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被這一問，也忍不住扭頭一看，好家伙，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那石，不知道啥時候從石頭的最中間爬到了石頭邊兒上了！他看起來，沒，但是位置卻變了，我當時也懵了，撓撓腦袋，也不確定是不是了，因為你想，比磨盤都大一個大石頭，那多個人都弄不，它還能自己挪地方？這事兒怎麼想，都里外著邪啊！我跟我一起的小哥們兒你看我，我看你地相互看了半天，我就說，不能吧，可能是看錯了！咱換個位置看！結果我倆從后面繞過去，再一冒頭兒，遠遠地就聽見那山里傳來一個聲，哞哞的，就像是那種老牛的聲一樣，很沉，很悶，誒呀……”

　黃瘸子直晃腦袋，“我其實不太能確定，但是我們倆，當時都一樣的覺，我們都覺，那聲，就是山上那個石頭發出來的。我當時非常害怕，我倆嚇得不敢出子，就在那瞪著眼睛瞅，但是天太黑了，雨又大，啥也看不清楚，后來也不怎麼的，忽然就一個閃電，嘎啦一下，天空就照亮了，就照亮那一下，就看見，那山頂上，那大石，呲溜一下就掉下面的水潭里了！我跟我那哥們兒呼啦一下就起來了，趕跑，一邊跑，一邊喊，說不好啦！王八下水啦！王八下水啦！大家都被我們吵醒了，聽我們講了事的經過以后，就趕去看，可等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山頂的原本放著石的地方，已經啥也沒有了，之后砸壞了的石碑的殘骸還在，然后就看見，那石頭上，一道一道的，就像是那石活了，往一邊兒爬，那種拖的痕跡你懂吧！”

　王小六兒聽得一愣一愣的，看黃瘸子在那煙，忍不住問道，“那之后呢，之后，您老就沒再過去看看到底什麼況麼？”

　“我倒是沒有，但是廟里的和尚老覺得是有人把那東西推下去的，下去了幾次，但是下去之后，再也沒看見那石。你想，如果要真是別人給推下去的，那石那麼重，一下去，不就沉底了麼，你順著那懸崖往下找，一找一個準兒，還能跑哪兒去？但是就沒有了，再也沒給人瞧見過。”

　黃瘸子說著，翹起了二郎，“那時候，我五姥爺還活著呢，回去以后，我就把這個事跟他說了，他老人家聽了以后，就跟我說，料想著，那石應該有些來歷。那時候天大旱，其實不是真旱，是山上的石想走，憋著大水呢等機會呢。廟里的和尚把鎮住它的石碑敲了，它就借著水走了，那旱自然就解了。”

　王小六兒著肩膀點點頭，“我以前，聽我爺爺說過，那早年間，在西北方向，也流行一個事兒，打旱骨樁，就是傳說，一單要是天大旱，不下雨，多半都是有個什麼玩意兒作祟，那時候，有厲害的士能算出那東西的方位，把它從墳里刨出來，然后用藤條打。”

　“嘿！”

　黃瘸子一聽這話，當時就笑了，“你說的，是旱魃！我還見過嘞！”

　黃瘸子當年，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此時他有點兒得意，忍不住說道，“那旱魃，實是由尸變產生，過去的時候，都是土葬，平均每過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就能有一個，尤其是那些風水上犯了忌諱的地方，一抓一個準兒！后來，不讓土葬了，不是一直讓火葬麼，火葬之后，這東西就很出現了。要說，這旱魃上，一樣有寶，這旱魃的爪子，能辟邪，靈著嘞。”

　王小六兒很好奇地直了直子，“您見過旱魃？”

　“見過。”

　黃瘸子點點頭，“不是我們抓的，是一個老頭兒抓的，那時候，老多人了，拿著鐵鍬挖個墳，然后墳里棺材挖出來，那沒啥靜兒，然后那老頭兒，拿著個斧頭把子，對著管材咣咣咣地的砸了幾下，管材里，就開始有靜兒了，噼里啪啦的，然后那老頭兒一看，高興壞了，說有了！就在這兒呢！然后一大群人就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里面的東西給逮住了，裝麻袋里，吱哇！咱也沒看見臉，就看見有個爪子出來了，像猴子爪子似的，全是，指甲有這麼長，像爪子似的！”

