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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術傳人逃荒后,知己遍天下》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別逼我裝13

 蕭蠻在后半夜的時候告辭離去,臨走前他對程靈說:“程兄,我或許,會對蕭箬出手……”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

 蕭蠻忍多年,至此已是忍無可忍。

 致使他發病的真正由,這還需要再進一步調查,但蕭蠻卻也決定給要給瑾貴妃找些事做。

 至于說他裳上的熏香有問題,這個是不是瑾貴妃派人做的——這方面蕭蠻確實是沒有證據,可是,有沒有證據又怎麼樣呢?

 到了這一步,有些事不需要證據,只看蕭蠻心如何認定罷了。

 接下來幾天,坊間有關于程靈是“農神”在世的傳聞越來越多,越演越烈,到后來,甚至還出現了一些非常夸張,神化的說法。

 比如說,程靈會行云布雨,揮手間便能催生萬千青苗什麼的……此類傳言,就太過分了。

 這也真正現了什麼流言不可控,人的天就是喜歡以訛傳訛,你以為你要傳播的是甲,實際上傳達的卻是乙,在流傳過程中,甚至還會變丙丁戊……

 到最后,跑個十萬八千里都不奇怪。

 害,還能怎麼辦呢?

 前面說了,掩蓋一個流言的最佳方法,就是創造出另一個更加引人注目的流言。

 于是在后來,程靈參加了國子監祭酒章殿臣的賞石宴。

 在賞石宴上,程靈小了一手。

 事是從大家討論《農桑實紀》開始的。

 自漢以來,儒家的統治力量就逐漸占據朝堂,其余百家不說紛紛低首,卻也難免暗然。

 程靈寫一部《農桑實紀》,雖然說很得魏皇看重,也非常有實用價值,但要說到學地位,大概、可能、甚至都比不上某個學者隨便寫的先賢注疏。

 因此在一開始,賞石宴上眾人對程靈其實是有些輕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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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以章殿臣的份,能被他請到宴上來的,一般來說,即便不是高,也是鴻儒,又或者是在詩詞文賦,又或者是在書畫等道路上有著突出就的大家。

 程靈年紀輕輕,因為了帝王的眼,而一躍為天子近臣,這在某些讀書人看來,難免就有上之嫌。

 讀書人表達不屑的方式多種多樣,雖然說一般不會當面直接給難堪,但要是怪氣起來,那也不是普通人可比。

 總之,有種約約的排,但真要說人家有哪里不對,又很難清楚明白地說出來。

 程靈默默地接了這種輕視與排,一開始是不的。

 直到賞石宴的關鍵環節到來:讀書人聚會,不管是以賞什麼為由頭,到最后總要以寫詩作賦為結尾。

 國子監祭酒章殿臣舉辦的宴會,自然就更不能了這個。

 大家流作詩,期間頗是出了幾首優質作品,等到程靈的時候,程靈自然也了一首。

 “愚之,到你了。”章殿臣手一引,倒是客客氣氣的。

 程靈被眾人目注視,心頭其實略有三分慚愧,不是不會作詩,也不是做不出好詩,但要做出能夠震驚世人的千古絕句,那卻是差遠了。

 為了能夠揚名,此時卻是不得要裝一把了。

 道:“此詩,我命名為石灰。”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石頭,不論是什麼樣的石頭,若要來到人世,自然都是千錘萬鑿而出。

 起頭這一句,簡單十四字,一種高出于俗流的力量與格調便已如險峰般峻拔而起,章殿臣聽得眉頭微微一揚。

 烈火焚燒若等閑?

 這是在指代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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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宴會,名為賞石,程靈作詩,說的卻是石灰,一種深意不由得在章殿臣心頭縈繞。

 頓了片刻后,程靈接著緩緩出了這首《石灰》那名留千古的下句。

 “碎骨渾不怕……”

 程靈字句清晰,目從那正中間,被置于觀賞位置的的奇石上掃過,而后又似有意若無意般掃視過在場的其余眾人。

 國子監博士崔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程靈道:“要留清白在人間!”

 好一句要留清白在人間在人間!

 千古絕句不是吹的,詩句的力量猶如巨浪自天上而來,又似銀河倒流了人間。一種似乎從嵴骨而發的堅韌力量,如同滔滔洪流,沖開了這濁浪的俗世,沖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

 ——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試問,誰人聽了能不震撼?

 眼前的年輕人,竟有此等心志?

