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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第95章 番外·勿相忘

 十月桂花香, 佛頂珠開滿浮花島。

 木船劃過飄滿桂花的水面,停靠在岸邊,閬風巔一行人踏上浮花島的地界, 是邀來參加宮泠月與皓胥的婚宴。

 “好大的陣勢, 只怕是半個修真界都來了。”

 謝無歧看著天邊仙船往來, 海岸船舶如織, 如是慨。

 沈黛見了宮泠月也道:

 “來了這麼多人, 你每個都要招待, 肯定累了, 不必管我們, 我們自己隨便逛逛就好。”

 今日大婚的宮泠月盛裝華服, 一紅袍金冠立在佛頂珠樹下, 秀麗眉眼浸在胭脂香里,像是被畫筆勾出了十二分的嫵, 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沒關系,我雖弱, 卻也是個修士, 不至于站一天就立不住的。”

 宮泠月握著沈黛的手, 笑得暖融融的, 眉眼都含著新娘的喜悅。

 “不日你與謝師弟婚, 來的人恐怕要比今日更多,到時候你肯定比我辛苦。”

 方應許將他們帶來的賀禮給浮花島的仆役, 對著一旁的皓胥隨口道:

 “恭喜啊,終于娶到了心儀已久的道。”

 皓胥聞言卻蹙了蹙眉, 略抬下頜,嚴肅地糾正他:

 “不是娶,是贅, 我師姐是重羽族的下任族長,族長怎可嫁人?”

 “贅”兩個字被皓胥說得擲地有聲,仿佛是一種榮耀,一旁的宮泠月并不言語,只是用一雙含著笑意的溫眼眸默默著他。

 這二人意綿綿的眼神甜得掉牙,方應許看得發膩,轉頭看沈黛,又聽謝無歧同沈黛耳語:

 “贅有什麼稀奇的,我也能贅——黛黛你什麼時候娶我?”

 方應許:……這個世界對他好像不是很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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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胡鬧。”沈黛一把摁住謝無歧湊過來的臉,對宮泠月道,“宮姐姐,此次來浮花島,我們還有一件事需麻煩你,就是之前寄給你的信上說的那件事。”

 *

 宮泠月的婚宴在浮花島的南邊舉行,重羽族族人大半都去吃酒,北邊的族長祠便顯得有些寂寥。

 蕭瑟秋日,族長祠外銀杏正盛,金燦燦鋪了一地。

 天青擺拂過銀杏落葉堆的石板路,行至族長祠外,以蘭越的修為,想避開這些守衛并非難事,很容易就闖了這設下重重制的族長祠。

 繡滿超度經文的輕紗層層疊疊懸掛在祠堂,芝蘭玉樹的青年抬手掀開那些紗幔,走向那累累如山的牌位。

 牌位雖多,重羽族的歷代族長卻只有八位。

 蘭越在最末端的牌位前站定。

 牌位后高懸著族長本人的畫像,與前面那些白須老態的族長不同,這位重羽族的第八位族長是個極年輕的子。

 紫如煙霞,絳如點朱。

 本是明艷昳麗的容貌,眉眼卻如暮春竹林里的鋒利竹葉,帶著堅韌清冽的銳芒。

 蘭越站在畫像前看了許久。

 昏暗的祠堂泛著有人至的淡淡陳腐氣息,窗外的銀杏卻開得極燦爛。

 偶有一片被風吹祠堂,落在了子的牌位前,蘭越長睫微,玉雕般的人終于有了作,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香火,點燃,置于銅爐中。

 煙霧繚繞中,蘭越在團前盤膝坐下,將手揣袖中,他邊仍帶著幾分淡淡笑意,似與老友重逢,寒暄道:

 “一別百年,差點,都不記得你的模樣了。”

 *

 婚宴結束的第三日,宮泠月帶著重羽族的祭司來到了沈黛師徒落腳的小院。

 這位戴著雪白幕籬的祭司踏,看到的便是躺在床榻上的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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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前,杏姨便毫無征兆地倒地暈厥,我師尊封住杏姨的最后一口氣息,遍尋十洲,找了各種各樣的靈丹妙藥給杏姨延續壽命,但都沒有效。”

