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是談判的基礎，但價也是極難的部分，特別是國醫外貿這樣的企業，站穩了都不容易，何談去價。

然而，海長看的出來，楊銳這傢伙是認真的。而且，這傢伙的認真不在於要求國醫外貿多價，他最認真的部分，其實是警告國醫外貿，不要在製造公司和銷售公司的協議之間搞貓膩。

而國醫外貿方面，原本確實是將之作為盈利的機會的。

如果留給製造工廠的利潤夠充分，銷售公司的份也就不值錢了，這是一個利益輸送鏈條，究竟哪邊留大頭的問題。

最初的協議，以楊銳的提法，製造公司的利潤只有10%到30%，剩下的全要給銷售公司。

如果國醫外貿在銷售公司有較多的份，這種分配，他們自然是歡迎的。

然而，如今在銷售公司擁有較多份的是捷利康和楊銳，那作為製藥工廠大東的國醫外貿，起了別的心思，也是很正常的。

當然，要施行也不容易，畢竟有西堡聯廠夾在其中，他們會更在乎製藥工廠的份。

「不行，得回去說一聲了。」海長將楊銳送到煤科院，按捺不住心，匆匆回到了招待所。

會場上，巫塵遠果然將留存利潤的目標，增加到了60%，不是他不想加的更高，而是他認為，60%利潤水平已是製造廠所能達到的高點了，就他的估計，留給銷售公司的利潤，肯定達不到20%。