 而程靈完此詩,隨即對眾人拱手道:“各位前輩,晚生家中還有些事忙,此番便暫且告辭了。”

 章殿臣想說些什麼,挽留的話到了邊,卻竟然又無法完整吐出。

 程靈在罷一詩后,就此告辭離去。先前有人也不爭一時之氣。

 但這一首《石灰》,實則又是將所有該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以詩言志,然后飄然而去,稱得上是灑飄逸,有高士之風了。

 程靈離去后,賞石宴上的眾人都還久久無言。大家都是懂得欣賞的,正是因為如此,這一首《石灰》所帶來的震撼才尤其深刻。

 也不知過去多久,章殿臣略帶然的聲音才終于說道:“《農桑實紀》一書上,有關于料的種種配方,其價值明明白白,做不得假。程愚之不以其謀利,卻將之大方公布,此事亦是真真實實,更無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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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忍不住反駁道:“以料之利而揚名,雖不得實際錢,所獲卻半點不,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呢?

 更何況,人家獻書,一躍就了天子近臣啊!

 當然,這個話不好明著說出口。

 即便如今的大魏民風開放,天子早有明令,使天下萬民不因言獲罪,但有些話,還是不能隨便往外說的。

 就算真要吐槽皇帝,那也得私底下,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是?

 可此人話語雖未說完,言語中的未盡之意卻也還是被眾人聽出來了。

 誰還能聽不出來不

 這酸味兒,都快沖破天際了好嗎?

 至于說,其他人是不是……其實也酸,所以才能如此,這個就不好說了。

 章殿臣的眉頭卻是微皺,聲音也微微沉了下來:“料或許是小利,提花織機又如何?《農桑實紀》面世至今已不止兩月,提花織機之妙,諸位想必也都會過了吧?”

 在場的讀書人,就沒有家貧的。

 如今這時代,家貧之人讀不起書。能讀書的,就算不是大氏族大豪強,只是寒門子弟,那也有個“門”,祖上或多或也都闊過。

 總之絕不可能是一窮二白之家,那種就算能讀書,往往也只能艱難在底層打轉。取得一定就之后,或許生活是能松快許多,但要想進到像章殿臣這樣的圈子,卻是太難了。

 至目前,這個賞石宴上,沒有這樣的人。

 所以,換句話說就是,大家都有一定財力在

 有財力的人,在發現提花織機這等妙時,能不想著試試嗎?

 要知道織機的原理往往相通,程靈書上記錄的這個雖然只是棉布的織機,但只要稍微調整規格,將其做綢織機來用,也是可以的。

 要不怎麼說提花機有劃時代的意義?

 章殿臣就曾命族中部曲請工匠試制了提花織機,織機做后,效果不必多說。總之,提花織機織出來的綢布匹,是能獲大利的東西。

 章殿臣提起此事,在場眾人的聲音不由得就都小了。

 還有那不甘愿的,小聲說:“提花織機縱然是好,可已經公開了,人人都能造出來,那又還有什麼意思?”

 新事,只有壟斷,那才能利益最大化呀!

 但在場的諸位又終究不是商人,讀書人多還是要些臉面的。

 章殿臣嘆道:“是啊,不只是料,連提花織機,程愚之也都公布出來了。”

 織機之利,足以令最頂級的世家都眼紅。

 如果不公布,如果將其捂在手上,再經過發展,不消多年,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勢力或許都有可能被創造出來!

 只可惜,織機被公布了。沒有了壟斷,一切便也是空談。

 章殿臣道:“程愚之,好魄力!此人能舍得,難怪可以寫出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此等絕句!”

 說到這里,章殿臣暗暗一嘆。

 原先奉魏皇之命,暗中為程靈揚名時,章殿臣心其實還約有過羨慕。

 盡管知曉此等揚名,未必就一定是大好事,過于高揚的名聲,還有可能帶來某些難測的危險!但章殿臣還是羨慕了。

 讀書人,求的是什麼?不就是個后名嗎?

 章某人,亦未能免俗。

 然而此番,聽過程靈的《石灰》,并一再將詩句在心頭咀嚼過后,章殿臣卻約生出了幾分愧意。

 程愚之雖然年,卻十分聰穎,“他”或許已察覺此等烈火烹油般的名聲所帶來的形危機。

 要不然,那詩中又怎麼會說“烈火焚燒若等閑”?

 又何來的“碎骨渾不怕”?

 不必多言,一首絕句,已明志矣!

 這首詩不僅詠,詠志,更有一種孤膽英雄般的氣魄,一往無前,雖九死而不悔。

 何時康慨,何其壯烈!

 就在此時,站在章殿臣旁邊的崔銘忽然也是一嘆。

 崔銘道:“我等因程愚之被破格拔擢,而對其心生輕視。卻不知此人原是滿氣節,有悲歌之康慨!此番,是我錯了,不該小看天下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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