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一切都會有。
但錢呢!
人呢!
扶江縣什麼都沒有!
所以不怪魏大人不信, 他翻來覆去地算,也覺得不可能, 否則以他的圓程度, 不至于當笑話給大家聽。
至于這“笑話”傳到知州耳朵里,知州的反應卻跟他想的不一樣,那他就不知道了。
紀煬這邊剛結束水渠修繕,今年的夏收自然還是讓捕快等人送去, 他連潞州城都不踏。
以前是為了不引人注意, 現在是懶得過去。
扶江縣那麼多事要忙, 他真的沒什麼空。
扶江縣西邊的水渠修好之后,今年規定的力役也就結束, 總共花費衙門一百多兩修水渠。
雖說人工不用錢, 但材料跟民戶吃飯, 這都是要銀子的。
這件事做完,不人先在家里歇息歇息, 修水渠并不輕松,就算他們知縣大人讓他們換著休息,但肯定不如在家舒服。
水渠修好, 最高興的自然是馬家灣跟三江村。
兩個村子現在用水方便不知道多倍, 那些用水充足,料充足的麥田,看起來長勢極好。
以后年年都是這樣, 誰心里不舒坦。
可能也就玉縣丞不舒坦, 他現在盯衙門賬簿盯得很, 生怕明天衙門銀錢便見底。
紀煬算是發現了,玉縣丞看公家的帳,平安看私家的帳, 兩人像是打什麼默契,就是不讓他花錢。
他這也沒花錢啊。
公家花錢為了縣里,自己花錢頂多給衙門眾人加餐,要麼給江小子江乖乖買點東西。
說起來他們兩個現在天天在滕顯那,滕顯做葫蘆,兩人在旁邊練字,和諧得很。
滕顯的葫蘆造詣越來越高,他最近好像有什麼新想法,一直在試。
給江家小兄妹倆買東西,還是汴京林家五姑娘給的錢,雖說借著給孩子們錢的名義,實際補他,可紀煬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那二百兩銀子自然還要花在小兄妹倆上。
紀煬想到林家五姑娘,沒想到小兄妹倆也想到,不過他倆是看到荷花又開,玉家湖里的魚又起來,這才有這個想法。
晚上紀煬帶著眾人去縣城飯館改善生活的時候,江乖乖還拉著他道:“知縣大人,婉蕓姐姐今年還來嗎?”
紀煬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婉蕓是林五姑娘的閨名。
紀煬笑:“肯定不來,不好常出門。”
汴京門戶間規矩多,想林五姑娘也不好經常出門,更別說來潞州了。
江乖乖嘆氣,或者江白鶴,還是林五姑娘給起的名字。
“那我能送朵荷花或者蓮子給嗎?”
紀煬想想:“也不想,你們給的話,肯定是我轉。這事傳出去對不好。”
千里迢迢送朵蓮花,或者送捧蓮子,這算什麼事。
見兩人實在失,紀煬又道:“要不然你們一人做個葫蘆給,算是個意思,也好送出去。”
這讓江小子江乖乖立刻點頭。
吃過飯就做!
這也不當回事,只是兩人把做好的小葫蘆拿過來時,還有有不小玩,都是扶江縣最近流行的小東西。
江乖乖覺得這些東西好玩,全都要給婉蕓姐姐送去。
紀煬也不駁他們的面,全都收攏起來,回頭寄給林家大公子。
林家大公子知道林五姑娘跟倆小孩關系好,應該會轉。
扶江縣衙門算是悠閑幾天。
但馬上又要忙起來。
凌家湖村里的路已經開工,他們手頭五百兩銀子,還是凌里長牽頭,剩下的話不用多說。
但紀煬該查賬本還是查賬本,想必那邊也不會出什麼大子。
抓大放小,紀煬心里清楚。
凌縣尉倒是沒有回去,那邊有常駐的兵士江歷帆,還有他爹在,用不到他。
只是江歷帆的兵士份可能要提一提,就算份不變,月俸卻要漲,他做事辛苦,又遠離衙門,不給點補總不好。
江歷帆算他手下的人,他自然要爭取。
這種事紀煬自然沒意見,到玉縣丞那哭喪著臉。
再哭也沒用,這些錢必須花。
其實不用玉縣丞說,紀煬也知道,別看玉家湖跟常華縣之間的道馬上要修,他們手頭也沒剩幾個銀子。
所以凌縣尉閑下來說自己要不要領人修路的時候。
紀煬看著自己左膀玉縣丞,右臂凌縣尉,還有旁邊的小廝平安。
這會都是自己人,那他還是說實話吧,紀煬朝玉縣丞抬抬下:“說吧沒事,都是自己人。”
玉縣丞深吸口氣,看了看凌縣尉道:“方才你提給江歷帆漲月錢,不是我不想給,是實在沒錢。”
“咱們衙門明天發了六月的月俸,還剩下二十兩銀子。”
別說凌縣尉了,平安聽了此話都驚得往后一退。
二十兩?!
