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考慮懷孕要孩子,是結婚整整一年半之后。

　深秋。

　杜壹強制宋銘呈開始戒煙備孕。

　其實宋銘呈還沒怎麼深度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看的出來杜壹喜歡。

　一次樓上的小孩認錯了路，一陣的猛敲他們家門,杜壹出去看到小孩長的乖乖巧巧的，就帶進家里好一番耐心的詢問。

　宋銘呈旁聽。

　問他住幾號樓還記不記得，小男孩搖頭，問他知不知道爸爸媽媽或者爺爺電話,他依舊搖了搖頭。不過看起來耐心十足，又問知不知道門牌號，小男孩來了句：“1313。”聲音的,的，又帶了些男孩子的韌。

　杜壹得到了唯一的一個線索，他們家是1312,小男孩家是1313。多半是樓上了。

　轉眼看了下后靠墻沒骨頭似的宋銘呈。

　宋銘呈沖門外抬了抬下，大概意思就是，那你送走他吧。

　牽著小孩坐進電梯,上去了一層樓，然后去敲樓上鄰居的門。

　頤和佳苑幾乎都是一梯一戶的設計。

　所以雖然住在這里一年多了,但是也真的是鮮跟上下鄰居打過道。

　再加上樓下這層也是被宋銘呈給置辦了,以至于他們最近的鄰居,其實也就是上面這一戶了。

　但是因為都住在小高層,平時幾乎都不走步梯，所以也都沒怎麼過面。

　甚至說在樓下上了，也都彼此不認識,不悉。

　門開了，出來一位中年婦，看到杜壹和牽著的小孩后忙不迭的將小孩子拉到了自己邊。

　小孩喊人媽媽。

　杜壹怕人想歪連忙解釋：“你好,我是你們樓下的鄰居，你家寶寶走錯樓層了，然后過去敲了我們那邊的門。”

　婦連忙賠笑，“哦哦，他跟他在樓下玩呢，這肯定又是跑回來了。然后走到你們那了，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們了。”

　“沒事。”

　其實鄰居人好，之后就會偶爾送點自家弄的吃的過來，說他們老家不是這邊的，老公老家也不是這邊的，因為工作在這里買了房，認識的人也不多。看上去喜歡杜壹，想套一番近乎。

　畢竟鄰居鄰里的，說不準哪一天就需要彼此幫忙照顧。

　而且杜壹也不算是什麼特別冷冷子的人。

　之后那小男孩一來二回的跟杜壹也悉了起來，小區樓下到見了面總能禮貌的喊一聲阿姨。

　“阿姨你是下班了嗎？”

　“阿姨你買的什麼好吃的呀？”

　“阿姨你好漂亮呀！”

　小甜的要命！

　他媽媽立在一邊笑的合不攏，長大肯定是個哄孩子的小能手。

　而且很多時候問的問題，簡直令人啼笑皆非。小孩子的腦袋瓜真的很新奇。

　里邊裝的東西千奇百怪。

　杜壹回去跟宋銘呈好一番說道。

　“喜歡我們就生一個。”宋銘呈半夜將睡未睡，摟著人在被子里一邊手機，一邊聽說。“人生孩子最佳年齡是三十歲之前，主要是這個年齡段恢復的好，你現在多大？”他從手機屏幕上收回目看過靠在他前的杜壹，明知故問。

　“我都快二十七了。你看，備孕，懷孕——”掰著指頭給人算。

　其實宋銘呈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見人沒提，他也沒說。因為前段時間是忙著考工程師，工程師考下來了，最近又跟了一個大項目，人忙的不亦樂乎的。干勁兒可猛了。

