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事可真說不定, 刕晴牙想,他剛剛還在想著以后思念夫人的時候可怎麼辦,誰知道現在, 他就要思量思量怎麼回答才能給自己多多爭取一點的“好”。
好在他已經清楚了的大部分子,便十分順從的道:“夫人,我這條命是你給的,我都聽你的。”
折霜果然就有些良心不安了, 蹙眉道:“刕晴牙, 我是不是對你太過分了?”
刕晴牙慢吞吞的踱步過去,離正坐在游廊坐凳的折霜近些,將自己的臉湊近一點給看, 執意用這張臉做做利, 找到的一點肋扎進去——誰讓的心腸太呢?他只能如此費勁小人心思了。
不過他本就是卑劣之人, 倒是不用像折霜這般的心虛和良心不安,而是得寸進尺的彎腰,頭往前傾, 然后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 似有些委屈的道:“倒是不過分,神明對信徒,不都是如此的麼?”
折霜心頭一,覺得那種鵝撓腳心的覺又來了,索閉上眼睛,輕輕問, “如此什麼?”
刕晴牙:“都是如此分明的安排好了,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他低低的笑起來,“夫人, 你為何閉上眼睛?”
“不如睜開眼睛看看我?夫人,我記得,你夸過我的臉好看。”
折霜并非是什麼都不懂的姑娘,也低低的笑了笑,“刕晴牙,你在勾引我嗎?”
刕晴牙就維持著彎腰前傾的姿勢,臉都要抵在折霜臉上,他只能嘆息著微微點頭,只是折霜閉著眼睛,是看不見他點頭了,為了讓自己不討厭,他就站直了,在折霜睜開眼睛的時候,也用一種和的笑去回應,“我可不敢勾引夫人,只是想著,夫人既然想出了婚這個法子,那可能接跟我這般的親?”
他背脊的筆直,配上這幅容貌笑容,倒是看著君子如玉,靜站如松,不過他的手卻不老實,從袖子里面掏出一塊糖,又開始嚼了。
“這是什麼糖啊,我吃出了一點栗子味道,一點桂花的味道。”
折霜:“桂花栗子糕。”
刕晴牙頗為贊同的點頭,“名字很是符合這糖。”
他又嚼碎了一塊,咯吱咯吱的,折霜看著他這般,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也說不準自己是什麼心思,道:“這般湊近的話,尚能接。”
刕晴牙嚼糖的牙齒就又了。
他想,牙齒應該是得了病。
生病的牙齒需要得到善待,他就小心翼翼的用舌頭將牙齒上沾著的碎糖卷下來,吞下去,這才高興了,道:“夫人,既然如此,我便都聽你的。”
折霜看看他,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準備了。”
刕晴牙:“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折霜:“應該是有的。”
站起來,“這個決定匆忙,還需要細細布置,可能還會改變你未來的計劃。”
折霜走過去,靠近刕晴牙,手慢慢的進刕晴牙的袖里面,掏出了一塊糖,含進自己的里,這才含糊的道:“畢竟,打手和妹夫,我阿兄還是分得清要怎麼安排的。”
笑起來,“哎,我都能看見他的頭發大把大把的往下面掉了,畢竟我已經和離了一次,再守寡一次,說不得就要出家做姑子去,那時候,他們又要苦惱了。”
刕晴牙能覺到現在的心愉悅,他也跟著笑起來,輕輕的說了一句,“夫人,我會努力活著的。”
以后,即便是被砍掉了手腳,他就是蠕著爬,也會爬回來。
折霜便點頭,“多謝你。“
如今已經是下響時分,折霜看看天,道:“你該讀書了吧?”
刕晴牙有些舍不得離開,“讀過了。”
他說謊也越來越順暢了,然后提議,“夫人,不如你教我用用大刀吧?我總得學點新本事。”
折霜便讓他挑選武。
“我都會些基礎的。”
刕晴牙:“夫人什麼用的最好?”
折霜:“弓箭。”
刕晴牙好奇的問,“是因為喜歡弓箭嗎?“
折霜搖頭,“不是。”
“當時學武的時候,跟人對打,總能聞見他們上的汗臭味,我很不喜歡,后來發現弓箭很好,離的遠,跟他們對打的時候,就不用湊近了,自然能避免聞見人上的味道。”
真是個講究的人。
刕晴牙便不免在腦海里面想像一番折霜年的時候一臉正經捂著鼻子跟人對打的場面,不由得笑道:“那我需要現在去沐浴一番嗎?”
折霜便嗅了嗅,鼻尖了,看的刕晴牙嚨滾了一番,然后偏過頭,不由得認真的問:“需要我去沐浴嗎?”
折霜便搖搖頭,“還是不臭的。”
如此正經的一問一答,兩人都習以為常了,要是有人在,必定是覺得他們的相方式十分新奇。可是對于兩人而言,卻好像是靈魂契合,俱不覺得奇怪。
折霜挑了一把大刀,站定,教了幾個簡單的招式,然后將刀遞給刕晴牙,“你來試試。”
刕晴牙就試了。
他第一遍慢慢的試給折霜看,見折霜點頭之后,便加快速度做了一遍,折霜見了之后,臉上浮現出了一的詫異,倒是沒有想過他能這麼快學會,而且姿勢還一點也沒有錯。
便興起了一興趣,站起來,取下另外一把刀,然后做了一遍新的作,刕晴牙便跟著學了學,這回慢了一點,不過依舊是很快學會了。
折霜對學武還是有點認知的,像大哥就是一個天才,聽聞他小時候看見過一次的招式,就能記下來,然后還能舉一反三,將一把刀使的極快,極好。
以為折霖那種人已經是絕好,誰知道這里還有個更好的。
這倒是讓覺得刕晴牙天保佑了。
“老天爺對你不錯,不僅給了你一副好容貌,還給了你一副好骨。”
這著實是件讓人嫉妒的事。因為折霜習武的天賦并不高,自小努力過,卻發現自己并不是如同三個哥哥那般的讓人驚艷,便只能放棄,然后轉而多學了很多種武。
學不,便學個雜。折泓曾經還跟妻子道:“阿霜這子,倒是不迂腐,只是爭搶好勝的子還在,將來吃不了虧,卻能將自己的日子弄的很累。”
折霜當時還不同意他這般說自己,后來就覺得阿爹說的也有道理,因為要學這麼多武,就要花費更多的神在上面,同時,作為折家的嫡,還要學書,學字,學宗譜,學人世故。
學了這麼多東西,每日睡的很了,將自己子弄的每日睡眠不足,可誰來勸也不管用,依舊是執著的堅持學,終于將每一種武,都學了個半懂。
這才停歇下來,而此時離最開始學武,已經過了八年。
堅持了八年,折泓就問,“學了也沒什麼大用,可是后悔花費了這麼多時間在上面?”