錢呢?!
紀煬輕咳:“修水渠,發月俸,再有工匠們管吃管喝的,也差不多了。”
那也不能剩二十兩啊!
凌縣尉反應過來,立刻道:“我回凌家湖,凌家湖化作坊有錢。”
紀煬制止:“那是凌家湖村人掙得錢,自然用在村里建設,衙門怎麼好私自征調。”
不等他們再說,紀煬正道:“我如今要是征調了,借口還算正派,回頭要是糊弄人呢?豈不等于搜刮民脂民膏?”
“你們凌家湖后面的姜家山,里面鳥兒繁多,平日你們種稻子深其害,一到收獲鳥兒就去吃稻子。收獲前后天天都要有人去趕鳥。”
“如今這也是你們辛苦勞作的補償。”
種莊稼地不,水不夠,鳥蟲太多,都是害。
凌家湖背靠姜家山,那里鳥多,他們每年收獲的時候總要些鳥害,糧食總要些。
所以說如今化是他們的補充,這一點也沒錯。
再說,今日征調了,明日呢?
紀煬不是這樣的人,更不能開這個口子。
說到底,扶江縣衙門就這二十兩銀子。
凌縣尉反應過來:“運河呢?!”
沒記錯的話,知縣大人還要修運河!
玉縣丞同看他一眼,知道他的震驚了吧!
但換做別人,可能覺在說大話,如果是他們知縣,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紀煬認真道:“所以只有咱們幾個知道,不要外傳。”
傳了也沒人信啊!
話說一圈,又回來修玉家湖到常華縣道的事上。
如今扶江縣西邊的水利已經完工,東邊兩道路,人家凌家湖已經在做,西邊玉家湖的道卻遲遲沒有靜。
準確說,只有玉家湖這頭沒靜,常華縣那邊已經工了。
說好兩邊一起修,然后道上相會,怎麼變一邊工,一邊沒靜?
紀煬笑著搖頭:“不用管,自有人搶著給咱們修道。”
搶著給咱們修?
眾人自然不解,紀煬卻站起來看向縣衙外邊,開口道:“如今已到七月,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秋收了吧。”
說起秋收,眾人只覺得恍如隔世,隨便算算,他們知縣好像已經來了一年多。
眾人點頭:“對,快要秋收了。”
紀煬隨口道:“等糧食產量下來,多的是人搶著修路。”
現在他們知道化的作用,但沒看到糧食最后的產量,對化作用還是認識不夠。
等對化認識充分,都不用扶江縣開口,常華縣自己就把剩下的道修得妥妥帖帖。
反正對常華縣來說全部修完也不到六百兩銀子,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
說白了。
從一開始他想的就是白嫖!
不對,想的就是用化換全部道。
否則賬面上只剩二十兩銀子,他哪來的底氣?
也不是他吃大戶,而是扶江縣真的窮啊,再說化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用腦子換掉道,說不定還是他吃虧!
紀煬心里幫自己辯解一番,而玉縣丞等人看向他的目卻格外不同。
三個人明顯反應過來知縣大人的意思。
大人真是,真是不知道怎麼說!
