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到冬天,但是炕能燒,家里不缺柴火,爐子燒一會兒,炕上就有熱乎氣,炕上褥子鋪的厚,本不會覺得。
和床相比,炕更寬更大,還暖和,睡起來更舒服。
顧筠換了中,跪坐在炕上鋪床,裴殊搭了把手,視線盡量落在被子上,而不是顧筠的上。
等床鋪好,裴殊道:“阿筠,要不咱們睡兩床被吧,天冷,我怕我睡覺不老實……”
顧筠猶豫了一會兒,裴殊又道:“也還行,還是睡一個被窩吧,兩個人暖和。”
萬一顧筠睡習慣了,以后也這樣怎麼辦。
顧筠皺了皺眉,“你今兒是怎麼回事,吃飯的時候也是,還有晚上那會兒,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裴殊:“我今兒有點累,腦子不清醒,快睡吧。”
顧筠道:“那我給你吧,我給祖母過,很舒服的。”
裴殊消不起,他也不了。等顧筠鉆進被窩,他趕把等燈吹了,也鉆進去,不小心到顧筠的手,不涼了,他是男人,火力大,顧筠跟他睡暖和。
等再大一點,就能做些別的,顧筠現在做的事,就是仗著他“不行”,其實什麼都不懂,也不是故意的,竟然弄得他心慌意,真是……
裴殊在心里說,你可真是白活二十多年。
顧筠在一旁說著夜話,“過得可真快,用不了多久錢就還上了,我白天算了算賬,送去邊關的菜每月幾百萬斤。將士就十幾萬,每天吃,幾百萬斤其實也不夠,一斤菜一文錢,咱們也能拿幾千兩銀子。”
欠條上的錢差不多就還完了。
最開始拿嫁妝銀子還錢的時候,還想過,若是裴殊還不上,那也沒辦法,總不能真的跟他要,再說了,擱他以前的紈绔勁兒,要也要不出來。
幸好。
裴殊沒算過賬,一聽嚇了一跳,幾千兩銀子,那還多的,“嘿,等結了賬,咱們去盛京最大的酒樓吃一頓去,再買最貴的點心,還有最好看的裳!”
孩子不就喜歡這些嗎,裳首飾,顧筠在家里什麼都不戴,不戴是因為不方便,不是因為不喜歡。
顧筠笑了笑,聲音低低的很好聽,“裳就不用了,布坊料子就好,我自己也會做裳,等明兒了我做幾冬,夫君的服,兩藍的,再來一米白的。”
裴殊剛想說全做暗的,省著穿了臟,天天洗。
然后裴殊就聽顧筠小聲說,“夫君穿白的好看。”
大約是因為在被窩里,顧筠什麼話都敢說,裴殊道:“那行,你做什麼我穿什麼。”
家里還有棉花和料子,不夠的話可以去布坊拿,親妹妹,不怕什麼的。
坎肩,他常出門還要做護膝,還有鞋子,帽子。
想著想著顧筠就睡著了,裴殊側過,趁著月仔細瞧了瞧顧筠,這樣看著,心里就高興。
從外頭的時候……說實話并不好,莊子上的人聽不懂他說的話,人又多,他以前名聲不好,真是費心費力。
但一想顧筠在家里等著他,他就多了耐心,想無論如何都要做完,這里什麼都沒有,不像以前給你研究室,各種儀,那些莊戶本不明白為何這樣做能長好,為何不用土也能長出莊稼。
從頭再來。
裴殊悄悄握住顧筠的手,把人往懷里帶了帶,他就盼著天黑,回家,盼著晚上。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裴殊就醒了,他眼,起披上裳,給兩個屋子里的菜澆水,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再醒天已經亮了。
吃過早飯裴殊就出門了,顧筠去新蓋的棚子看種子,看完之后趙老漢過來,看神有話要說,“趙叔怎麼過來了?”
趙老漢笑了笑,“過來瞅瞅,棚子蓋好了,夫人是打算種菜?”
前頭裴殊說棚子蓋好了招工,一人一天十個銅板,要麼按分算,所以過來問問。
顧筠明白了,“我夫君是這樣打算的,種點菜賣。”
趙老漢道:“我和裴公子說過,天冷地里長不出東西來,裴公子沒聽……唉,要是用人的話,我們這邊都閑著呢,一天給點錢就,也不用按分算了。”
趙老漢也不怕人說他短見,他種了幾十年的地,除了麥子有的地方有冬種的,別的莊稼就沒有冬天種的。
裴殊一意孤行他勸不,他們就是想賺點錢花,一天拿十個銅板,裴殊讓干啥就干啥,絕不指手畫腳,不然把錢全賠進去,他們還牽累。
顧筠道:“那行,不過和餃子攤一樣,得簽契書,工錢一天十個銅板,活不算太累,先招兩個,太多人也用不著。對了,趙叔啥時候把池塘里的藕挖出來,就做藕,幫忙的一天十個工錢。”
一池塘的藕,得挖個幾千斤,再做藕,各家送點,剩下的存起來,冬天慢慢喝。
趙老漢痛快答應下來,然后帶著大兒子上工了。
大兒子還不樂意,冬天不就是貓冬嗎,本來冬天吃的就,天還冷,在家里貓著還凍呢,出去干活,那多罪。
趙老漢道:“你要不要我帶老三去,你想想你兒子,還得讀書識字呢,你當爹的不想賺錢!”