那時候折霜還不懂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只是道:“我喜歡便學了,阿爹也不用覺得可惜,您以前不是教過我只要學了的東西總會有用嗎?說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
折泓的頭,并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笑著道:“去吧,再學學宗譜,你將來是要在京都里面行走的,哪家跟哪家的關系如何,可有什麼糾紛,這些都是要知道的。”
折霜便興致沖沖的去了,同樣很喜歡看宗譜。
人跟人之間的關系很復雜,但是牽扯到宗譜就簡單多了。
宗譜上面的人只分兩種。
可以給自己帶來利益,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
自小,京都城里的姑娘都是這般學著宗譜過來的,折霜不知道自己算是學的好,還是學的不好,因為這一功課,短時間本看不出來。
折霜想,其實現在還是可以看的出來一點了。
算是學的不壞。懂得了審時度勢,懂得了利益相,如今,在明白出嫁后娘家也開始會漸漸的將自己排除在外后,又開始想著,給自己再打一把刀出來。
為了讓這把刀徹底為自己的,可以自己控制,允諾了一個婚姻。
跟刕晴牙婚,并不是一件讓人厭惡的事。
折霜跟刕晴牙道:“希我們都能拿到想要的東西。”
刕晴牙便瞧著的眉眼,鄭重的點頭,“希夫人能說話算話。”
說話自然是算話的。
折霜回到南陵公府,便笑意盈盈的跟折霖道,“阿兄,我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折夫人沒有想過兒今日還能回來,歡喜道:“你盡管的托付,你阿兄是什麼都能應承你的。”
折泓上午就出門了,下響還沒有回來,只有折霖在這里,聽著阿娘的話,心中微微嘆氣,覺得阿娘是真不悉阿霜,以往想要什麼,都是直接要,只有大事才會如此的笑盈盈說個需要幫扶的話。
只是阿娘一味的心疼阿霜,這才敢說什麼都能應承的話——他可不敢,一個刕晴牙已經夠給他驚喜了。
再者說,阿霜婚之后,辦的事越發的大,前段日子不還讓姨母幫掃了個尾麼?他便小心翼翼的道:“先說是什麼事吧?萬一我辦不到呢?”
折夫人笑著大攬特攬,“阿霜,你放心,只要你說的,你大兄不能應承你,阿娘能。”
折霜便轉頭,對著折夫人道:“多謝阿娘,等我先跟大兄說說,他要是答應幫忙了,那我再來求阿娘。”
折夫人就去拉折霜的手,“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客氣了。”
折霜一字一頓的道:“阿娘,兒跟阿兄之間,雖是兄妹,可也不能總蠻橫的讓阿兄幫我辦事,將來阿兄該惱我了。”
這話說的折夫人有些心疼自家的兒,“你胡想些什麼呢,你自小就聰慧,從來不像別家驕養的姑娘一般飛揚跋扈,說話辦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哪里就蠻橫了?”
還去瞪折霖,“你是不是拒絕你妹妹什麼事了?”
立馬想起了前幾日折霜說要帶折霖去見什麼人。
“阿霖,不過是幫個人,你就拒絕了?你妹妹為了你們,為了大家,在那陸家可不好過,你卻還要拒絕,你還是個人嗎?”
想到這個,這麼個多年幫著折泓前朝后院忙活的凌厲人又忍不住哭了。
當初兒大雨天冒著雷雨回家里,跪在地上求幫著和離,可幾句婉轉話也沒說,直接便拒絕了。折霜心中不好過,可是更加難過,都起泡了。
若是個笨拙的兒,那可能哄幾句就過去,唯獨折霜,不同。自小便是自己的驕傲,聰慧,機靈,在圣上面前也是獲得夸贊的,自己那些話本就騙不了。
折夫人只好直接拒絕,可是這般一來,愧疚之心日夜纏著的心,想,阿霜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要給摘下來。
于是抹起眼淚水,一句話一句話著折霖,“生你們三兄弟,我本是了損的,子不好,可我還是想要個兒,我本就是喜歡孩兒,終究是我誠心所至,老天派了阿霜來我這里,雖是婚了,不住一,可你們三兄弟要是哪個對不好,我便是要死不瞑目的。”
折霜眼淚本就不淺,可被折夫人這頓話一說,心中便有些難言的悲鳴。
這種悲傷比折夫人當初拒絕和離更加難。
只好強行笑著道:“阿娘,你別哭了,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如此哭的我都要哭了。”
折霖無奈:“阿娘,快別哭了,我還要問問阿霜什麼事呢。”
折夫人便趕抹抹眼淚水,道:“去吧,你們兩個去談事吧,反正阿霜今晚在家里住,我們娘兩個晚上還有時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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