他這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連這都能算到?
玉家湖本不用人力,衙門也不用銀錢,就把這事辦了?
這道都是這樣的。
那運河?!
紀煬輕咳:“別想了,運河可不能白嫖。”
“想要修運河,現在就要開始攢銀子了。”
那可不是個小數目,之前魏大人可幫他算過,單是人工費就要二十三萬兩銀子。
材料損耗安置運河周邊百姓,哪哪都是錢。
還有那道為什麼不靠中間修,而是一定要靠南邊,因為中間的位置就是留給運河的。
這些就不多說了。
說再多都是空話,不如好好做事。
時間到七月,除了在修路的凌家湖之外,最忙的應該就是上集村。
上集村種的大片葫蘆終于收獲!
從去年開始知縣大人收葫蘆,到今年大片葫蘆種下。
頭一年種的葫蘆雖然結不了太多果,但在葫蘆江家的帶領下,那開辟出來種葫蘆的荒地可是不。
種葫蘆對土質要求不算高,只有澆水要更勤一些,上集村背靠墨子山,山上水源充沛這點不用擔心。
所以今年摘下來的葫蘆可不,他們那邊有葫蘆江家負責牽頭,頭一批送來一萬五千個葫蘆過來。
訂單要求五千套,可不就是一萬五千個葫蘆。
其中還有葫蘆秀才滕顯要求的無腰葫蘆,他最近對葫蘆愈發癡迷,若不是還要教江小子江乖乖讀書習字,只怕全心都撲到葫蘆上面。
現在連紀煬都不怎麼見到他,每日都在王家宅子里做葫蘆。
就連五千個葫蘆送過來,滕顯也只是讓玉縣丞負責,顯然對手頭的事更為關切。
玉縣丞經過去年,也知道做葫蘆的流程,繼續召集縣城百姓,跟去年一樣開始做飲食。
只是今年賣出的五千套,全都要求染,多了套工序。
玉縣丞一直拿葫蘆作坊跟化作坊安安比較,不用紀煬多吩咐,已經安排人在做。
原本還算悠閑的扶江縣百姓,又開始做活了,但能掙外快的事,沒人會拒絕。
此地的民風確實不錯,不愧是兵士后人。
紀煬同樣去看了幾次,見玉縣丞安排的妥當,也就沒什麼了。
只要等這批葫蘆送到常華縣雜貨店,就是揚州分店,他們那邊檢驗合格,剩下的三十二兩便能送到手上。
這單買賣從正月定下,如今七月終于完。
不過紀煬讓玉縣丞不要只做五千套,這五千個訂單做完,繼續往下做,紀煬覺得五千個放到揚州城里,那可太不起眼了。
說不定人家要得更多,而且多做的,總能送到潞州去賣吧?
一時間,從源頭的上集村,各家賣葫蘆掙了不銀錢,要知道他們摘下葫蘆之后不僅售賣,還要幫忙晾曬,晾曬好了才能做葫蘆。
所以他們掙得也是辛苦錢。
然后東西送到縣城,有縣城的百姓們開始加工,再掙些辛苦錢。
最后才能以低廉的價格運出。
現在是苦了點的,但只要擴大規矩,積多,必然能掙大錢。
整個七月,扶江縣又興起做葫蘆的差事。
七月底,五千套由玉縣丞帶著捕快衛峰送到常華縣,還路過正在修路的常華縣工匠。
看那進度,五十里的路應該修了有十多里,那邊銀錢充足,人也足夠,修得路又快又好。
反正玉縣丞看得滋滋。
去常華縣雜貨店分店貨的時候,那里的活計掌柜還算熱。
誰讓化的事,兩個縣合作的事,已經傳遍。
他們那邊驗貨沒問題之后,立刻錢,估計也是看在玉縣丞大小是的份上。
不過玉縣丞離開之前,那伙計還低聲道:“你們若有空,可以多做一些,這東西比你們想象中還要歡迎。”
他們畢竟是揚州分店,店里還有專門從常華縣到潞州再到揚州的商船,消息自然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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