 沈黛坐在床邊,眉間憂慮重重。

 “后聽聞重羽族有,能夠為人織造,故而才寄信給你,希宮姐姐能幫我們這個忙,救救杏姨。”

 杏姨并非修士,只是蘭越機緣巧合撿回來的一個凡人,年過七旬,對于凡人來說,確實是壽數將近。

 但修真界不乏延年益壽的辦法,普通的凡人就算不修道,多服些靈丹妙藥,至活到百歲是沒問題的,可杏姨這口氣卻斷得太快,且藥石罔顧,因此才覺得蹊蹺。

 “命該絕,神鬼難救。”

 戴著白幕籬的祭司淡淡啟道。

 方應許頓時蹙眉,忍著脾氣問:

 “什麼意思?杏姨向來很好,怎麼就命該絕了?”

 長可及地的幕籬中出一只手,瑩白修長的手指落在杏姨眼皮上,頓了幾秒道:

 “凡人食五谷,怎麼可能不生病,不生病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早就是個死人了。”

 沈黛三人皆驚愕地

 “你們的師尊修為高深,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這位祭司又思索了幾秒,忽而笑道:

 “或許正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此刻才會去替浮花島重設結界,以此作為換的籌碼,希我們能盡力救活。”

 宮泠月若有所思,手指也上杏姨的雙眸,訝異地眨眨眼:

 “的眼上,有重羽族的法。”

 沈黛簡直聽得一頭霧水。

 杏姨只不過是個凡人,被師尊撿回閬風巔,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數十年如一日,實在是沒有什麼與旁人不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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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無歧坐在一旁,著手中茶杯晃了晃,半響才開口: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杏姨救不了了?”

 “……倒也不是救不了。”祭司抿了抿,“但是此人與我重羽族有關,我需知道眼上法的來龍去脈,才可救人。”

 謝無歧:“那要如何做?”

 “很簡單,重羽族有窺瞳,引人神魂,其瞳中,見生前之所見,便能知道眼上法是從何而來的了。”

 *

 一樹銀杏一葉秋。

 沈黛師兄妹三人醒來,仍是銀杏秋景,差點以為祭司的窺瞳沒有功。

 可當耳邊劍嘯陣陣,劍鋒割破風中銀杏,三人看清那銀杏林中的背影時,便清楚這已經是在杏姨的記憶中了。

 “楚瓔。”

 有人喚了的名字,紫回眸一顧時,沈黛結結實實地驚艷了一下。

 眼前的靜觀時是水墨的畫,起來便是活生香的艷,實在是個標致的人。

 只不過這樣的艷帶著冷冽鋒芒,和手上的劍一樣銳利,且不可輕易靠近。

 喚他的年扔給一個輕飄飄的行囊,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收拾收拾東西走吧,族長之位不會傳給你一個小姑娘的,你自行離開,外出游歷,待三十年后回來,哥向你保證,浮花島還會有你一席之地。”

 行囊扔在這個楚瓔的子腳邊,,只是用那雙冷又理智的眼著他。

 “你怕我。”

 對方變了臉

 “我比你優秀,你怕我同你搶重羽族族長之位。”

 年臉漲豬肝,想要反駁,又見楚瓔彎下腰,將行囊里的東西收乾坤袋,淡淡道:

 “我父母早亡,楚家收留我,于我是有恩的,這位置你想要,我不會與你搶,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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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你若真當上族長,切記一點,你這位置,不是你配,而是我愿意讓。”

 輕描淡寫的語調,卻擲地有聲。

 明明這才是被趕出家門的那個,后的年卻氣急敗壞地恨不得拔劍與決一死戰,可見這是怎樣狠厲的角

 沈黛看得心澎湃,慨:

 “好厲害的姑娘。”

 謝無歧靠在銀杏樹下,卻疑道:

 “不對勁,這不是杏姨的眼睛嗎?我們看到的,應該是杏姨生前之景,可聽這二人所言,這里是浮花島,他們是重羽族,這與杏姨一個凡人有什麼關系?”