　黃瘸子用手一比，然后繼續說道，“那大麻袋一套，就給套住了，然后掉在樹上，一個老頭兒拿著一個子那麼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對著那個東西就打，一打，一煙！一打，又一煙，打了能有十幾下，天就開始天，等把里面東西打死了，就開始下雨了，誒呀，可神了！我當時不關心那東西死不死，就想拿走它的爪子，但是人家看得，不等我出手，就把尸給燒了，白等了老半天。”

　王小六兒笑了笑，“您要那爪子干啥，還怕鬼啊？”

　“誒呀，這話說的。”

　黃瘸子一撇，“干咱這行兒的，最忌諱這個。”

　“哦？”

　王小六兒忍不住笑了，“您也怕鬼？”

　“何止是那些東西，比這厲害的，多了去了。”

　黃瘸子搖搖頭，“咱們這行兒，有些規矩，對局面的分析，也大差不差，要是按照格局分，按環境的不同，可以將干活兒的地兒細分為八種。其中，威、厚、清、古，為四杰地，多有天靈地寶，均稱為紅羊地。孤、薄、惡、俗為四丑地，鮮有天靈地寶，均稱之為黑羊地。紅羊地，如今越來越了，想求富貴，哪有踩紅不黑的？可問題是，黑羊地，十去九不回啊！”

　黃瘸子說這話，有些晦難懂，但王小六兒倒還算聽得明白。

　憋寶一行兒，南北兩派，不太一樣，南派稱憋寶為“牽羊”，所謂的“羊”就是“寶”，而這“羊”分“紅羊”和“黑羊”，也就是說，紅羊，生于福地，難找，但不難得，只要能找到，多半風險很小，即便拿不到，也不會到太大的傷害。

　而黑羊生于窮山惡水之間，此類地界，常有邪祟出沒，要麼其本就十分兇惡，要麼，方圓百米之，必有毒盤踞，想牽黑羊，得有真本事，本事不夠大，或是一時失手，就是俗稱的“牽羊不被羊頂”。

　當然，紅羊黑羊，多數時候也是北派的目標之一，而北派跟南派不同的地方在于，北派所好，除卻這黑羊紅羊之外，似乎還有“青羊”一說。

　《青羊經》這三個字，大概就是由此而來，只不過，到底啥事“青羊”，連王小六兒的爺爺老王頭兒都說不太清楚，目下來看，大概也許有可能，指的是那些可以為人所用的藥材啥的。

　王小六兒的爺爺老王頭兒，你說他是憋寶人吧，他可能還不算，因為現在王小六兒知道了，當初他爺爺師承九指神丐，主要的學的是醫，而不是憋寶，因為他爺爺怕鬼，繼承不了憋寶人的缽。

　可說老王頭兒不是憋寶的吧，也不是，他確實會憋寶，而且，他的老恩師實是憋寶一行兒大名鼎鼎的人。

　所以說，其實王守義，只能算是半個憋寶的，所以，有些，他不知道，倒也正常。

　王小六兒很能跟人聊這些，而黃瘸子，又是正兒八經的憋寶人，所以王小六兒他們倆，倒是聊得起勁兒。

　從黃瘸子的口中，王小六兒得知，這黃瘸子的能耐，實際上也是得自張家，但是他自己本不姓張，他爹姓黃，他媽姓張，所以，黃瘸子實際上算是半個張家人。

　本來，像黃瘸子這種，是沒有資格跟著張家人一起出去辦事兒的，但是黃瘸子那一代，張家的后人，已經很了，人手不夠，就讓他出來湊數了，但是即便如此，他在那麼一伙人里，還算是比較外圍的。

　張家素來排外，黃瘸子早年，也了不氣，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王小六兒能覺到黃瘸子對張家有怨氣，其它的就不管了，這邊兒聊著聊著，又起了關于那“金牛”的事，黃瘸子對王小六兒說，“那金牛，應該是真人留下的東西。早在幾十年前，張家的上一輩人，就地，去過一次，但是牛看見了，卻沒能牽到手。那一次不，短時間，就沒有機會，沒辦法，只能再等十二年。”

　王小六兒看向黃瘸子，“您親眼見過那東西麼？”

　“咋說呢。”

　黃瘸子沉半晌，然后繼續說道，“見過算是見過吧，也沒看清楚，大人怕我們礙事，不讓上前，就影綽綽，看見過。”