趙老大:“唉,現在老二跟他媳婦賺錢,也用不著我,啥也不干家里就不缺錢花……”
趙老漢罵道:“那你不吃飯,你不穿裳,著臉花你兄弟賺的錢,也不臊得慌!快點的!”
趙老大還是去了,趙家算是莊戶的頭頭,這種好事別的家都不著,一天十個銅板,兩個人一天就是二十,一個月六百個。
能給家里添點吃。
挖藕每年都干,難不倒他們。
裴殊吩咐的活輕巧,就搬東西澆水,趙老漢進了棚子,也算明白裴殊做的是啥活。
種地不用土,而是用水,先不說長的出來長不出來,反正能抬出去曬太。
趙老漢又一琢磨,難不餃子攤用的小白菜真是裴殊種的,就用這種法子,那可真是奇了。
趙老大看這麼多架子筐子,還有已經發了苗的種子,要是全長出來得賣多菜,賺多錢啊,“爹,你就不應該說按天算,跟餃子攤似的分多好,咱們能落不錢呢。”
趙老漢也后悔,不過怎麼說這都是裴家的東西,和莊子一樣,怎麼給,給啥都行,“錢給老子想用不著的,消停點,跟你說,好好干,別耍,要不我準得削你。”
趙老漢是親眼看見種苗長大,從芽變小苗,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地長出來,棚子里全是菜,看著特別喜人。
他和兒子只管巳時把菜搬出去,申時把菜搬回來,天冷沒太的時候不用,一人一個水壺,往下頭的木槽里撒水,還得在屋子里燒炭,不用擔心用多炭,棚子里還有不呢,棚子里比他們家里還要暖和?
他也琢磨過菜怎麼種,回家的時候按照這法子試了試,種子在炕頭泡水發芽,然后也這樣種,澆水曬太,也不知道缺了哪一步,長出來的菜又黃又小,味道發苦。
趙老漢想應該是水不同,裴殊用的水和普通水不大一樣,不知道里頭加了什麼東西,就好像觀世音菩薩玉瓶里的水,撒了就能長出菜來。
趙老漢是真服氣了。
下塘挖藕,讓白氏們磨藕,曬干裝罐子里,忙忙活活就到了十月初。
今年天冷,初三這天一早飄起了小雪,天灰沉沉的,今兒不用把菜搬外頭去,拿著工錢,趙老漢就跟兒子把棚子里外打掃了一遍,弄得干干凈凈的。
燒了炭灑好水,爺倆回家吃飯,正好,趙老二和媳婦也回來了。
“夫人說不擺攤了,下雪沒人愿意出來,怕雪下太大,困在城里回不來,嘿,還是家舒服。”
趙老二把錢給白氏,他們一個月賺六七兩銀子,這麼算就知道裴家賺多,想想能賺那麼多錢,雖然不是自己的,心里也熱得慌。
錢有碎銀子還有銅板,白氏把錢點清,妥帖收起來,“徐家的也都回來了?”
李氏道:“都回來了,明兒要是雪小再過去,就當是歇一天。”
白氏道:“夫人讓你歇你就歇,讓干啥干啥,一會兒娘給你倆殺只,咱們燉吃。”
李氏寵若驚,“娘,我們在外頭吃的好,不用費心做這個……你們在家吃就行了。”
在外頭每天都能吃著,二十文一份的餃子吃著,李氏瞧著自己都胖了。
白氏道:“你們吃是你們吃的,家里是家里的,他們啥都不干還想吃?的他們,行了,老三媳婦,你殺去。”
張氏聽話去殺,跟著二嫂干過幾天,累是真累,有時候腰都抬不起來,反正賺錢一家用,在家也好,不過餃子是真好吃,吃不著還怪想的。
趙家其樂融融,徐家亦是如此,因為顧筠回莊子,他們賺的錢多了,家里吃的也比往年盛,做不到天天小白菜,大魚大,但飯桌上也能見到星了。
顧筠趕了幾冬,去年的冬有些小了,一試才知道,好像長高了,口那里也了,今年得做新的,做了裴殊的裳,就開始做的,清韻綠勺再做一些,很快就做完了。
顧筠把庫房里的料子都找出來,分給春玉幾人,“你們也做兩新冬,被子若是薄就做厚的,炭火不缺,別冷著。”
春玉抿笑了笑,心里燙燙的,虎子高興得不得了,清韻綠勺商量怎麼做,繡啥花樣,才好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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