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章耀輝現在的模樣和他出現在雜志電視上的時候有很大不同,服時尚,發型也放了下來,氣場溫和,還戴著一個口罩。旁人看過去只會覺得他是一個氣質儒雅還很有錢的中年男人而已。但韓覺只看了一眼,就瞬間將對方認了出來。
韓覺沒想到過會在《網絡謎蹤》的首映上看到章耀輝。
他事前并沒有收到來自傻妞的警示,說明之前大喊【獵上鉤了!】的憨憨獵人被獵晃點了,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過沒關系。
盡管韓覺對于章耀輝的到來略意外,但他并沒有馬上了陣腳。因為韓覺堅信汗水是不會騙人的。為了今天的見面,韓覺實在做了很多準備。
比如讀款文章《獲得老丈人喜的十種方法》、牢記二十二個適合講給中年人聽的笑話、做大量的有氧運訓練、購買人意外保險、向邊的朋友認真告別……
“我要走了。”韓覺湊到孫賢的邊上,小聲說道。
“怎麼了,你不舒服?”孫賢轉頭看到韓覺滿頭的汗,頓時吃了一驚,“怎麼這麼多汗!”
韓覺抹了一把汗,順勢裝出虛弱的表,說他在飛機上吃得,睡得也,時差沒有調整過來,現在覺很累。
孫賢理解地點了點頭,因為他在飛機上的時候因為電影的前景而張得不行,也是覺睡不進,飯吃不下。現在電影反響很不錯,他徹底松了一口氣,興得可以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但他多還是得照顧一下韓覺的健康。
于是孫賢跟觀眾講:“提問環節差不多了,下一場的觀眾還在外面等著呢。”
臺下觀眾們紛紛發出憾的嘆息。雖然距離電影結束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但大多數人此生可能就這麼一次機會能親眼見到韓覺了,所以能多一秒呼吸一間屋子里的空氣也是好的。
“那就最后再請一位朋友來提問吧。“孫賢環顧著臺下觀眾,說:“最后一個問題,我看看……第三排最邊上的那位我看手舉了很久……”
章耀輝站了起來,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
韓覺子晃了一晃,差點真的暈了過去。
“我想問一下編劇,”章耀輝指定了問詢對象,“為什麼想寫這樣一個故事?”
說的是華夏語,但口音聽起來明顯是個外國人。
眾人看向韓覺。
韓覺深吸一口氣,首先給予肯定:“這是個好問題!”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問題好在哪里。
韓覺瞥了一眼不為所的章耀輝,強下心頭的張,腦子里構思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帶刺的回答肯定不行,調皮的也不行,故弄玄虛的更加不行……
“因為我深有會。”韓覺語氣緩慢地說:“在我過往的人生里,吃了很多通不足導致的虧。比如我的那次跳槽,再比如和老爺子的決裂、和好友的絕、的離去……”
臺下眾人雖然大多是韓覺發跡后聚攏的各類,但他們在國外也多了解韓覺復出前的一些事跡,于是聽出了韓覺話語里的沉重,一個個屏息凝神。
“我當初太自以為是了。其實我只要多信任一些對方,多一些主說出心里話,當初事也就不會糟糕到那個地步。
電影的結局是馬葛被救了,父重歸于好。但我在寫劇本的時候,有想過另一個結局,那就是沒有那場延續了馬葛生命的那場暴雨,馬葛最后沒有被救回來。馬杰永遠也彌補不了過去,他永遠沒機會擁抱兒,曾經猶豫的話永遠也沒法說給兒聽了。”
臺上臺下一片沉默。腦海里都回憶起了聽聞噩耗后,跪倒在地、極盡痛苦的那個背影。
“這樣的結局,固然會讓觀眾看完之后印象更深刻,但我想了很久,最后還是選擇了大家現在看到的這個結局。因為我曾經拋棄的,現在都失而復得了,我很理解馬杰的這個。和老東家和解,和老爺子擁抱,和好友重歸于好,獲得了以前我的的原諒,抑郁癥也痊愈了。我希看完電影的觀眾,也能夠像我一樣主踏出那一步,多通,先通,勇敢地擁抱邊的人。
這是一個祝福。”
臺下觀眾用力鼓起了掌。
就連章耀輝也微微點著頭。
韓覺悄悄松了一口氣。
然而章耀輝并沒有就此結束提問。他拿著話筒,繼續問:“我注意到電影里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在電影里設置了兩對親子。一對是男主角馬杰和
他的兒,另一對是警察羅薇和的兒子。馬杰這邊是強調通的重要,那麼,羅薇這邊是不是在強調控制的危害?你是不是在批判這類控制狂式的家長?”