 方應許環顧四周,也困道:“難不……這位楚瓔的姑娘是年輕時的杏姨?”

 也不對。

 杏姨是貨真價實的凡人,這個楚瓔年紀輕輕,修為不凡,怎麼看也不是個凡人。

 更何況這出眾,哪怕年華老去,也與杏姨長得全然不同。

 三人懷揣著滿腹疑,跟上了楚瓔。

 紫一人一劍,孑然一,孤零零地離開了浮花島。

 離去時無人相送,楚瓔看上去好像也并不在意,眉眼冷淡得與過于昳麗的容貌反差巨大,反而有一種別樣的風人。

 沈黛看得兩眼發直,仗著楚瓔看不到只是一縷神識的他們,還大著膽子湊近了看。

 就算謝無歧幾次湊在旁邊對說“你比漂亮多了,想看人找個鏡子照照就行”,還是不能分走沈黛的注意力。

 □□失敗的謝無歧百無聊賴,只好回憶了一下他們臨行前祭司給他們的法訣,將時間流速調快了些,跳過這些行路的時間。

 三年時間便這樣倏忽急逝。

 謝無歧等人這才發現,杏姨瞳中的世界是在百年前的修真界。

 而百年前這個楚瓔的子獨自一人漂泊十洲,一路除魔降妖,時而風餐宿,時而出紅墻宮闈,這短短三年的時間,經歷竟十分奇詭瑰麗,跌宕起伏。

 然而時間到了某一年,謝無歧卻忽然放慢了時間。

 寒月高懸,晚風颯沓,此仿佛是一個富商的后宅。

 楚瓔從庭院盡頭的紫荊深走來,,手中提著滴長劍,踏過滿地尸首,明明容妍麗如同深閨中養的貴族小姐,舉止卻帶著利落殺意。

 擺揚起遍地凋零花瓣,腳步停在了滿院尸首中,唯一一個還著氣的人面前。

 謝無歧愕然著視線中的一個影,口而出:

 “那個是……”

 沈黛也喃喃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他是不是有點像……”

 方應許定定看了幾秒,認真確認了一番,才開口道:

 “是有點像師尊。”

 三人的視線匯聚在同一

 滿院被邪祟所殺的尸首中,站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他眉眼秀,雖衫破舊,卻不掩他上那沉靜自若的氣質,月自竹葉間下,落在他染了些跡的側臉,如新雪覆紅梅,有種奇異的麗。

 毫無疑問,這個小男孩有著與蘭越七分相似的眉眼。

 這樣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毫不驚惶的出現在一地尸首中,任憑是誰都會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警惕地握了劍。

 楚瓔也一樣。

 “你是什麼人?”

 小男孩抱著一柄長劍起

 站起來時楚瓔才發現,那長劍比他個頭還高,與小男孩的形反差巨大。

 一旁的沈黛等人見了,第一反應就是——

 糟糕,還

 而可版的蘭越毫沒有小孩子的稚氣,好像他生來就該是個大人一樣,他盯著楚瓔的劍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

 “你就是他們說的修士嗎?好像比我見過的,要厲害一些。”

 凡間修士寥寥無幾,即便有,也與真正仙山修道的修士差距甚遠。

 楚瓔只覺得這小男孩十分詭異,若說他是凡人,可他面對這一地尸的淡定,怎麼看也不是普通孩,可若說他是妖邪,他上氣息純凈,甚至還有幾分靈力,沒有毫邪祟氣息。

 還未等想明白,一個晃神,眼神白如閃電,眨眼已眼前!

 楚瓔這才發現,縱使小男孩手中長劍比他個子還高,但他依然能夠靈活地甩開劍鞘,拔劍而出,能以一種遠超凡人的速度刺向面門——

 那純然銳利的殺意,完全不像是一個凡人孩,楚瓔甚至能斷定,就算是一個煉氣期的修士,也未必能在這一劍下全而退。

 可惜。

 楚瓔也并非泛泛之輩,至攔下一個小孩子綽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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