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十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圖書館響起了閉館曲目。
許謹放下筆,抬起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坐在前后左右四周的人大部分都是同專業的面孔,都是在考試月之前來復習功課的。畢竟讀浙省大學法學專業,可不是最后幾天臨時抱佛腳就能考試及格的。
周圍的人一個個起,放松著談起來,但許謹依然坐著沒。
這是的習慣,把閉館曲聽上三分二十二秒再走。
三分二十二秒,剛好是一首《秋日的私語》的長度。
許謹不記得圖書館是什麼時候換上這首曲子的了,只記得自從知道這首曲子之后,總是會在圖書館坐到最后,把曲子聽完了再走。
某次看書忘了時間,臨近閉館才被管理員提醒,摘下耳機,匆忙收拾東西時,突然被閉館曲吸引。當時停下作,坐下將曲子聽了三遍,十分鐘,直到圖書館關閉不再放。出了圖書館,才想起竟忘了識別曲子。第二天再來,聽歌識曲,搜出來了,但許謹沒有毫找到喜歡的曲子的驚喜。
因為作曲的人是韓覺。
對于韓覺,許謹心里實在有太多復雜的了,如果將它們都寫下來,可以寫出一本書的厚度。
如果真寫書,相信會有人買去看。
因為就是曾經被韓覺打過的【許某】。
三分二十二秒過去了,曲子開始了第二遍循環。許謹出門從儲柜里拿出書包,進到電梯,準備回宿舍。
許謹站在電梯的角落,只聽得前面一對姑娘在聊天。
“《實習律師》什麼時候播不好,偏偏考試月來播,無語。”
“又沒辦法,《信號》團隊拍的,當然得等《信號》完結了接檔啊。不過就算是六月,我也還是會看的,嘿嘿~~”
“也對,方學長和周學長的相相殺,錯過實在太可惜了。”
“不止,不止。”
“什麼?難道有其他學校的帥哥?”
“比帥哥還了不得。我聽我老師說,那個律所和韓覺的工作室有合作關系。”
“韓覺?哪個韓……我天!真的假的,那不是上節目的人可以看到韓覺?!”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節目組應該不傻,就算弄不來韓覺出鏡,也會可以弄些和韓覺有關的案例來個邊蹭熱度。比如侵權啊這類知識產權相關的,到了韓覺這個程度,每天都要應付很多這種事。”
“哈,突然想起來,如果是以前的韓覺,打個人,罵個誰,然后節目拍律師的幕后準備,放出去絕對有收視率。”
“哈哈哈,別這樣,韓覺很久沒打人了。”
“上次《極限男人》惡作劇不就差點打人了麼,雖然是為了保護翁楠希……”
電梯到了。
許謹面無表從兩位姑娘的中間撞開們,走出電梯,毫不理會后兩人錯愕的驚呼。
五月中旬的夜晚滿是溫熱,學校里人已經不多了,許謹經過一盞盞路燈,看著自己的影子被短或拉長,同時平復著心。
已經不是第一次從邊人的里聽到韓覺這兩個字了,但每次聽到,心弦總是會。這次平復的時間久了很多,因為剛才電梯里那兩個人的對話里,能讓不平靜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許謹從電視上看到韓覺的時候,十三歲。那時韓覺還沒從【藍鯨】跳槽到【金沙】。從看到韓覺的第一眼起,就陷了瘋狂,單方面宣布,并為之立下一生一世的期限。從此,吃飯想他,上學想他,睡覺想他……滿腦子都是韓覺。
后來韓覺跳槽,許謹跟著一起去了。雖然也喜歡【w.i.n.5】,但更喜歡韓覺。網上偶爾有不和諧的聲音,說韓覺人品不行,沒有誠信,忘恩負義,許謹看得惱火,在網上復制粘反駁得起勁,覺得那些人都是在嫉妒韓覺。打心眼里覺得,跳槽沒什麼不對,因為待在【藍鯨】只會限制韓覺的才華。
漸漸的,許謹見到韓覺。開始向爸媽討錢,自己攢錢,向朋友借錢,加圈,跟著韓覺跑行程。在十四歲那年終于見到了韓覺,韓覺只是遙遙地往這邊看了一眼,許謹眼淚就掉了出來,覺得無比幸福。
