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鬼沉默半晌，右手出，掌心朝天，說道：“你用手指我掌心試試。”

　　趙婉雁不知他有何用意，依言指去他手掌。一與他掌心接，只覺他手掌皮宛若堅冰，僵異常，趙婉雁子一抖，機伶伶地打了

個寒，連忙手，道：“你……你的子……怎麼這樣冷？”黃仲鬼道：“我所修練的”太真氣“，便是這麼一門寒武功。”

　　趙婉雁低聲道：“練這樣的功夫，不難麼？”黃仲鬼冷冷地道：“修練”太真氣“，確然艱辛，不過使在敵人上，對方可以比我痛

苦百倍，為了殺我想殺的人，什麼武功我也練了。”

　　趙婉雁聽他說這話時，語調冷淡一如平常，不心里一寒，輕聲道：“向大哥的武功很好，可是他……他并不隨便殺人的。黃先生，你這

樣子，不覺得……不大好麼？”

　　黃仲鬼緩緩地道：“我要殺的人，也并不多。最想殺的，至今也還沒殺。

　　待我武功大，殺了這個人，也就是我畢命之日，是非善惡，再也與我無關。“

　　趙婉雁驀地一驚，道：“為什麼？”

　　黃仲鬼凝趙婉雁，靜靜地道：“我問你一句話。你相不相信，人死之后，會化為鬼魂？”趙婉雁一怔，不知他用意何在，想了一想，道

：“小時后，媽媽曾經說過一些鬼怪故事的，可是……我可真沒見過鬼啊。”黃仲鬼道：“誰都沒見過鬼，那麼人死之后，也就不能夠化鬼

魂，向生前仇人索命。既然如此，我寧愿在死之前，先變鬼。”

　　此時雖已天明，但山之中，線微弱，黃仲鬼幾句森森的話說出來，趙婉雁不由得心中害怕，不自地向后稍稍挪退，低聲道：“我

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只聽黃仲鬼說道：“十二年之前，這一個人來到我所住的地方，害死了一個人。這個人對我而言，就如同向揚對你一樣。”趙婉雁子一

晃，心道：“原來他心的人被別人害死了，他是要報仇啊。”

　　但見黃仲鬼面冷漠，繼續說道：“當時我并不會毫武功，這個人的武功卻是深不可測。我沒有被他殺死，活了下來，詳細的形，我

不必跟你多說。”

　　說著突然停頓下來，不再說話。

　　趙婉雁聽他說起往事，到他遭遇過極大的變故，但黃仲鬼說話不帶毫，簡簡單單地說出來，趙婉雁心腸雖，卻也不到他

的難過，心中反而替他惻然，輕聲道：“照你這麼說來，你的過去應當是很悲慘的，為什麼你……你好像……一點也不傷痛？”

　　黃仲鬼道：“從前，我是活在傷痛之中。最早的三年里，我和凡人一樣的哭，仇恨揮之不去。從那一天之后，我拚命想要找到這個人，投

了一個門派，學習武功，晉升職位，再修練更高的武功，練到最后，我面臨了無法突破的瓶頸。我突然發現，想憑尋常的武功復仇，實在太

難了，因為那個人昔時武功遠勝于我。

　　所以，我練了這一門武功。“

　　說著，黃仲鬼右掌舉起，虛空一劈，“颯”地一下尖銳風聲響過，壁上現出一道深達三寸的刀痕，正是“太刀”的凌厲氣勁所為。趙

婉雁吃了一驚，心中突突而跳，輕聲道：“這功夫果然好厲害。”黃仲鬼道：“不錯，但是這武功寒過甚，有悖天理，練深一層功力，便要

損傷自，前人修練此功，沒有一個活過六年。”趙婉雁更是吃驚，道：“那你……你……”

　　黃仲鬼道：“我修練太真氣九年，其實早該死了。開始練功之日，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做”仲鬼“，原是有此覺悟。”趙婉雁心道：

“仲鬼？

　　那是什麼意思？“一想之下，陡然醒悟：”啊，是了，那是人中之鬼，他……他本不顧自己命了。“想通此節，心里好生不忍，想說

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黃仲鬼淡淡地道：“九年之中，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了這個人。武功越深，我越過不慣常人的生活，與其當人，不如當鬼。沒有七六

羈絆，武功練得更深，有生之年，才能殺得死他。”趙婉雁輕輕搖頭，心道：“這個樣子，不是太苦了麼？換做了我，我……我是做不到的

.”

