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蠻沐浴更，程靈站在院中，對著那一株桂樹凝神靜思。

　是不是索借此機會，將名聲宣揚得更廣？

　蕭蠻的這個提議有些瘋狂，可驚訝過后，程靈居然心了！

　捧殺，只有基不穩才怕捧殺，而如果有足夠的底氣，此番就不是捧殺，而是乘風破浪，直上云霄！

　為什麼不能抓住機會？世之中，誰還怕放手一搏不？

　等到蕭蠻從浴室出來，程靈便下定了決心。

　將自己的決定告訴蕭蠻，蕭蠻道：“如此甚好，程兄你放心，此事由我掌控，必然能把握好其中法度。”

　程靈道：“不，蕭兄，你盡管放開手，不必收斂。不僅如此，我還希，《農桑實紀》除了在魏國傳播，還能傳到齊國，陳國，蜀國去。”

　此番既然放開了，程靈便要全天下都知曉程靈之名！

　瘋了嗎？是在資敵嗎？

　不，沒有！

　蕭蠻定定地注視著程靈，也不必過多解釋，瞬息間卻已是領會了的意圖。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全天下的名士。

　使天下諸國，皆知魏國有名士，名為程愚之！

　程靈還道：“不僅如此，不僅是這一部《農桑實紀》，我還要有更多的書稿，希可以傳遍天下。”

　蕭蠻披著程靈的外裳，長發帶著水汽，漉漉地垂下，便在這一刻，展笑了。

　他道：“好！”

　明明程靈也沒有說什麼特別豪言壯語的話，可是一說不出的激昂懷，卻如同熱氣蒸騰，便在此刻于蕭蠻懷間傳開來。

　他為什麼特別喜歡跟程靈做朋友？就是因為程靈不論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都始終擁有昂揚斗志。

　有目標，并且會沿著自己的目標，不懼任何險阻，向著前方堅定行進。

　這是從小困深宮，一度茫然到失去人生意志的蕭蠻，所極難擁有的品質。

　人總是會對自己缺失的東西心生向往，或者嫉妒毀滅，或者仰慕熱，蕭蠻恰好是后者。

　蕭蠻道：“程兄，你從不令我失。”

　呃，這麼真誠的吹捧，還是令人有些赧然的。

　程靈微微一笑，忙問蕭蠻沐浴更之后的，蕭蠻說：“似乎有一些清爽，但口悶氣仍在，難以除。”

　是了，倘若當真是他裳上的熏香有問題，這個問題也應該是持續有一段時間了。藥的作用或許都在蕭蠻的里有所堆積，這不是說，換一件裳，洗浴一次就能除的。

　程靈給蕭蠻把脈，從脈象上卻并不能看出他的是不是有什麼明顯問題。

　蕭蠻道：“程兄，我現在只能相信你。宮中的醫，孤一個都不信！”

　程靈想起當初剛剛與蕭蠻相遇時，就發現他的里有多種慢毒藥沉積。那個時候要不是程靈懷月能量，可以用外掛煉藥幫他解毒，早在半年前或許蕭蠻就死了。

　所以，蕭蠻被下毒，不是一次兩次，也不是一日兩日，而必定是長久的，持續的。

　這很可怕，但又并不奇怪。

　太子本來就是這天下間最危險的職業，一個沒有母親護持的年太子，則更是危險中的危險。

　蕭蠻能活到年，大概還得謝魏皇對這個兒子多有些父子，因此貴妃就算私底下折磨蕭蠻，明面上至不敢做得太過分。

　要不然，一個從生下來就失去母親的嬰孩，被抱養在貴妃邊，貴妃要真敢下狠心賭一把的話，怕是早在許多年前，蕭蠻就得沒命了！

　不、也不對……程靈思量著：蕭蠻與六皇子有著八九歲的年齡差，在六皇子出生以前，貴妃沒有兒子傍，終究是要保住蕭蠻命的。

　而后來六皇子出生了，蕭蠻卻也大了，懂事了。貴妃要再想對他做什麼，自然也不會再如他時那般容易。

　在這種況下，貴妃要害蕭蠻，下慢毒藥確實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程靈心念電轉，片刻間思量了無數種可能，終于在某一刻，心頭一道：“蕭兄，你有沒有想過？你有時緒難以自控，其實并非是你本有什麼問題，而是了藥引導！”

　蕭蠻微驚，一時有些遲疑道：“程兄何出此言？”

　他自己都沒察覺，在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眼中其實藏著一份難言的期待。

　難以自控的緒已經是在蕭蠻心頭的一個沉重負擔，他曾數次喪失斗志，愿死亡，也不僅是因為不想面對來自養母的，更重要的還是在于，他無法接一個難以自控的自己。

　程靈也曾說過蕭蠻本質與自己相類同，實際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蕭蠻從前還總是否認這一點，他覺得自己自卑懦弱，遠遠比不上程靈。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他的驕傲現在另一方面。

　一個人，都有勇氣放棄太子的地位，至尊的權勢，甚至于是自己鮮活的生命，他又怎麼可能是個庸人呢？

　他只是，更在意“自我”的存在。一旦發現自己本的意志與“自我”，有被魔念掌控的一天，他便寧愿連同自都一起毀去！

　這或許才是蕭蠻總是想要自殺的源所在。

　他的骨子里，或許有著一種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自由與浪漫。

　愿以生命做注，浪漫至死！

　程靈著蕭蠻，緩緩道：“這世上，有些藥可以引導人的緒與神，使人神躁，緒翻涌，嚴重時甚至出現幻覺，再加以引導，主人格便會在特定的條件下沉寂。”

　是的，程靈終于想明白了！

　中醫當然沒有什麼人格不人格的說法，程靈在現代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心理學專家。不過在咨詢發達的社會，又學過基礎中醫，對此多總有些了解。

　此前想不到這一點，主要也還是因為程靈的思路沒能調轉到這個方向來。

　如今通過熏香一事，程靈才忽然覺得，自己或許看明白了蕭蠻此前突然發病的因所在。

　不能說蕭蠻自的心理有一點問題也沒有，但藥引導，一定占據一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