為了能一次次看到韓覺,或者被韓覺看到,許謹開始做更多的事。比如跟著韓覺出機場的車子,比如埋伏在韓覺準備演出的地方,再比如,到韓覺家門口等他。
以為會韓覺,但最后一切都是以為。
那天是韓覺的生日,捧著蛋糕蹲在了韓覺家門口。韓覺走出電梯看到了,臉上并未出和高興相關的任何表,也沒收下蛋糕,就要滾回家去,以后別再來了。然后韓覺就留在門外,進到了屋子里。
許謹有些委屈,但沒有氣餒,從樓道的窗戶艱難地爬到了韓覺的臺,過程并不輕松,有好幾次抖著子都想退,但心里想著韓覺,這些困難都被一一克服了。覺得自己是為不顧的英雄。
當揚著笑臉,從出現在韓覺面前的時候,韓覺的表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
韓覺問是怎麼進來的。
興沖沖地說是從外面爬過來的。然后期得到韓覺的贊賞。
然而,韓覺扇了一個耳,毫不留手的那種。
當時整個人都懵了。
捂著臉,都忘了韓覺生氣地對說了什麼,也忘了自己后來是怎麼出了門,怎麼進電梯,怎麼到樓下。
等再次有記憶的時候,是樓下的同伴,拉開的手,看著的臉大呼小,問是不是被韓覺打了,茫茫然地回答說是。然后幾個狗仔跳了過來,興地圍著猛拍。
第二天,韓覺打的新聞就傳遍了不知幾國。
這條新聞,是韓覺從高峰墜谷底的開端。
在那一整個月里,許謹始終惴惴不安。因為沒跟任何人說,當時并非在門外被打。未經允許進到了韓覺的家里,在法律上,那私闖民宅。只要韓覺跟人說出這點,也就不至于被口誅筆伐。
知道私生的臭名昭著,于是害怕韓覺說出來,風向一轉,就了輿論風口的焦點,還是要被討伐譴責的那種。
曾經親手“開除”過幾個的籍,相當清楚圈會用什麼手段對付引起群怒的人。首先會有各種讓人反胃的詞匯潑到上,然后照片會被瘋傳,學校里沒人再跟玩,惡意電話會一個個打到家里,甚至還會打到自己爸媽的工作單位。
許謹做好了準備。
然而韓覺始終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任何表示。
【他為什麼不說呢?】
【是不屑解釋?】
許謹想詢問韓覺,但不敢,怕問了是一種提醒,是自投羅網,于是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自己,不去上網。等到韓覺以一種措手不及的速度銷聲匿跡之后,知道,恐怕再沒機會問了。面對別人【手打】的指責,韓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我沒有錯】。
對于韓覺的消失,許謹的心底有一不愿承認的如釋重負。但很快,又為這一慶幸而痛恨自己。多次想要主坦白,但覺得這有什麼意義呢?已經把韓覺毀了啊!
許謹注銷了微特號,退出了群,不再關注韓覺的越來越難搜到的態,選擇用逃避來緩解良心的折磨。不僅不關注韓覺,從此再沒有關注過任何一個明星。
當同齡的孩們圍在一起聊電視劇,聊明星八卦的時候,許謹卻是顯得那麼的不合群。總是一個人看書,看很多的書,警惕緒被裹挾或煽,不參加一切人數超過三人的團活,與人往時界限劃分得一清二楚。
以為變另外一個自己,能忘了過去。
實際上并不可以。
的心智水平越高,知識越富,邏輯越清晰,就越是痛恨從前那個跟蹤、窺、拍、私闖民宅的自己。
高考結束,績優異的許謹填報了名校的法學專業。立志為一名律師,然后以一名心智健全,思維清晰的年人的樣子,去見一見韓覺,告訴他,過去的自己犯了多大的錯。然后再問,當初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
然而就在填完了志愿的第二天,家收到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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