　　聽了黃仲鬼說這一番話，對他不似生人的行徑漸漸了解，見他雙眼空無神，雖是著自己，反映出來的卻唯有灰暗的澤。不自覺

地想到了向揚的雙眼，總是神采飛揚，英氣流，即使在與分離的那一刻，眼神中也帶有不屈的信念，與黃仲鬼一活一死，截然不同，心中

不百集，輕輕嘆了口氣。

　　黃仲鬼道：“干什麼？”趙婉雁低聲道：“沒什麼，只是……我……我……我想你并不需要這樣迫自己……”黃仲鬼一聲不響，子也

毫不。趙婉雁見他如此，輕聲道：“黃先生，你并不是真的想當鬼吧？又何必…

　　…害得自己傷了……“黃仲鬼冷冷地道：”當鬼很好，以黃仲鬼這個份留在世上，了許多無謂的煩擾。“趙婉雁輕輕搖著頭，聲道：”你想為心的人報仇，那不是……不是一種麼？這就說明了，你還是人啊，何必要把自己……“

　　忽然之間，黃仲鬼左手探出，扼住趙婉雁嚨。趙婉雁才覺愕然，間已發不出聲音，只覺氣也不過來，猶如被一個冰冷的鐵圈箍

住，只悶得滿臉通紅，想手去扳，手腳卻使不出半點力道。

　　又急又怕，卻無從掙扎，腦袋昏昏沉沉，幾暈去。便在此時，黃仲鬼緩緩放開了手，趙婉雁子一，趴倒在地，一氣逆沖出來，

不住咳嗽，氣吁吁。

　　勉強抬起頭來，只見黃仲鬼面罩寒霜，右手按口，站將起來，道：“不要多說，你走罷。這三個時辰，也不必等了，我自會在路上

跟著你。

　　我跟著你這件事，不要對其他人說起。“說著轉過子，緩步走出外。

　　趙婉雁輕輕著嚨，又咳了幾聲，好不容易稍舒服，站起來，黃仲鬼已然不在中。趙婉雁怔怔地出了一陣子神，心道：“他才不

是鬼呢，他只不過是跟自己過不去罷了。要練武功，又何必非變這樣不可？向大哥、文公子、華姑娘他們都不會這樣，陸道長也不會。”轉

念又想：“向大哥既然認識他，為什麼不幫幫他？嗯，或許他并沒有跟向大哥提過吧。等見到了向大哥，我跟他說了，也好讓他幫黃先生想個方法，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活到這樣子，不是太可憐了麼？”

　　主意既定，便也走出去，見得普照，山林中四下不見黃仲鬼蹤跡，心想：“黃先生說他會跟著我，那麼我走我的便是了。”當下

整理了一下服，覓路往山下走去。

　　一路走著，雖然時常左右張，卻毫沒有發覺黃仲鬼的影。一直走到山下，耗去了半個多時辰，黃仲鬼依然沒有現。若說他果真

暗中跟著，趙婉雁卻也難以斷定，疑之際，也不再多想，逕往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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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回都是黃仲鬼跟趙婉雁的劇，本回算是這部分的一個段落了。

　　寫這部分時，很令我擔心的是……趙婉雁、黃仲鬼兩個人，一個是說話慢吞吞、綿綿，一個是以前幾乎不怎麼說話的。把這兩個角連

寫幾回，節奏恐怕會大大緩慢……相形之下……大概與文淵、小慕容的對話節奏是天壤之別……

　　LOL

　　不過也沒辦法啦，文章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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