,接過小丫頭遞過來的清涼粥,遞到他面前:「公子莫急,你中午都沒吃什麼東西,喝點清涼粥,消消火。」
這幾日,因為天天跟那群老傢伙爭吵,苗錚都急得上冒泡了。經米管家一提醒,他發現自己還真是了,接過碗,拿起調羹大口大口地把粥喝了,扭過頭恨恨地說:「米管家,明日那群老頭子肯定還會來,你讓人把大門關了,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米管家連忙勸他:「使不得,公子,關得了一時關不了一世,況且,他們是群潑皮無賴,沒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若是太叔公往門口的地上一坐,你說旁人會如何看咱們?」
太叔公七老八十了,坐在大門口,旁人會下意識地偏向於他,一頂不敬老,不尊長的帽子扣下來也夠他們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苗錚把調羹往桌上一摔:「那你說怎麼辦?」
米管家眨了眨眼,小聲說:「公子,既然徐大人有心幫咱們,你何不就答應了。」
作為苗夫人的心腹,米管家對二人的私一清二楚,因而下意識地比較相信徐榮平。
苗錚雖沒有確認此事,但母子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他模模糊糊地也知道一些苗夫人的事,因而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不行,娘這次南下,他也在,最後就他一個人回來了,我娘卻……我憑什麼相信他。」
這本是苗錚一時的負氣之言,殊不知卻一語中的。
米管家見他對徐榮平反得很,不敢再勸,擰眉苦思了一會兒,終於有了主意:「對了,公子,聽說與夫人一同南下的傅氏回來了,明日何不召進府一問。」
「還活著?」苗錚眼睛一亮,關注點完全偏了,「好,請過來,既然沒死,說不定我娘也還活著呢!」
米管家苦笑,公子啊,都這時候了還這麼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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