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去了好久哩！”“怪只怪這茶里的學問實在太大了，不是惦記著你們，怕現在還說不完哪！”細一留心，我便察覺出來，寧馨的大丫鬟小紅就是宮里的線人，院只有才能接到外人，那個經常上門推銷胭脂水、鮮花水果的王大娘應該就是的聯絡人，只是回憶的行，卻不像是在有意刺探報。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有在旁，我只好把肚子里的品茶知識一腦地倒出來，權當去唐家的收獲。

　　在沒收服之前，唯有限制與同伙的見面次數，趁著三把話題從茶轉移到胭脂水上的機會，我說起了同升和在車胡同的工程。

　　“相公在沈籬子修建豪宅，和同升和在車建分號，本就是相輔相的買賣，他老板倪遠方總該給相公點面子，同心堂的貢品胭脂雖然產量，可給你們弄出來幾盒倒不太難。”隨后說了一番四大胡同眼下的熱鬧景象。

　　沈籬子胡同是我和寧馨一起去買下的，寧馨對那兒自然抱有極大的熱，問東問西，差點就把我和蔣遲挪用工匠的事都問了出來。

　　而聽到寶悅坊的名字，解雨也來了興趣，和寧馨都是從小錦玉食長大的，這方面兩人倒是頗有共同語言，一問一答的，漸漸熱絡起來。

　　小紅替寧馨梳理完辮子，就聽有丫鬟喊整理院子里的花草，應了一聲去了。

　　魏見我神微有變化，小手悄悄搭在我上，小聲問道：“相公可有心事？”“雨兒來京僅僅一天，家已經知道了。”魏解寧三都是冰雪聰明，很快就明白了我話里的意思，解雨烏亮眸子轉了幾轉，沉道：“這麼說，咱們邊……”“是小紅。”寧馨怯怯了我一眼，小聲道：“三哥，早就是我代王府的人，傳出去的每一份報都事先和我商量過。像陸姐姐會武的事，就沒報上去哪！”怪不得的行為不像個線人，原來被人收買了！我心里一陣輕松，臉上卻嚴肅起來。

　　“三哥～”“相公～”“親哥哥～”“親達達～”知道我生氣，寧馨便膩在我上一聲一聲地討好：“大哥臨走才待，人家也是才知道的嘛！大哥還說等大家都悉了，小紅不會擔心新主子對不好了，再把的份告訴你；否則，一旦你覺得別扭，打發回大同，好多京城里的事兒就瞞不住了，人家和三哥的事兒就懸了。再說，三哥也沒什麼好瞞著皇帝哥哥的嘛！”“那是你大哥嚇唬你！再說，你現在可是王門寧氏，凡事怎好瞞相公！”聽寧馨這麼說，我倒不好發脾氣，只好搬出家法，訓斥了一番，想來充耀也是怕小紅無緣無故被我打發回去，連帶白牡丹的事兒也敗了。

　　心里卻暗自苦笑，寧馨啊寧馨，你哪里知道，你三哥可是有許多事瞞著你那皇帝哥哥的呀！寧馨自知理虧，便百般撒討好。耳鬢廝磨語央求之下，我消了氣，可獨角龍王卻生起氣來。

　　寧馨應出來，子也漸漸火熱。可畢竟年，雖是，白晝宣的事兒還一時還做不出來，輕輕捻了我一把，笑著跳開。

　　我看看時辰也該去刑部了，便放一馬。

　　寧馨遂去東耳房替我去取長衫，解雨則說有幾味藥要我替買來，問怎麼了，卻含不語，只道我買來就是，說著也去了書房找筆墨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魏。

