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拿穩就給我同桌道歉啊◎
七
兩天很快過去了,淞城一中的考試安排在時間上和高考一致,兩天考四門,第一天考語文和文綜,第二天考數學和英語。
學生總上考下來不會太累,甚至比起平時繁重的課業,這個安排算得上是放松。
畢竟痛苦的事在后面,比起考試,學生更怕的明顯是考試過后那不理想乃至慘淡的績。
比如此刻林枝春正坐在座位上,手整理著考試卷子,耳邊是李舟舟同學每回考試后的必備哭訴節目。
“枝春你我的手是不是很涼,可是它沒有我的心涼嗚嗚嗚”
“我上輩子肯定做了什麼對不起數學老師的事,所以這次月考他出的題目,我才一道都寫不出。”
“還有那個政治,我背了的為什麼都在題干上擺著,他考的為什麼都是我沒背的,這就是傳說中的人菜運氣還背嗎嗚嗚嗚”
林枝春見怪不怪,也知道說這些只是來討個安,于是作練地將手了過去,了李舟舟同學的手背,以示安。
“吵什麼?”
這時,旁邊忽地響起一道因為沒睡醒,還著幾分沙啞的聲音。
林枝春和李舟舟的目一齊朝那聲音來源了過去,只見旁邊桌子上的陸在野依舊懶洋洋地枕在書上補覺。
濃的睫在眼瞼下方覆出小片影,眼尾暈著一點薄紅,看樣子是真的昨晚上沒休息好。
他說話時,正不耐地睜開眼,嚇得剛才還在“鬼哭狼嚎”的李舟舟同學一下就不敢說話了。
卻沒想,他又不急不緩地補了句,“不是還有考得比你還差的嗎,找哭有什麼用?”
像是變相的安,且這話聽起來好像還很有道理的樣子。
總之,李舟舟同學一下就乖乖回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邊陸在野被吵醒后,也不大睡得著了,索睜開眼,向自己考試完了仍舊在整理錯題的同桌,隨口說了句,“西門監控的事是你報上去的?”
林枝春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好一瞬后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補了句,“學校給西門裝上監控了?”
“嗯。”,他聲音一貫散漫,更何況這會兒眉眼間還散落著倦意。
“那好的,我只是往校長信箱投了封建議信。”
林枝春如實說道,而且也沒想到學校的作會如此迅速。
是前兩日放的信,信上陳述了西門地偏僻,學生容易發生意外的狀況,然后建議學校安裝監控,同時安排保安加強巡邏。
今天事就落到了實。
就好像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自助者天助之。
“你做的對。”,陸在野側過臉,毫不吝嗇地說了句。
老實說,他很意外。
意外于現在還有人會往校長信箱一類的東西里表達自己的想法,將問題得到解決的希寄托于最正規合理的手段。
但林枝春就是這麼做了,并且得到了答復。
至在這個舉之后,西門那片兒不可能再是秦昆那伙人放學后盤踞、逗留的地方了。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高二(5)班的教室一片愁云慘淡。
原因無他,各科考試績陸陸續續地出來了。
首先出來的是老余教的語文。老余這人有個特點,他喜歡自己發考試卷子,還喜歡一邊發一邊念同學的績,且還是那種掃你一眼后,再據你考的分數對你進行一番評論的那種。
總之,儀式非常之強。
在老余唱詩般的念分數聲中,林枝春有幸得知了他同桌的語文績。
“下一位,陸在野。”
老余話音剛落,林枝春就看見陸在野不不慢地往講臺上走了過去,表淡定,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陸同學看起來很有竹啊,”,老余將最上頭的卷子拿了出來,一臉痛心疾首,“你說說你,名字取這麼好,還取自《詩經》,語文怎麼能只考這麼點分數!”
陸在野原本沒什麼表,半垂著眼,在聽見他后頭那句話倏地笑了句,“名字可不是我取的。”
言下之意是分數要賴也賴不到他上。
“陸在野,42!”,老余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了他一眼,平復著口,又接著發其他同學的卷子。
“衛子悅,118,默寫有個空沒填出來,這可不行,這種分數一定要拿到。”
“李舟舟,91。”,老余橫掃了一眼,也是重重地嘆了口氣,“你怎麼可以連選擇題答題卡都能涂串了呢?下回要不要把我名字也給記串啊?”
