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灰影，漫天水珠濺，人與劍，如同一線拉長的影，割開了地面上細長的影，開懸停在黑暗中的飛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接近那人前。

　“劍影。”

　那人語氣明顯詫異，卻并不驚慌，徐徐道：“竟能將修行到筑基境才有的劍影程度，看來令尊大人留下的東西的確就在你腦子里。”

　說話時，他的腳下不停，移迅速，閃電般的劍如影隨形，快則快，總是差了那麼幾分。

　一句話的功夫，林默已刺出不下數十劍。

　那人說話氣息平穩，一點息聲不帶，只能說明兩人境界差距實在太大，林默哪怕用盡全部本事，也很難傷到對方半毫。

　兩人間距離重新拉開，對方的飛劍再次明亮。

　林默停了下來，向前虛斬出一劍。

　鏘然脆響，他前綻開出一朵明亮的火花，照亮了他的臉，夜不再漆黑。

　第一朵火花尚未消逝，第二朵側綻放。

　清脆的撞擊聲不絕于耳，火花也越來越多，夜也越來越明亮。

　整個長街都被照亮。

　林默被火花包圍，長衫飄飄，剪影如畫。

　場面無比兇險，畫面卻得讓人心。

　火花是兩劍高速不斷撞而產生。

　每一朵花都表示一次攻防結束。

　雙方都在驚嘆各自的靈劍堅韌程度，試煉境對陣晦冥，兩劍只一次撞，晦冥那柄刻影便碎骨，足見‘寂’本強度有多高。

　眼前這柄劍，堅韌強度竟不遜來自峰頂深坑孕育出的真源之劍，數百劍后，攻勢依舊，不減半分迅疾。

　那人嘿嘿笑道：“難怪晦冥轉眼就死在你劍下，嗯，你這柄劍不錯，若非用金煉過九次，今日還真讓你抓住機會碎我飛劍逃走了。”

　林默閉了，既然已經開打，再廢話就失去了意義。

　話說回來，他也做不到對手那般好整似睱。

　劍訣。

　云巒峰傳劍，筑基中期，從劍運用的純度看起來，對方確認出自云巒峰無疑，以他的修為，至已是總執事一級的人。

　數百劍后，林默上多出了幾條新鮮傷口，深可見骨。

　無法欺近對方周一丈，他只能陷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面，再嚴的防守都有破綻，持劍迎敵，出劍速度始終趕不上飛劍天馬行空，自由無拘。

　“勸你別再反抗了，就算讓你再擋住三百劍又如何？此陣隔天絕地，離著宗門百里，沒人能把你救走。”

　那人輕聲言語，嗓音似乎帶著魔力，令人有種想棄劍投降的沖。

　林默握劍的手略微抖，虎口不停淌著，順著袖管流進了手臂，上的傷口同樣流著，黏黏糊糊，子也有些發沉。

　他一咬舌尖，神志短暫恢復清醒，他突然收劍，形似箭，迎頭向飛劍撞了過去。

　突兀變故讓對手來不及考慮，心念一，飛劍倏然偏離方向，避過林默頭部，向下一沉，自鎖骨間穿而。

　也在這一剎，林默好像早有預料，左手放在了鎖骨前方，五指攥，千鈞一發間，攥住了飛劍劍尾，左足用力蹬地，整個人電火般向前疾，霎時便來到對方前五尺。

　那人反應更加迅速，雙手掐訣，形化虛，往濃濃的夜幕中去。

　灰劍影在形消失前的一剎那，刺出了一劍。

　眼看著劍鋒穿虛幻的影子，仿佛完全刺在了虛空之中。與此同時，手掌已握不住不停扭掙扎的飛劍，穿消失在后。

　林默并未因此停下腳步，直線前沖，利劍在前，劃開層層夜，空氣扭曲，整個天地因此搖晃不已。

　“破陣，做夢。”

　聲音在后響起，一柄劍融黑夜，刺進了林默的背。

　劍柄握在那個剛從眼前消失的人右手上，冰涼的劍鋒，著肩胛骨，避開心臟半毫，劍尖從前冒了出來。

　強大的劍意水銀瀉地般侵了全脈絡，死死制住了林默的真元。

　隔絕天地的陣法破了。

　雨重新落下。

　冰涼的雨水打了他的衫，混合著水淌進石板隙，順著隙往街道兩邊的流去。

　林默手一松，劍從掌心落，咣啷墜地，兩條再支撐不住重量，兀然跪倒。

　后那人的嗓音比雨水更冷：“想走，沒那麼容易。”

　他甚至能聽見遠很多人談笑風生，觥籌錯……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境界差距太懸殊。

　林默輕輕闔上眼，有氣無力道：“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前提是，讓我全而退。”

　那人冷笑，道：“現在還有你討價還價的份。”

　一只大手拎住他的后領，然后他被人拎著騰云駕霧般不知飛出了多遠，耳邊風聲呼呼，周圍一片漆黑。

　劍從他里拔出，劍意依舊停留在，那人的虎口就抵在林默咽，背脊死死頂在糙的樹皮上。

　“現在可以說了。”

　兩人相距不到三尺，近到林默完全可以看清他風帽下那張臉。

　——削瘦，上方和下留著黑的胡茬。

　劍宗山萬人，加上外山四門足有五六萬，林默本沒見過對方。

　他咧著笑了，“說，說個屁啊！說了就是個死，不說還能多活一會兒，換了你，你會說？”

　那人冷冷道：“說了你會死得很利落，不說，你會后悔死得太慢。”

　林默依然在笑：“我選擇后悔。”

　那人手上加重了力道，不知用了什麼法，林默中如有一萬只螞蟻在噬咬。

　他還是在笑。

　那人接著又換了好幾種折磨人的手段，林默依舊沒有屈服，臉煞白，笑容已不見，看著對方的眼神卻越發輕蔑。

　“你想要什麼？”

　對方顯然用盡了手段，只能再次利。

　林默道：“放了我。”

　“不可能。”那人咬著牙，回答雖然果斷，語氣中明顯有了猶豫。

　林默道：“先父留下的東西有三種方法直指金丹大道，我只修行了其中一種，因此其余兩種全部記錄在一張玉簡中，你放了我，我就將玉簡給你。”

　那人笑了，盯著他腰間那只多寶袋。

　林默面不改，道：“多寶袋是從晦冥那兒得來的，你認為我會將東西放這里面。”

　多寶袋本就常見，山弟子幾乎人手一只，即使設了制，對境界高于對方的人來說，解開制不難。而且多寶袋易損，修行者能用銳輕易劃開。

　那人左手一張一握，多寶袋就到了他手上，靈識探，果然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手掌握，多寶袋化作飛灰落下。

　他將靈識落到林默上，肆意查看，最后放到了結手鐲上，角扯了扯，手將手鐲從他左腕上擼了下來。

　手鐲很，差點將林默的手背刮下一層皮。

　那人哈哈大笑，靈識強行深，結亮起純潔熾白芒。

　明亮，亮得刺眼。

　一瞬間，覺雨仿佛就此停頓。

　林默覺卡住咽的手掌松了，而對面那人里呃呃有聲，如同被住脖子的公鴨，雙手不停抓扯著脖頸，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套住了脖子，將他腦袋扯得后仰，一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