　　“相公，上午琴弦斷了兩，順便幫賤妾買回來……”魏邊替我整理頭發邊道。

　　我一怔，魏眼下的琴技已經大為可觀，不是心神不寧的話，琴弦即便會斷，也不會連斷兩。

　　回首去，沒有了旁人，臉上果然有焦慮不安。

　　“阿，出什麼事兒了？”我忙問道，心沒由來地張起來。

　　“沒什麼了……”魏眼中陡然飛過一扭，可在我灼灼目下，臉上的焦慮卻越發明顯，似乎是無意識地瞥了耳房一眼后，目一垂，細聲道：“相公，都過四天了，這個月、這個月……還沒來……”我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不由噗哧一笑：“傻丫頭，這有什麼好怕的，嫁人生寶寶……”“相公！”魏急得連忙捂住我的，似乎生怕解雨和寧馨聽到：“賤妾都急死了，相公還笑！”見真著急了，我心中便有些明白。是個孤兒，是湖把養大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這份都無法割舍。

　　雖然鹿靈犀和斷絕了師徒關系，可就像我勸的那樣，還可以把鹿靈犀當作母親，這種母之甚至超越了師徒之。

　　沒得到鹿靈犀的認可就失于我，心里已經有點歉疚，如果再懷了子，怕是更無面對自己的恩師兼心目中的母親了。

　　“難道真懷孕了？沒理由啊？”我心下奇怪，雖然自松江一戰，魏便落下了經期綿長淋漓不斷的病，但日子似乎尚準，超過四天確實可疑。

　　不過子纖弱，不堪撻伐，這十天若有歡好，種子最后都是播撒在了寧馨子里，照理說不應該懷孕。

　　疑間猛然想起解雨說過，子一旦破，生理心理都要發生巨大的變化，或許魏就是生理發生變化了吧！“再等兩天，還不來，相公就拋開京城一切，去跟你師傅負荊請罪，承認相公和師傅一樣，輸給你師門了；再求老人家大發慈悲，讓你風風地嫁過來做媳婦。”魏的子猛然一震，眼中驀地閃過一道耀眼華，霎那間散發出的強大氣勢，讓眼前小家碧玉的陸昕突然幻化了靈寺中那個明霜如冰、白似雪、傲視江湖的謫仙魏，我心頭竟似被突然上了一塊巨石，呼吸頓覺一窒。

　　定下心神再看，魏還是陸昕，只是臉上的憂愁卻云像被風吹散了似的，沒了蹤跡。

　　“三哥，穿這件長衫怎麼樣？”寧馨的聲音不適時地在耳邊響起。

　　“別，你怎麼才來？是不是久別勝新婚，你丫連中午都不肯放過？”蔣遲在刑部檔案庫房等我等得無聊，見面就諷刺起我來。

　　我知道他近來憋得難，最見不得人家夫妻親熱，便沒理他，隨口問起寧馨遇刺一案的進展。

　　“進個屁展！”蔣遲沒好氣地道：“這回我可知道順天府是怎麼破案了，水火夾一上，嘿嘿，你想要啥就有啥！”“小侯爺，你這就小看順天府了，郭槐那小子遇到大案，向來都是明暗兩手一把抓，明著刑訊供，好像在找替死鬼似的，其實暗地里他還另有一手，不信小侯爺你去查查，他手下和線人眼下保管沒一個敢閑著的。若是案犯覺得順天府不過如此，放松了警惕，一準兒栽在他手里，事實上這幾年上當的高手有十好幾個。就算萬一拿不到真兇，他也能找出幾個罪大惡極的來頂包。”后腳跟進來的陸眉公笑道，又說方才看見我來了，正好有事找我商量。

　　因為寧馨被刺一案轟京城，他倒是沒問我為什麼關心起這個案子來了。

　　“這廝還有這等本事？”蔣遲驚訝道，我見他眼睛飛快眨了兩下，知道他對郭槐留上了心。

　　“京城的水多深哪，沒兩下子，早被淹死了。”陸眉公道：“說起來，這個郭槐還是咱們尚書趙大人的門生，得不得意俺不知道，反正尚書大人時不時地提他一。”在蔣遲面前，陸眉公似乎也貧起來。

