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第一次見他。

　或許于他來說，那天在辦公室里是他第一次見，但是不是。仔細想一想，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應該是一年多以前了。

　那是剛剛上大學的時候。

　明明那天只是很普通的一天，普通到那天發生的所有的事，都只是在腦海中輕輕飄過，但是那天出現的人，卻讓久久難以忘懷。

　以至于在后來漫長的日夜里，每每回想起，總是讓又懷念又唏噓。畢竟那個時候的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非他不可。

　如果再給一次機會，寧愿自己不要遇見他，亦或者說人生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一定不會傻傻地就掉進了一個名為霍衍的泥潭。

　不過，人這一輩子，若是能撕心裂肺地一場，也算是無憾了，足夠了。

　軍訓過后的第一晚，舍友夏姚不小心崴了腳。

　用夏姚的話來說，那段時間簡直就是的水逆，諸事不順。

　剛剛從外面推門進來，就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夏姚，捂著腳踝，滿臉的痛苦，抬頭看向的時候，眉頭皺，臉上的表是猙獰的。

　夏姚從學起，頭上就頂著“鋼琴神”的稱號。毫不夸張地說，明的追求者從宿舍門口能一直排到學校大門口，暗的就不多說了。夏姚對外一直都是優雅溫的，人設屹立不倒，倒是難得看見這副樣子。

　宿舍里面就只有夏姚和兩人。夏姚不想救護車，嫌太丟人，是著徐一言扶著打了個車去了醫院。

　距離學校最近的，濟仁醫院。

　北京最出名，也是人流量最大的醫院。醫院本來人流量就大，們掛的還是急診。毫不夸張來說，幾乎是人人的況。

　將夏姚安排好之后，徐一言又忙著去繳費窗口繳費。

　人很多很雜。人著人，距離很近，邊人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汗味直沖鼻腔。四周聲音嘈雜，徐一言耳朵比較敏，聽見了很多的聲音，有抑著的低沉的哭聲，有淡淡的談聲，有激烈的爭吵聲，有嬰兒啼哭的聲音。

　吵得耳朵疼。

　不知道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一陣刺耳的救護車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隨后便看見幾個急診的醫生進進出出。

　徐一言剛剛繳完費，經過門口便看見了從門外推進來的人，渾是，臉已經被糊上了，看不清楚樣子，整個人昏迷不醒。人躺在被醫生推進搶救室，沾滿了的手微微垂掛著，鮮紅的順著手指尖落下，滴落在醫院冰涼的地面上，隨著人們焦急地進出，地面上留下了一片污漬。

　撲面而來的濃重的腥味兒，刺眼的紅，凌的服，無措的哭聲。

　饒是一向淡定的，此時此刻也被這個場面驚了一下。

　門外陸續還有患者被送進來。

　這個時候的才知道了，是附近路口發生了車禍。

　人能夠倒霉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走著路都能讓人倒。

　撇過視線，下意識地后退讓路，準備等傷患過去了之后再走，但沒想到的是，剛剛后退了一步，就和后的人撞上了。

　力道很大的撞，再加上沒有任何的防備，一下子被撞到在地，手中的單據灑了一地，手機也從手中落，于自的保護機制，下意識地用手撐地。

　手中的覺明顯，手心火辣辣的。

　那人似乎是很著急，匆忙說了聲抱歉就小跑著離開了。

　徐一言癱坐在地上，目所及之都是來來往往的腳步。懵了一瞬之后立馬反應過來，手掌的刺痛明顯。忍著疼，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蹲在地上，一張一張地撿起落在地上的單據。

　毫無預兆的，眼前出現了一雙手。很白，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明顯，指甲修剪得很干凈。視線緩緩往上，便是白的袖口。

　徐一言緩緩地抬頭，看見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是一個男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他戴著口罩，只出了半張臉，他的眉眼堅毅，是單眼皮，眼皮微垂，視線停留在地面上，他將撿起來的單據遞到了的手里。

　沒有說話。

　“霍醫生！你原來在這里！”

　“急診那邊在等著你呢！”

　不遠有護士跑過來，朝著蹲在地上的人說話。

　“我馬上過去。”

　這是徐一言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低啞深沉，像是大提琴拉出來的低音，緩緩地，語氣很淡卻有些冷漠，微微帶著些許的疲憊。

　徐一言聞言，立馬接過了他手中的那些單據，不想過多耽誤他的時間，畢竟在醫院里面，時間是寶貴的，患者是等不起的。

　“謝謝。”低著頭道謝。

　“給理一下傷口。”那人起，回頭和護士說了一句話，便小跑著離開了。

　這是他離開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讓護士給理一下傷口。

　在他起的時候，微微帶起了一陣風，裹挾著他上的味道，從的鼻間飄過，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一直以來對于醫院都是不喜歡的。畢竟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是不會喜歡醫院的，自然也是不會喜歡醫院的消毒水味兒。但是今天第一次發現，自己對于這種味道其實是并不討厭的，甚至是聞著還有些舒服和安心。

　直到后來才明白過來，這種舒服和安心，也就僅僅只限于他罷了。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跟我來吧。”

　徐一言迷迷糊糊地被帶到了置室，迷迷糊糊地被理了傷口。

　等走出置室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猛地回頭——

　什麼也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竟然走到了急診，想要看一看他還在不在那里。

　還沒來得及探出頭去看，就聽見了有護士說話的聲音：

　“霍醫生又做手去了？”

　“他原本值了個大夜，本來是可以回家休息的，急診這個患者傷到了頭，又被下來會診，看樣子有的忙了。”

　“不過話說，霍醫生真帥啊。”

　“名字也好聽，霍衍。”

　那兩個說話的護士從的邊經過，從別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徐一言知道了，原來他霍衍。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登上了濟仁醫院的網，找到了他的照片。

　是一個很小的一寸照片，二次上傳到網站上，畫質已經不算清晰了，稍稍有些模糊。

　但是還是看清了他的樣子。

　霍衍。

　在后來的那些日子里，曾自告勇地陪著夏姚來醫院。

　甚至是那段時間夏姚還以為是不是中了什麼邪，明明對什麼事都不是很上心的徐一言竟然還會陪著人去醫院，竟然還是主的。

　這樣的行為，宛如太從西邊升起來了。

　但是后來無論來了醫院多次，都沒有遇見他。直到陪著夏姚最后一次去醫院，十分幸運的，隔著人群，遠遠地看過他一眼，他好像總是很忙。

　原以為他們之間只不過是匆匆一瞥，就像是兩條平行的線，不會再有任何的際，但沒想到會在學校再次見到。

　徐一言認為，或許是他們兩個人冥冥之中有著緣分。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緣分，是孽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