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峰派了差，兩人只好走一趟順天府。刑部相當重視此案，派出了一位郎中、一位員外郎和近十名刑部高手分別支援順天府和西城兵馬司，只是四大名捕之一的陸眉公卻不在其中。

　　按部里的說法，陸眉公他已經再三請求退休，部里雖然沒答應，可輕易不想勞他老人家了。

　　“王大人，小侯爺，不是下發牢，那李大人是苦主不假，可也不該手此案哪，一連放走了好幾個人，萬一案犯就在其中，下這里的一番心豈不全白費了？”郭槐訴苦道。

　　我一聽這廝竟藉機推卸責任，頓時氣不打一來，可心里也明白，自己的確給他留下了攻訐的口實，也怪我心太急，著急建立自己的報網，卻又小看了郭槐的能耐。

　　“得了吧老郭，你那一明一暗的把戲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蔣遲現學現賣，倒把郭槐唬住了：“李子愚干過刑名，他能不知道要避嫌嗎？我看哪，大概他是被你明的那一手給騙了，怕你找替死鬼糊弄他，才點撥點撥你，告訴你，人家是個明白人，糊弄不得。”蔣遲和李佟沾親帶故，替李佟說話自然不奇怪，可一眨眼就想出這麼一個合合理的解釋來，我心里都忍不住暗贊一聲。

　　郭槐著傳說中的花花公子，目頗為驚訝，半晌才訕訕道：“原來如此。可李大人放走的案犯中，有兩人確實有點嫌疑。”說著，把郭大路和風大蝦的名字提了出來。

　　“子胡同的郭鐵匠？那丫的唯一興趣就是打鐵，怎麼會是兇手？

　　啊，懷疑他賣兵給刺客？廢話，我的佩劍還是他賣給我的哪，那刺客臉上又沒寫上字，有錢不賺，他是傻子啊！切！“”風大蝦？說書的？外鄉人？李佟認識他師傅？嗯，師傅是師傅，他是他，這件事，倒是李佟孟浪了，這樣吧，“他轉過頭來問我：”王大人，郭大人可能不好意思再出面抓人了，要不咱們去查查他？

　　也好讓郭大人放心。“”為了鄉試，我在應天住了很長時間，就那時認識了晁啟正，說起他在酒樓茶肆的名頭，就像白牡丹和小仙在秦樓楚館一樣，響亮的很。他門下弟子我雖然不悉，可風大蝦的說書風格和他很相似，該是一脈相承的，這就像江湖里林寺教不出武當派的功夫一個道理。“”可他出過手……“”沒錯，不過真正出手的另有其人，他只是對著死老虎下刀子，大概是他說書說多了，總幻想自己是個大俠，又看月兒一姑娘家的都敢而出，就熱沸騰大腦一時沖起來，說來當真好笑。“”丫的人家可是為了救你邪！“”所以我才幫他一把。不過，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的莽撞人，往往好心幫倒忙，郭槐打他一頓，倒不見得是壞事。“我微微一笑：”再說，他一直替我宣傳我的英雄事跡，我心里激他的，本尊不好意思去救他，只好讓分李佟出手了。何況，這小子走街串巷，是上好的線人材料，日后你我都用的著。“見我說得如此坦白，蔣遲疑心盡去。見到被包扎得了布人兒似的風大蝦，蔣遲也有些惻然，問了幾句，也都沒出事先準備好的范圍。

　　倒是風大蝦見到我，不免有點張——他還不知道我和李佟其實是一個人，心里害怕我知道他的份，不過他掩飾得很好，蔣遲便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架不住蔣遲的央求，我和他在翠云閣小仙的閨樓里調查起當日的景來。

　　沒多久，他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就紛紛聚集過來，小樓里頓時熱鬧起來，而小仙則擺出主婦的架勢，熱招待眾人。

　　蔣遲不提刑部的茬兒，只道為了親戚出頭。這些人當中，不就是在子胡同混生活的，七八舌地倒也說了不連我也不曉得的細節，可惜一時還看不出哪一條有助于案的分析。

　　蔣遲也不表態，最后只讓眾人再去仔細打探消息，一旦有結果，他重重有賞。

　　躲在小仙臥房的我不暗嘆蔣遲聰明，我被刺一案，竟了他考量這群狐朋狗友能力的藉口，這其中必然會有人穎而出，為蔣遲吸納的對象。

　　“但愿唐門那個小子能有足夠的運氣和實力。”我正若有所思，蔣遲和小仙摟抱著走了進來。小仙看了一眼衫整齊、鬢發一不的妹妹小仙，笑道：“小侯爺，你看人家王大人多君子，哪兒像你……”“吃慣了人參果，任誰對口的青蘋果都沒了興趣，人麼，了才有湯有水有滋味。”蔣遲隨口道，氣得小仙追著他直打。

