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那天,我終于變了主角。
一大紅喜服的我在竹園的小花園里迎接著參加我喜筵的賓客。花園里并沒有掛起紅燈籠,卻用鮮花扎了個大花球放在了園子的正中央,周圍則是四張擺滿了時鮮水果的桌子。
最先到的自然是魯衛和經歷司的周老夫子,李寬人隨后也到了,還送來了一只錦盒說是東主宋廷之的賀禮,讓我房時再打開。
之后知府白同甫等賀客也陸陸續續的到了,一時間恭喜之聲不絕于耳。
“老大,你比秦樓開業那天可神多了,那天我總覺得你像是個綠大烏。”沈熠一進園子就口沒遮攔地道:“這是你在蘇州的家嗎?看著可是小了點……”
“廢話,禮金拿來,我等著它買個大宅呢。”
“區區黃金五千兩,不敬意!”沈熠變魔似的掏出一張銀票來。
我心中一愣,雖然早知道他花錢大手大腳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筆,和他只是臭味相投,并沒有太深的,他送這么一份大禮意何為?
而周圍的人似乎也被這份厚禮驚呆了,一時間園子里雀無聲,彼此在換著眼,似乎是詢問此人的來歷,有知道沈熠份的一說,眾人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沈百萬的公子,怪不得、怪不得。”
“老大,你不是沒見過銀子吧?”沈熠小眼珠中放出奇異的芒,低聲笑道:“那日霽月齋開業,老大你也敢使銀子的呀,那一對烏金鐲子你可就用了七萬五千兩銀子啊。”
又道:“老大,我可是真心想和你個朋友。”說著,目炯炯地注視著我。
“怎么,現在你不是我王的朋友嗎?”我一個四兩撥千斤,輕巧地把問題還給了他。
沈熠一怔,隨即哈哈笑了起來:“老大,看來我還要跟您多學學呀!”
白同甫聽了旁邊一人解說了沈熠的來歷,笑道:“賢侄,老夫就不和沈公子比了,他老爹富可敵國,給多銀子都不為過。這樣吧,我來定其他人的調子,彩禮收了你可別怨老夫。我出紋銀一百二十兩。”
我心中暗笑,這老頭子最會收買人心,看那些賀客臉上果然輕松了許多。
魯衛笑道:“下怎么也不能比知府多,這樣吧,老弟,我出九十六兩,賀你和尊寵天長地久。”
周老夫子也說出九十六兩,我吩咐后的高七將彩金一筆筆記下。
正回謝當地一個縉紳,聽園門外一個小廝高聲喊道:“杭州都司武承恩大人特使、杭州前衛百戶樂茂盛大人到!”
話音未落,樂茂盛已經昂然而。他并沒有穿著盔甲,卻是一公服,烏紗帽,青團領衫,前繡著寸徑的小雜花,腰系素銀腰帶,煞是神。
快步走到我的近前,朗聲笑道:“恭喜王兄!”說著遞過一封信函,道:“這是武大人的賀儀!”
“多謝武大人,樂大人一路辛苦了!”我應聲道,心下明白定是武舞將我要娶的消息傳了回去,才讓武承恩作出公開支持我的舉,這或許也算是我娶武舞帶來的好吧。
手想接過那封信函,不料卻沒有,再看樂茂盛的角出一揶揄的嘲笑。
“媽的,臭小子,竟然跟你大爺玩起花樣來了!”我心頭暗恨,手指輕輕一彈那信封的邊緣,一道暗勁便傳了過去,樂茂盛似乎不曉得我會武功,猝不及防下手一松,那封信便輕巧地落在了我的手中。
“好!”樂茂盛目陡然一盛,刻意低聲音道:“想不到解元公還是文武雙全!改日定要請教!”
然后卻朗聲笑道:“武大人祝大人小登科后大登科,來日為我大明棟梁!”
說話間,他的目已經把整個園子搜索了一遍,卻沒有見到武舞。他神態中便有些焦急,可依舊沉住了氣,聽我把他安排在魯衛邊,他也不再言語,一屁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園子的口,像是在等武舞的出場。
高七并不知道我和樂茂盛之間的恩恩怨怨,以為樂茂盛不過是武承恩差來賀喜的,而他也并不知道武舞的真實份,武舞的份被我嚴格保起來,除了去過杭州的無瑕、玲瓏外,只有干娘和蕭瀟知道,就連高七也不清楚,于是他就沉醉在一種莫名的喜悅中:“大哥,您什么時候和武大人上了朋友?”
“他媽的,他算我哪門子的朋友,他只不過是我的便宜老丈人罷了。”我心中暗笑,卻沖高七擺擺手,示意他說話小點聲,讓在座的那些賀客們更覺得我與武承恩的關系非比尋常,就連沈熠眼中也閃爍著若有所思的芒。
“吉時到!”這是我十天之第二次聽到這樣的喊聲。只是當我看到紫煙、喜子、明珠和明鬟竟攙出了四位新娘,為新郎的我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慢!”
今天的新娘應該是無瑕和玲瓏三個人呀,怎么會多出來一個?那大紅禮服和大紅頭蓋將四打扮得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同樣的胭脂香水味讓我“聞香識人”的絕技失去了用武之地,就連紫煙那四個丫頭都是一樣含笑著我,并沒有一點蛛馬跡。這一切似乎都在刻意瞞著多出來的那個人的份。
只是賀客們卻沒有配合我,那筵席上頓時發出一陣陣的驚嘆:“天哪,這些孩子不是今天的新娘嗎?”
“們都是陪嫁的丫鬟呢,丫鬟尚且如此,小姐還不……”
“為什么我不是?!我的天老爺,您、您還真偏心呀!”