　黃瘸子說著，“張家祖傳，有一件寶貝，名為占星羅盤，除卻了本家的極數人以外，基本上沒有人會用。他們有一種特殊的算法，能據當時的各種況算出一些靈的方位，還能算出那些東西出現的時間。這里面的門道，我不懂，但是有人懂。我們這邊兒，和那些當地的人見了面兒以后，起了沖突，后來到了桌面兒上才知道，原來，那些本地的，也在等那頭金牛。”

　黃瘸子吸了一口煙，緩緩地說道，“張家人，算出了金牛出現的時間和方位，那些北派的，也不是白給的，他們也用自己的方法算出來了，我們一照面兒，就約好了，看誰有本事把牛牽走，但是，那金牛，可不是誰都能得了的，要拿金牛，得需要一個東西，沒有東西，肯定不。”

　黃瘸子冷哼一聲，“立下約定以后，我們的人，就開始在附近，十里八鄉地轉。當時一群人，假裝收廢品的，四尋，我們當時也不懂這是要干啥，帶頭兒的讓干啥，就跟著，后來有一天，帶頭兒的就看見我們找的東西了。”

　王小六兒一抬頭，“梢瓜。”

　“對！梢瓜！”

　黃瘸子一拍大，“一個老鄉家的院子里，長了一個梢瓜，就跟黃瓜似的那種，大個兒，但跟別的梢瓜不一樣，這瓜，焦黃！別的瓜都是綠的，就它焦黃的！我們帶頭兒的一看，當時就面喜，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就跟老鄉說，要買幾個梢瓜回去炒菜吃。那老鄉一聽，馬上就答應了，就讓我們自己去摘，結果假裝摘了幾個，去摘那個大梢瓜的時候，老鄉就給攔住了，那老鄉說，這個瓜不能，這個瓜，有人要了。”

　黃瘸子很氣餒地一撇，“當時我們就說，這個有人要了？誰啊？結果那老鄉說，這個瓜，前兩天來了一伙兒買小貨的，一看見這瓜，就相中了，說是看這個種好，要拿回去當種子，錢都給了。”

　“我們當時心里咯噔一下，準知道，他口中說的那些個人，肯定就是那幾個死對頭，但是怕打草驚蛇，也沒作聲，就在一邊兒夸，說這個瓜，種了多久了？怎麼長這麼老大？結果那老頭兒哈哈大笑，說沒多久，仨月嘞！算到現在，滿打滿算，九十四天！這瓜還奇怪呢，長出來的時候，就這個兒！長大了，還一樣！我們這邊的人就笑了，說您還掐算著日子嘞，還知道這瓜多大嘞！那邊兒老頭兒說，誒呀，那可不怎的，我家得我孫子的時候，就是種瓜那天，這我孫子多大，這瓜多大，好算！我們一聽，心里就高興，心說這事兒妥了！就贊不絕口，說這個種真不賴啥的，然后就走了。走了以后，我們一起開會，老把頭就說了，那瓜，咱必須得到，這瓜到第九十九天的時候，就了，要拿金牛，先拿金瓜。但是當時大家都為難，說那瓜，都讓人盯上了，咱也拿不到啊！我們研究半天，最后找到了那家的兒媳婦，那的，的，一肚子心眼兒，我們跟他說，咱家有個老人，得了怪病，得用那個瓜，做藥引，想求想想辦法，把瓜給我們。結果那的一聽，當時就來勁了，假裝說什麼別人定了的東西怎樣怎樣的，就不答應，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錢。”

　黃瘸子冷笑一聲，“我們都是走江湖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當時就問，說多錢能行？那的思來想去，就說一百，當時那時候，一百塊錢，不是小錢啊！我們尋思尋思，也給了，結果那的拿著錢走了，回來又說，有人出兩百，那個瓜，不能給了。哼，要是擱我的脾氣，上去就給倆大子，但是老把頭忍住了，老把頭說，兩百就兩百吧，等著給老人治病呢！那人聽完了，心里都樂完了，但是假裝說，那行吧，到時候肯定給你！我們的人就問，說那瓜給我們了，之前要的人咋辦？結果那的說，沒事兒，到時候想辦法應付一下！當時我們也沒多想，就想著，等到日子，瓜了，金瓜到手，這事兒就了一半兒了！萬沒想到，到底到最后，還是出了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