　　“竟是這樣！”小仙微微有些詫異：“我看大人面生，以為是被小侯爺強拉來的，不想原來是我妹妹不大人法眼。”“這麼說，來翠云閣的朝廷命想必為數不吧？”自己面生，當然是有人不面生，想起趙鑒都去嫖，這些京該是遠比我想像中的膽大妄為，即便這里是天子腳下！而員敢流連勾欄，院就是消息的重要來源，如此算來，倒是可以考慮在京城開上一家，既可生財，又能獲得消息。

　　聽到院里忌的話題，小仙警覺地瞥了蔣遲一眼，蔣遲卻笑道：“別，你丫這是來京的時日短，不知道京城的狀況。外面有句話說的好，說外省籍的京，個個是‘題個號，娶個小，摟著姑娘睡到早’，大家早他媽的見怪不怪了。”他擰了把小仙的腮，接著道：“京城價騰貴，就說我這心肝寶貝，一天的用度沒個三五兩銀子絕下不來，所以外省籍京有帶家眷上任的，不然，一大家的吃穿用度得花多銀子，那俸才幾個錢啊！可沒有家眷陪著，這些當的總不能天天告了五個指頭消乏兒吧，寬裕點的就在京城娶個小妾，不太寬裕的，隔三岔五來勾欄院里快活快活，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誰也不用笑話誰了！像你姑夫桂大人，上有皇恩浩，下有你這個外甥財神爺支撐用度，那是極特殊的例外，當不得數的。”“‘飲食男，人之大存焉’，這也難怪了……”蘇州和揚州畢竟只是一府之地，大小吏不過幾十，大多數又是本地人，與京城截然不同，雖然心里大致猜到了原因，卻不如蔣遲說得徹。

　　他結三教九流，對社會上層下層都有了解，看問題就有有據。

　　不過他這麼一說，我越發堅定了在京城開院的決心。

　　“為悅已者容，人家還不是為了小侯爺？這會兒子倒嫌人家花得多了！”小仙俏臉含嗔，愈見勾魂。

　　“不多，絕對不多！”蔣遲嬉皮笑臉道：“只要那銀子都變了心肝寶貝上的細皮，再多花一倍銀子俺也愿意！”轉頭卻對我苦笑道：“別，你總該明白俺為什麼要賺錢了吧！”“不如贖了仙姑娘……”“小侯爺家的門檻兒太高，奴家可高攀不起。”小仙笑道：“再說，奴家已經習慣了翠云閣的生活，萬一按耐不住紅杏出墻了，小侯爺不打死奴家才怪！”竟是和莊青煙一個調調，想來是喜歡這迎來送往的生活。

　　就像莊青煙曾經對我說過，每次和我歡好，都恨不得立刻從良跟隨我，為奴為婢也在所不惜，可過了幾日，見到陌生的男人，就忍不住想像，那新鮮的該是什麼滋味，就算能守得住，心里也難得。

　　可蘇瑾哪……我心頭微微一痛，……也是這種人嗎？

　　蔣遲看來早知道小仙的想法，不以為忤，笑著對我道：“反正滿頭都是綠帽子了，多一頂不多，一頂不的，今兒就便宜你了，我在一旁給你擂鼓助威！”小仙姐妹被蔣遲半真半假地嚇跑了，蔣遲見房里沒人了，嬉笑去了大半。

　　“別，你是不是在院的腦筋？”我點點頭，我故意流出來的心思，果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東山，最初我就是因為在風月場里扔了太多銀子，才想起為什麼自己不開上一家，至可以有使不完的姑娘。可蔣家六大爺雖然個個都喜歡，蔣家卻似乎并沒有介這一行，是不是顧忌皇家的名聲？”蔣遲點點頭：“別說院，像鹽茶這等生意，蔣家都是不能做的。

　　不是蔣家，就連一向張狂的張氏兄弟也不敢經營院。不過，院卻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蔣家做不得，我能做，只要借點銀子給我，你就全當放了高利貸。

　　不過，屆時姑娘的纏頭，你可是一文都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