　“我明天問我那同學，讓他把他老婆的微信推給你，他不是說他老婆是市醫院婦產科的主任麼，注意事項和問題我們可以問問。”宋銘呈看起來還上心的。

　杜壹起眼皮看過去一眼，想著也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了。

　“看來三十五歲之前，我還真能當上爸爸了。”宋銘呈盯著手機，角勾起。

　“原來你原想著是打算三十五歲之前能當上爸爸呀！”杜壹還以為他真的沒任何想法呢。

　“因為我想著如果我們一結婚就開始著急要孩子的話，對你這邊影響最大。首先，懷孕期間如果條件不允許，我意思是如果，那你就需要一個很長很長的待產期。之后是生產過后，小孩子那麼小你肯定也是要分心的。很多人都會因為這個把自己的事業好給擱置耽誤了，每天都是圍著孩子轉。一輩子里最好的時候，其實也就那麼幾年，特別是孩子，我還是想你能隨心所一點。”說著他自顧自的笑起來，“所以我就想著能三十五歲之前當上爸爸，就可以了。”

　說來說去，他不還是想當爸爸。

　杜壹想。

　但是又怕耽誤。

　可一個家庭里，生養一個孩子原本就是兩個人的事。

　獲得另一種喜悅的同時，肯定也會有所犧牲。很多事從來都是難以兩全的。而且已經考取了工程師，就算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日后補補，應該也不會落伍太多。

　“那我決定讓你三十二歲之前就當上爸爸。”杜壹信誓旦旦。

　宋銘呈腔一陣，眼里漾著笑，說好。

　兩人說定這件事之后，于是宋銘呈開始戒煙。

　梁婕妤那邊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消息，給杜壹和宋銘呈發一些食譜，早餐、中餐、晚餐、宵夜，甚至零食茶點也列了一堆出來。總概括一下就是：多吃蔬菜，吃辣，葷素搭配，營養適中。

　這些都可以。

　老人的一份關心，杜壹自然欣然收下。

　尊崇優生優育，其實最重要的還是需要宋銘呈戒煙戒酒。

　這件事對于宋銘呈來說真不怎麼容易。

　剛開始戒煙這段時間是真的難，比他更難的是杜壹。他煙癮一上來就開始折騰，折騰到半夜不讓睡。實在不住了宋銘呈就讓只管睡。意思是他弄他的，睡的。

　可怎麼可能？

　白天煙癮上來是含糖，薄荷味道的清咽含片或者薄荷口味的口香糖，別的味道的他不吃。杜壹買的全是薄荷味的。

　沒煙的日子里，他的口袋里總能出幾顆糖。

　一次出去應酬，剛巧見了冀括明。那小子隔過層層人墻過去了他銘呈哥的旁邊，先是了下人打招呼：“銘呈哥，這麼巧？”

　宋銘呈扭過頭見是他，直接問：“忙著呢，有事趕說事。”

　冀括明笑嘻嘻，“這不是煙癮犯了，這里我也不，找個買煙的地兒都沒，你兜里煙給我一支唄？”

　原來是蹭煙來了。

　宋銘呈看過人笑的著一促狹，手往兜里開始，冀括明眼睛開始放的等。等著他哥哥的好煙。

　然后人給掏出了一顆薄荷片糖，癱在手心，問他：“沒煙，有糖，你要吃麼？”

　“切！哥，瞧你摳的吧，哄小孩兒呢？一煙都不給。”上次問他計時付費的事他都還記著呢。

　“不吃是不是？”宋銘呈說著要將手心里的糖收回。

　冀括明蹭的一下就拿走了，連連說著：“吃吃吃，我吃。”接著不住揶揄：“我說哥，你這結了婚，可是不自由了吧？是不是嫂子不讓你？”

　“嗯。”宋銘呈不置可否，沒跟他說別的。

　冀括明切了一聲，將那片薄荷片糖的糖紙撕開，將里邊的片丟進里，嘎嘣嘎嘣兩下咬了個稀碎，然后丟下一句：“我就知道。”就走了。

　至于下班回家到了晚上，就是折騰。

　時間長了，都懷疑了他的借口。

　“我煙癮犯了，”他咬的角，“今天打算怎麼做？”

　杜壹為了安他，也有樣學樣，剛開始放不開，之后在宋銘呈更過分的導下，突飛猛進。

　“我們廚房還沒試過。”原本只是口嗨。

　“你不穿服，只掛個圍？”