“慢什么慢呀,老大,快掀開你新娘子的頭蓋讓小弟開開眼吧!”沈熠喊出了眾人的心聲,便贏得了一片好聲。
只有某人拿著請柬翻來覆去看著,一邊掰著指頭,一邊里念念有詞:“玉家三姐妹,玉無瑕、玉玲、玉瓏,不錯,是三個人,我沒數錯呀,怎么出來了四個新娘?!”
“吵什么吵,我還想掀開們的頭蓋看看呢,可新娘、新娘怎么多出來一個?”
“多一個就多一個唄。”沈熠口道,等說完了才發現事并非自己想像的那么簡單,為新郎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的新娘是誰,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便訕訕一笑,道:“老大,你還真了得呢,孩都趕著嫁你!”
而一邊的樂茂盛卻煞白了臉,顯然想到那個多出來的新娘會不會是武舞。
當然不是武舞,武舞和孫妙、解雨在一開始就被我排除在外了,在那一瞬間我猛地想起的是蘇瑾,難道說以前說過的話都是言不由衷,而今要給我一個驚喜不?可片刻我就否認了我的這個念頭,因為出現在我眼前的這些孩子中間,了一個我至親至的人。
蕭瀟。
剎那間我口涌起一陣幸福,甚至連眼圈都有些模糊,再看后面魚貫而出的老師明公、五位師娘和六娘,他們的臉上都出了頑皮的表,我知道我猜得沒錯,那多出來的新娘就是我的寶貝蕭瀟了。
“謝謝你們。”我心中默默道,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了。
我知道,只有師娘和老師才能推翻師父當初的決定,也只有他們才能說得蕭瀟。
“明公!”白同甫卻一眼見了老師,一怔之下忙搶前幾步,下拜道:“下蘇州知府白同甫拜見尚書大人。”
那樂茂盛也在驚訝中慌忙起,拜倒在地;那些賀客們見兩個職最大的都給這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施禮,也都紛紛躬施禮,腦筋靈活的已經從白同甫的話中猜到了這老頭的份。
“諸位請起罷。”他邊把白同甫攙起邊朗聲笑道:“諸位今天遠來是客,不必如此拘禮。再說如此喧賓奪主,新郎可要罵我這個當老師的不合時宜了。”
一句話讓氣氛輕松下來,雖然眾人依舊紛紛見了禮,可話題卻落在了這場婚禮上。
當孫妙和著“凰”唱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寶。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的時候,我和四位新娘并排站在了祖宗牌位前,行拜禮,喝拜酒。
前三個新人的頭蓋被我依次揭起,每掀起一張就惹來賀客們的一聲驚嘆。
那頭蓋下正是玲瓏和無瑕充滿幸福的笑臉,尤其是無瑕,臉上再沒有半煩憂的緒,反是放出一種異樣的輝來,既含脈脈又大膽地著我。
待到第四人,我卻有意停了一下,小聲道:“蕭瀟,爺終于得償所愿了。”
輕吹一口氣,起了頭蓋的一角,出了我異常悉的那只渾圓小巧的下,只是那上面已經凝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我手把那淚珠去,笑道:“傻丫頭,你該高興才是。”一句話卻讓蕭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嗚咽著倒在了我的懷里。
蕭瀟的頭蓋終于掀開了,沈熠“噢”了一聲便沒了言語,只是端起桌前的酒壺一陣狂飲,而樂茂盛卻是神一松,也端起桌前的酒壺狂飲一陣。
新婦挨個客人敬起酒來,沈熠卻把我拉到了一旁,笑道:“老大,我可真服了你了,你從哪兒找到了這么多的絕代佳人?”
沒等我說話,他又道:“還有那個魏呢?老大你不是說也是你的小妾嗎?怎么不見的蹤影?”
“老沉,聽說你家里如云,怎么這么不開眼呀?”我顧左右而言他。
“老大你不知道,家里那些人和尊寵比起來,就如同行尸走一般,則矣,艷則艷矣,卻沒有一個可人心的,拿來當當狗還差不多,做自己的老婆,嘿嘿,總差了那么點味道。”沈熠頗有些慨道。
說起來沈熠的話著實有理。天下的何止萬萬千千,可有幾個像蕭瀟、無瑕這樣能站在某個行當的頂峰呢?那種非同尋常的氣質或許就是沈熠所追求的吧!
“老沉,那你投江湖吧,江湖里的子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婚禮后老師和五位師娘都飄然而去了。老師要回余姚,我便磨著他和師娘一起去杭州殷家提親,他被我磨得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下來,六人便走在了一路。
“玲瓏姐姐先。”我送走客人們,回頭往自己房里走,卻聽到屋里蕭瀟這般道。
“還是蕭瀟姐姐先。蕭瀟姐跟隨相公日子最久,理應是蕭瀟姐先。”玲瓏謙讓道。
“什么你先我先的,”我推開房門,沖著緋紅了臉的四哈哈笑道:“讓老公我先是正理!來,先親親再說。”說著一把抓住邊的玉玲,把攬進懷中,一口親在了那張胭脂小上,立刻便帶出了“嚶嚀”一聲鼻音。
我當然知道們究竟在議論些什么,四都是溫良恭儉讓的淑,這讓我著實高興。
轉眼看蕭瀟無瑕正低眉淺笑準備離開,把優先權讓給妾室中排名在前的玲瓏,我命令道:“誰也不準離開。”
“相公,天還沒黑呢~”
我正把無瑕大紅綢緞的喜服去,里面除了一件對襟短襖外,只有一件水的肚兜,那肚兜上繡著的一對并蓮正被雙峰托起,煞是醒目;在外的一截渾圓肩頭的雪白早變了陀,那對人的眼睛也得不知該往哪兒放,最后落在了自己鼻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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