弗蘭奇默許了巫塵遠的做法，原因卻是截然不同，按照捷利康的計算，輔酶q10初期的利潤超過200%，留存50%也算正常。

雙方各懷著心思，倒是讓談判變的順暢許多。

海長提醒了巫塵遠一句，也沒有立場為楊銳打算，就此作罷。

……

四天後，製藥廠的份談判基本完。

捷利康公司獲得了49%的份，西堡聯廠留下了15%，而國醫外貿得到了36%。按照這個分配標準來分配60%的總利潤，巫塵遠自然滿意之至。

這時候，他的心也變好了，樂呵呵的邀請楊銳，繼續銷售公司的談判。

楊銳等了一天，才重新來到平江，順手寄出自己的新論文。

與以往不同，這一次，巫塵遠、海長、弗蘭奇以及西堡聯廠的廠長等人，全都在門口，迎接了一下楊銳，正如他們對其他的談判方一樣。

現在，確定了份分比例和利潤數的三方，迫切的希談判能夠順利完，繼而得到自己期的那筆利潤。即使是份最的西堡聯廠也不例外，因為國醫外貿答應給他們更多的外匯留存。

所有人都不想節外生枝，於是，連楊銳的大舅段華都被利用了起來，來到前臺，準備招待和安楊銳。

看到這一幕，楊銳笑的有點詭異，與各人分別打招呼，然後和大舅段華握手。

「回去別給你媽說我做什麼了。」段華在楊銳耳邊說了一句，又道：「都悶著頭準備坑你呢，小心些。」

「您這麼說沒關係？聯廠的廠長就在後面呢。」楊銳奇怪的低聲音。

「人家也沒想的坑了你，四方會談，就談唄。」段華無所謂的道：「反正，我們廠想要的都拿到了。」

「那可不好說。」楊銳笑著還了一句。

段華看他的眼神，頓生不妙之，忙問：「你有什麼主意？」

「先給我看看你們的談判的決議吧。」楊銳整了整自己的運服，坐到了一群西裝革履的傢伙當中，氣勢卻是十足。

「楊銳同學都說不參與製造工廠的談判了，現在再看談判協議，不太合適吧。」陸才代替副總說話。

楊銳微笑：「這是合理要求。」

弗蘭奇不想進度被耽擱，示意了一下，就讓人拿出了中英兩個版本的合約。

國目前都沒有懂得國際法的律師，要做出簡單有效的合約，且是中英兩版的，難度可想而知。

巫塵遠聞到散發著油墨香的合同，自得的道：「老李，給我換一杯茶，接下來的時間可漫長著呢。」

他準備好好的維護自己的談判果。

楊銳打開合同，默默的看著。

協議並不厚，算上前面沒意義的容，也就是幾十頁而已，更多的部分都在規範雙方的行為，想來是捷利康公司的要求。

「怎麼樣？」巫塵遠看著楊銳翻了一遍，笑的問了出來，心似乎不錯的。

楊銳瞄了他一眼，嘆口氣，道：「你們的協議里，包括了製藥公司和銷售公司的相互協議，並且確定了利潤留存？這似乎超過了第一談判的範圍吧，銷售公司的談判還未進行呢。」

海長在楊銳的目下，心下暗不好，忙道：「這種國際談判，我們都是學生，都在學習當中，先期的談判有助於我們互相了解對方的要求。」

「但是，第一談判影響到了接下來的談判，如此一來，銷售公司的談判顯的沒什麼必要了。」楊銳當著諸多談判人員的面這樣說，引得場面一時尷尬。

國人此時還是很注重臉面的。

弗蘭奇微笑，道：「60%的利潤留存是我同意的，給製藥公司留下充沛的利潤，也能激起他們的工作熱，如果產量增加的話，銷售公司的利潤也不會。」

楊銳笑著搖頭，道：「很不幸，我並不認為給製藥公司更多的利潤留存，會增加他們的產量，製藥工廠的工人會從西堡聯廠挑選出來，而且長期於合資企業的管理之下……從管理的角度考慮，我認為給予製藥公司大量的利潤以刺激產量，不如直接給予工人以激勵，畢竟，首期工廠只需要10人左右，產人員不超過一個……」

「工廠只要10個人？」弗蘭奇和前幾天的海長一樣，瞬間抓住了重點。

楊銳頷首：「按照目前的投資額，我們完全可以將工廠的自化程度做高一點，人員安排減，有利於管理。」

「這是好事。」弗蘭奇連連點頭。他最怕合資工廠的管理問題了，在過去幾天裏，甚至在過去幾個月里，捷利康公司和國醫外貿都曾因為工人問題一度中斷談判——在下崗政策以前，工人至是中國名義上的先進階級，不管怎麼對待，只要牽扯到外國公司，就是很敏的。

「很高興能與你取得共識。」楊銳說了一句場面話，合上手邊的合約，道：「既然如此，你們得重新進行一談判了，這份協議，我不認可。」

「楊銳同學，關於製藥工廠的管理，你可能了解的不太清楚……」巫塵遠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喝了一口茶，準備開始解釋。

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事，都是可以解釋得通的，談判不就是這麼一個過程嗎？

然而，楊銳顯然不準備聽他的解釋，只見他向弗蘭奇微微一笑，又轉向其他人點頭示意，接著就整整服，直接離開了談判室。

巫塵遠尚未醒悟過來，就見楊銳的背影離開了走廊。

「這算什麼！」好幾名中方談判組的員都目瞪口呆，更有人生氣的了出來。

「他是老大。」弗蘭奇有所預料，聳聳肩道：「我早說過，咱們的協議，楊銳是不會同意的。」

「那也不能這樣走掉呀，無組織無紀律！」巫塵遠真的快要氣瘋了，這反反覆復的多次了，再有耐心的人，也該不了了。

弗蘭奇撇撇。

巫塵遠不能就此罷休，向捷利康的人道了一聲抱歉，上老李，就追了出去。

40歲的男人，跑的飛快，總算在招待所外的公站攔住了楊銳。

巫塵遠迫不及待的喊了起來：「楊銳！你這是做什麼？」

「該說的話，前幾天，我給海長說了，你們既然不聽，也就別指我會認可。」楊銳眉頭都不抬一下。

巫塵遠的怒氣能點燃頭髮，也不客氣的道：「國醫外貿做事，用不著你來認可。」

「知道了。」楊銳沒和他爭辯，也用不著爭辯。

巫塵遠很快醒悟過來，如果沒有楊銳的認可，他們就拿不到技，而拿不到技，他們的談判也就毫無意義了。

呆立了片刻，巫塵遠將自己升起的脾氣重新了回去，嘆口氣道：「你一定要等我們談判結束，才說不行？」

「你們的談判我沒參加。」

「提醒一聲也能省下這麼多人-大把的功夫。」

楊銳回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背對著巫塵遠，道：「首先，在談判開始的時候，我就提醒了海長，我想他也告訴了你。其次，別使壞這種事兒，我以為用不著提醒。」

巫塵遠頓時語塞，一會兒，道：「重新談判，捷利康公司一定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如果你願意退一步，我們一起重新討論……」

「我不會參與制葯工廠的談判的。」楊銳打斷了他的話。

這時候，公車也到了，楊銳立刻上車，沒有毫多餘的作。

「現在怎麼辦？」老李用佩服的眼神著公車的大圓屁，在國企多年，他沒見過這麼有格的傢伙。

巫塵遠像是沒聽到似的，獃獃的盯著前方，渾一力氣都沒有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