韓覺揮手示意工作人員不要沒收章耀輝的話筒,心中暗暗苦。
【拍了一部涵老丈人的電影被老丈人當場抓了個正著怎麼辦?急!在線等!】
韓覺覺得自己要是這個問題沒答好,接下來就可以在線等死了。
但是,面對這個問題,韓覺有自己的態度和看法,他并不打算為了場面好看而說些違心的話。
畢竟,把他的堅持和想法坦誠地跟章耀輝說,這本就是他這次來柏林的目的。
“其實倒也不算批判,我沒資格批判。”韓覺先是沖淡了全場只有兩個人能覺出來的火藥味,然后說:“我只是呈現這麼一種家庭關系,然后用稍微戲劇的手法將其夸張化。除了對照,主要是真心覺得,家長過于溺的保護,不利于子的健康長。我一位非常尊敬的長輩說過,父母留給子最好的財富,不該只是質上的東西,而應該是價值觀、生活態度、直面困難的勇氣、失敗后再爬起來的韌勁、被認真過的自信……這些更重要的東西。我覺得這話說得很對。”
臺下臺上所有人都在默默點頭。
章耀輝一雙眼睛盯著韓覺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把話筒給了工作人員,表示他沒有問題要問了。
韓覺輕吐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過關了沒有。
流會結束了,韓覺和大伙兒來到后臺,杰克攙扶著虛的韓覺在沙發坐了下來。
“怎麼回事?”等在后臺的小周連忙站起來,給韓覺端來包治百病的熱水。
詹妮弗攔住了小周把開水往韓覺上潑的舉,回答:“好像是不舒服。”
小周和關溢信以為真,連忙準備帶韓覺去醫院。
韓覺擺擺手阻止他們,說自己休息休息就好,其他人就先走吧,采訪或者吃飯,都不用等他。
大家叮囑韓覺幾句之后,就離開了屋子,去為接下來的午飯或采訪做準備。
當屋子里只有自己人的時候,韓覺喝著琳琳遞過來的礦泉水,這才心有余悸地說他遇到了章耀輝,就是最后一個提問的那個觀眾。
“那是章耀輝?”小周還記得最后一個提問的觀眾的模樣,“戴口罩你都認得出來?而且他華夏話說得也不怎麼標準啊。”
韓覺沒有說話,因為掩飾口音對通多國外語的章耀輝來說,這不算難事。至于到底有沒有認錯人,韓覺認為等會兒就知道了。
但是,韓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最終也沒能等到章耀輝找過來。
……
當章耀輝回到住宿地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飯點,快到下午了。
“爸爸,你去哪里了啊!”章依曼瞪大眼睛跑了過來,眼里滿是焦急。
“看電影耽誤了一會兒。”
“你不是說好跟我一起去見朋友的嗎?”章依曼氣呼呼地看著爹。
“沒辦法啊。”章耀輝兩手一攤。
“什麼沒辦法?”
“韓覺的電影太好看了啊,電影結束后的流會也很彩。”
“唔……”章依曼被空氣噎住,說不出話來。
“下次換個地方再上你朋友一起吃飯嘛。”
“今天是不一樣的嘛……”
章耀輝笑著嘆了一口氣,抬手幫兒理了理略有凌的劉海,說:“如果你那個朋友約了這頓飯主要是想跟我說點什麼的話,那今天這頓飯不吃也沒關系,因為他要說的話我已經聽過了。”
章依曼像一只被嚇僵了的小浣熊,一不。
章耀輝早上的時候,只前往首映會,是準備和韓覺提前開啟一場談話。就像之前的書房對話,有些話得撇開章依曼才能放開談。章依曼的在場對他來說是一種鉗制。因為想都不用想,三個人的對話里,章依曼一定站在韓覺那邊,而且還負責搗,使他一力只能發揮出七八。
按照原來的計劃,章耀輝是打算在電影結束之后,把韓覺約在后臺進行一對一談話,然而看完電影,一番問答之后,章耀輝大概清楚了韓覺要說什麼。
“他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章耀輝走到院子里的藤椅坐下,舒展地撐開雙臂,用下示意兒在他對面坐下,“現在說說看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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