……
最后念到林枝春的,老余終于舒心地笑了出來,“枝春同學這次142,雖然有學校自己出題,簡單了一些的緣故,但還是很值得同學們學習的。”
只是話音一轉,又轉到某人上來了,“尤其是坐在枝春旁邊的那位同學,你更要好好地學習,算了,你下課來一趟我辦公室。”
陸在野手中正轉著的筆停下,聽見老余又喊他名字,遙遙地沖講臺那邊點了個頭,算是答應了。
等林枝春領了語文卷子回來,兩張卷子都大剌剌地擺在桌子上,對比一下就出來了。
白的考卷上,都有著老余用紅筆改出的分數,一張“42”,一張“142”,乍一看好像差別也不大,就差了一豎而已。
莫名的喜涌上心頭,簡直多一眼,都覺得好笑。
林枝春這麼斂的一個人,竟然也沒能忍住,角不住地往上扯了扯。
一邊的陸在野見了,渾不在意地朝這邊偏了偏頭,輕飄飄地念出“142”這個數字。
然后疏冷的嗓音難得的配合開起了玩笑,“是得好好學習,小同桌什麼時候教教我?”
“不對,小林老師教教我?”
“誒陸在野不要講話破壞課堂紀律,打擾其他人學習。”
他這邊話音才剛落下,講臺上站著的老余就敏銳地捕捉到了,立馬吼了一嗓子。
林枝春忍笑抿,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你先好好聽課。”
“嗯。”,他果然沒再說話,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仿佛總也睡不醒的狀態。
在以為他就快睡著了的時候,冷不防的說了句,“小林老師可別看我,看黑板。”
???
天地昭昭,日月可鑒,林枝春就抬頭抄板書的時候余往他那掃了一眼。
-
下課后,陸在野抓起校服往上一披,就往老余辦公室走去了。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輕車路,雖然開學還不到一周,但老余總是隔三岔五地找他說話,還名其曰地說是按照校長的吩咐多關心他照顧他。
至于林枝春,則被李舟舟喊去樓梯間打水喝。
“唉我實在想不明白學校為什麼要把飲水機裝在樓梯間,喝個水還要出來跑一趟,這也太麻煩了吧。”
李舟舟搖頭吐槽著,“一層樓的人就用這麼幾個飲水機,接個水還要排隊。”
“是有點麻煩。”
林枝春將李舟舟拉到一邊的空地,兩人坐在臺階上等前邊的人把水打完。
這人不和人排隊在一,李舟舟也樂得和坐一塊聊天,反正課間休息時間還長,隊伍看著還有三四個人就要打完了。
不遠,卻傳出細碎的討論聲,是幾個已經打好了水的生,圍在一塊,像個小團,中間眾星捧月著的是一個高個生,披散著頭發,臉上還化了點妝,顯得原就漂亮的臉更加致。
“圓圓,那不是(5)班的林枝春嗎?長得也沒你好看啊。”
“也配和圓圓比,和媽一樣,上不了什麼臺面的。”
旁邊圍著的生發出不屑的議論聲,中間的高個生沒出聲,卻也沒阻止,一雙眼就這麼居高臨下地往臺階瞥著。
“圓圓,這種人不得給個教訓?”
高個生聽到這終于淡淡“嗯”了一聲。
……
另一邊的臺階上
“枝春,可以打水了。”
李舟舟正想拉著林枝春起來,卻沒想反被扯到一邊,且就在下一秒,耳邊響起“嘩啦”水聲。
猛地瞪大了眼,看見有個別班生,手中拿著水壺,潑水的姿勢還沒來得及收回。
“你瘋了嗎,熱水也敢往人上潑。”,李舟舟氣不過罵了出來,又急忙去看將自己扯到一邊的林枝春有沒有事。
“還好。”
林枝春淡淡開口,了眼手背上被水濺出的小紅點,因皮白皙,所以分外明顯。
沒盯著那個潑水的生,眼神自始至終著人群中那個一臉無事發生的人影。
周圓。
蘇明惠士口中的“圓圓”。
林枝春著那一臉無辜的樣子,小小的怒火一點一點地在心里升騰,攥得發白的手指暴了心此刻的不平靜。
正在排隊打水,和已經打好了水的同學一個都沒有走,樓梯間頭接耳的議論聲又大了些,不人想知道這件事該如何收尾。
“誰他媽不長眼水灑我同桌上了?”
恰在此時,突地憑空響起一道散漫的男聲。
林枝春猛然間抬頭,見陸在野卷著書從辦公室那邊過來。
個高長,幾步就停在了飲水機前。
他好像一眼就瞧清了這小小一方地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尚不的勾心斗角在他那跟形同虛設似的。
潑水的那個生被他冷冷瞥了一眼后,慌張道,“不好,不好意思,剛剛手抖沒拿穩。”
“沒拿穩?”
陸在野里玩味著這三個字,低低重復了遍,臉上為數不多的笑容斂了個一干二凈。
只有語調還算平靜地說道,“沒拿穩就給我同桌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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