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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五十九、落網

龐夫人眼中含淚,眼見著緒激起來,然而卻到底將一腔酸楚咽了下去,客套道:“我不知這位公子何出此言,但此乃家事,公子還是請回吧。”

看來到底還是不舍得亡夫傾注心的這群學生,寧願將這樣的委屈留在肚中。

李玄慈卻不耐煩對溫言導,隻單刀直、威:“你如今作態,無非是怕連累無辜學生的聲名,卻也不想想你夫君被人曝庭中,死不瞑目,你倒能安?這樣,我幫你找出作惡之人,你便和盤托出,怎樣?”

龐老先生死得蹊蹺這點,雖不是人人知道,可金展出馬,自然打聽得清楚,老先生是起夜時被人砸了頭,丟在庭中,直到早上才被人發現,死狀淒慘。

他將這昭彰善惡的事說了銀貨兩訖的買賣,可卻也著實敲中龐夫人心中肋,正待猶豫之際,李玄慈直接飛了個眼給金展,後者示意,出門將那群弟子了進來。

那群弟子以為師娘原諒自己,立刻湧進堂裡,龐夫人見他們進來,也隻好猶豫地閉口不言。

李玄慈將一直牽著他袖子、躲在後的十六拉了出來,朝那邊抬了抬眼,把十六當了打獵的細犬,替他找尋獵

可惜十六卻不明白,還拉著袖子不肯撒手,直愣愣地問:“做什麼呀哥哥?”

李玄慈連開口都懶得開口了,直接手按住的圓腦袋,轉向那群弟子那邊,問道:“那群人中你聞到了誰有怪味?”

十六被擒住腦袋,眼睛滴溜溜看向那群男子,終於履行了一個好獵犬的職責,舉起胖乎乎的指頭,指向其中一人,說道:“那個,就那個,熏死十六了。”

還不忘夾帶私貨抱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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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那群弟子有些茫然地向被指著的男子,只見他發髻有些松散,裳單薄,下擺出的裳,隨著行走擺時還可見泥點,算不得十分鮮。

那弟子聽了這話,臉也有些漲紅,訥訥道:“突聞先生過,雖換了素,卻未來得及沐浴,失禮於前,實在慚愧。”

不過這話倒掙回幾番面,畢竟是為老師去世在外站了一夜,便是邋遢些,也能諒。

李玄慈卻莫名翹了角,悠悠說道:“你可想好了,這服是來前才換的?說了,可就不能改口了。”

那人有些驚疑,卻還是不肯松口,執意說道:“確是如此。”

李玄慈像是著落進陷阱的獵,眼中湧出愉悅的戾氣,吐出兩個字:“撒謊。”

“小生沒有,小生只是守了一夜,又比師兄弟們出汗些.......”那人急急爭辯道。

“你心虛什麼?”李玄慈卻打斷他,欣賞著他的掙扎,一步步他失控。

“你.....我不知你在暗示什麼,只是這是先生靈前,總該顧忌幾分。”那弟子顯然有些急了,小生也忘了自稱,直接“你你我我”地說了起來。

“若是你們先生有靈,第一個便該劈死你。”李玄慈薄輕啟,說的話毫不客氣。

“你說你是出門前換了裳,可服的下擺卻有泥點。”他尾音微微吊起,留下高懸的疑思。

“這是來的路上濺到的。”那弟子辯駁道。

“你裳濺上的,是紅泥。此地勢奇異,多為黃壤,唯獨西邊一山,獨為紅壤,你大概是蛀進那書裡讀了書呆,連周圍地勢都不清楚便來同我強辯。”

山勢地貌事關堪輿大事,李玄慈一向爛於心,卻沒想到會於這樣的事上會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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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要狡辯這是以往留下的,通往那座山的山路前些時日落了山石,直到前天傍晚才大致清理乾淨,你便是再邋遢,也不至於十數日不換裳。”這正是李玄慈從暗衛搜集來的大小事宜中看到的信息。

“那就隻可能是前夜你去過西山,回來後便到來找你奔喪的人,來不及換,隻得匆匆批了外便過來了。”

李玄慈目輕慢,卻字字如刀,周圍人看著那人的眼神隨之幾變,從不可置信慢慢轉為將信將疑,尤其是那龐夫人,面極為複雜。

“你口噴人!我不過是不小心從哪濺上了泥點,就這般汙蔑於人!”那弟子越發急了起來。

“蠢貨,那可不只是泥點,上面還有跡,只不過幹了之後便一片暗紅,不懂殺人的外行,看上去便如同泥點一樣。”

可對於他這種殺人的行家,哪些是泥點,哪些是跡,一便分明。

果然,那弟子聽完後,蓋彌彰地用外裳掩住了裳,又發現自己這舉多突兀,猛然松開來,說道:“這是家裡殺熬湯時留下的,我沒注意罷了。”

“熬湯?你怕是喝不了那熱湯吧?”李玄慈話語譏諷,言辭如刀。

“你這樣被寒食散掏空了的子,能得住熱湯嗎?”他含著惡意,故意問道,眼見著那人的面隨著這個而變得絕

“你五指唯獨尾指留了指甲,想必便是用那來取寒食散的末。常服寒食散的人,一點熱都不能,所以你才會在現在剛開春的時候,隻穿著裳就夜裡去了西山。而如今不得不穿上外裳站了一夜,你不住裡衝出的熱氣,因此流了許多汗,所以才會比旁人臭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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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慈說到最後,語氣甚至帶上幾分愉快的戲謔,只是那被指控的弟子,便不如他這樣輕松,額上出了許多汗,面青白,隻勉強辯道:“你.....你有何證據,何況老師待我們如子,我何必要做出這樣的事?”

李玄慈冷笑一聲,面向龐夫人說道:“我此前說的易,可還算數?”

龐夫人見他到關鍵時刻便卡住不說,知道他是要迫自己答應,可眼見殺害親夫的兇手就要被定罪,如何能在此刻再放過,隻得狠下心來,點頭示意答應。

“龐家為接濟弟子,常囊中,可近來卻將此前債務一筆還完,還拿糧食換了許多銀錢,沒有額外營生,卻一下富裕起來,還不肯為外人道,那自然是發了橫財,龐夫人,我說得可對?”

李玄慈面向龐夫人,與其說是求證,不如說是施,展現他無所不能的製,龐夫人愣了下,最後還是咬牙點了頭。

李玄慈這才滿意地繼續轉向那人,“而你們作為弟子,自然能比外人更加窺見此間,你吸食了寒食散,那玩意可不是尋常人家能供得起的。”

“讓我猜猜,前夜,你發了癮,燥熱難耐,於是隻著裳潛進老師家中,想那能發財的寶貝,卻被龐先生發現,你乾脆將其殺死,拋庭中,然後去了西山,想將寶貝埋在那裡,等事平息再挖出來,回來後,還來不及換服,就被來,無法。”

“只要將你下裳的仵作一驗,再去西山找新挖的痕跡,便能分明。何況,你的指甲裡,說不定現在還有泥呢。”他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那人瞬間收了手,簡直不打自招。

龐夫人終於按捺不住,撲了上去要痛打他,口裡念著:“你個挨千刀的,我夫君對你如此好,你卻這樣對他,你個恩將仇報的東西。”

那人默默的打,卻冷笑著回道:“他待我好?不過也是個沽名釣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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