　　“怪不得！”我和蔣遲異口同聲地道，有這層關系，郭槐不僅可以利用刑部的報，就算有了什麼閃失，趙鑒也可以幫他彌補，難怪郭槐的位子坐得穩穩當當。

　　想起陸眉公修訂惡人榜，對江湖那些亡命之徒知之頗深，我遂請教他對這個案子的看法，陸眉公一口否決了江湖人作案的可能。

　　“有兩個江湖名人錄上的高手，寧馨郡主三人都得被害，犯不著用十幾個死士，弄得這麼轟轟烈烈的。而這種死士，小門派本養不起，大門派雖然養的起，可派在這樣的用場卻不對頭，合理的應用該是用在兩大門派之間的斗毆上。何況，你王大人還下了京都武令，眼下恐怕還沒有哪個門派敢頂風作案。倒是那個準駙馬李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聽說那一仗，他自己就殺了五六個人，著實是個狠角！”聽他的分析與我的幾乎一模一樣，顯然他手頭沒有更多的資料和信息，便換了話題，問他來意為何。

　　“還不是為了赫伯權和廖喜！”陸眉公嘆了口氣：“本來以為中元節一過，部里人手能寬綽一點，不想鬧出這麼一個驚天大案來，人手又被借走了。眼看皇上皇太后的生日和中秋重雙節就要到了，人手恐怕一時半時回不來，赫廖兩人的監視實在是難以為繼啊！王大人，干脆向尚書大人建議，把赫伯權收監算了！”我已經從宋廷之那里知道，赫伯權和丁聰之間沒有直接的關系，抓他亦無不可。只是眼下他的用途已悄然發生了變化，倒不急于捕他歸案了。

　　“赫伯權不是活得滋潤的嗎？那再讓他逍遙幾天，咱也尊老敬賢一回！”“呸！我看你是怕皇太后大壽大赦天下，白白放走了這丫的才是真的！”蔣遲馬上揭穿了我的企圖。

　　陸眉公恍悟。三人閑聊起來，陸眉公年時在江湖是做黑道買賣的，黑道上的奇聞逸事、規矩切口一一道來，我和蔣遲聽得津津有味。

　　正說話間，我的頂頭上司黃良匆匆趕來，說尚書趙鑒要召見我和蔣遲。

　　“他——明公……竟然就是當朝正二品刑部尚書趙鑒？！”這真是出人意料的相逢！進刑部十余天卻一直沒見到的尚書趙鑒竟然就是在一品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明公！尚書的辦公屋子很普通，和旁的屋子唯一的區別就是這間屋子只有一個主人。主人材高大，面目清臞，顧盼之間甚有威嚴。

　　只是當我想起百花樓里鴇母的諂笑，我心頭不一涼，雖然手握刑罰重權的一部首長有著不可告人的特殊好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他并不是付錢的那一個，如此，司法糜爛的景象就可以預見了。

　　又聯想起他對廖喜的回護，恍悟他們原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廖喜敢對付份大不相同的我，大概也是自恃趙鑒是他的后盾吧！倒是赫伯權一直沒逃，想來趙鑒和丁聰集團沒有什麼瓜葛。

　　趙鑒似乎有意無意地多打量了我幾眼，顯然他察覺到我和李佟有幾分相像，不過，他很快集中神，沈聲道：“本日前事務繁忙，無暇過問兩位賢契在部里的況。聽郎中黃良奏到，說兩位十分用功，這很好。兩位負圣命，自當謹遵圣意。不過，學以致用方為上，現有寧馨郡主被刺一案，數年來僅見，順天府請求刑部協助，部議雖已派人協助順天府破案，但機會難得，兩位亦參贊事務，從中觀學習，勿負圣。”“不錯，他就是趙鑒！怎麼，不像嗎？看他的模樣，沒想到他這麼頭吧！”蔣遲沒好氣地道：“把咱倆圈進去，擺明了以后好替郭槐罪。你看，案子破了，咱不過是參贊事務，功勞沒有多；可一旦案子沒破，皇上問話，這老狐貍保管會說，連咱倆出馬都沒破案，郭槐，嘿嘿，他可就多了許多回旋的余地嘍。”“和我發牢有個屁用，你倒是和皇上說呀！”心里卻在琢磨，到底把不把那天晚上在一品樓發生的一切告訴蔣遲，回想起那晚趙鑒的話語，甚是冠冕堂皇，該不是當時他就對李佟的份產生懷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