　杜壹被他說的直接笑場，連連搖頭，“不要我不要。”然后逃。

　宋銘呈抓著人的腳踝從新拖了回來，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魚。

　結果就是，不盡如人意，杜壹還是來到了廚房。倒也沒夸張到只穿個圍。

　穿著一件吊帶真小睡。

　宋銘呈把人在冰箱上親，舌尖攪合著的，薄荷的香味頓時在兩人口中肆。

　“涼。”杜壹被他稍顯暴的作嗯的骨節發疼，深秋的天氣后背著冰箱一陣的涼席卷而來。

　宋銘呈著人的說：“一會就不涼了。”

　他說這是什麼話？

　宋銘呈將人狠了一把，推向了灶臺，躋在兩之間。

　微撇。

　附將人親了親，過耳邊問。

　他這種問題出口，杜壹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每次都只會被牽著走，殷紅的瓣泛著被吸咬過的艷麗，他們沒開燈，廚房的燈是暗著的，杜壹的后背靠著寬大的玻璃窗，轉個臉就能看到忘川城最好的夜景。

　“什麼？”但沒有心思看。

　每次丟盔棄甲的背后，都有他不余力的功勞。

　杜壹原本就朦朧的眼睛此刻直接覆上了一層，咬著貝眼角泛著紅。

　半天從齒里有氣無力的出一句：“宋銘呈，你要是真的難想吸煙，就去吸一口吧，好不好？”不了了。忍不了似的手骨節蜷起，一道深深的紅劃痕頓然生出。“就在臥室最后面柜里面的那個屜里，不騙你，真的。”

　“寶寶，晚了，我這會兒不想吸煙。”宋銘呈過人親了親，輕聲哄著。

　之后的幾天里就再也沒能直視過那個灶臺，每次做飯，每次想起。他的那聲“寶寶”像魔咒似的總能在耳側響起，然后讓頭皮發麻，皮疙瘩瞬起。那是他第一次那麼喊，卻是在那種時候。

　宋銘呈真的，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那次之后將急之下泄出去的藏煙地點換了個地方，起碼能夠保證他在家是不會有煙吸的。

　知道宋銘呈煙癮大，戒起來吃力，就變著花樣的給他做好吃的轉移他的注意力。當然也是為了能讓自己休個假，不然每天那麼折騰，真的是吃不消。

　比如慣常他們晚飯簡單吃點炒時蔬、再加一盤葷菜配一道湯就行。但是現在的伙食真的是花樣百出。

　杜壹指著一盤白黏糊糊一團宋銘呈不認識更是不上名字的問他：“老公，這個你要嘗嘗，據說是北極冰川那邊才有的特產。”了補充：“鱈魚，很新鮮的，我蒸過之后又炒了炒。”

　鱈魚宋銘呈自然是吃過，可杜壹做出來這樣的，他沒吃過。

　尤其這賣相——

　怕是賣不出去。

　宋銘呈敲起筷子過去夾了一塊放進里，看著人期待的眼神夸贊：“還不錯。”可以下咽。

　其實杜壹做一些家常便飯手藝是足足夠用的，但是搞這麼些不經常經手的花樣食材，就很明顯的暴了的短板，其實也著實沒必要。

　而且不管介紹還是不介紹，都是一個樣，味道大同小異。宋銘呈本就區分不出昨天吃的和今天吃的有什麼大的不同。

　尤其是魚類。

　自己老婆做出來的味道，不管什麼品種，好像都差不多。

　但是看人整天不亦樂乎的，他也就什麼都沒說。

　“老婆，今天這兩樣是什麼？”宋銘呈下班后洗簌完畢，看了會電視，然后挪到了廚房，杜壹正將做好的兩樣菜擺著花樣。

　察覺到后男人氣息的靠近，轉過頭將人看了一眼，然后指著其中一道說：“這個是馬蘭頭炒竹筍，這個是核桃塊。”

　宋銘呈點了點頭，想著今天終于有道有的奇怪素菜可以吃了，看上去比總是弄一團黏糊糊的各種各樣的好的多。

　“老婆辛苦了。”他手搭在人肩頭，拍了拍。

　“不辛苦，我也吃的。”杜壹說，然后眼睛瞥過另一邊的鍋里：“我今天還給你燉了一道很補的湯，是媽給的食譜，我照著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