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是村長張德明。

非常慈祥仁厚的小老頭。

當年如果不是在公糧上他替馮義勝打馬虎眼，兄妹倆怎麼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老頭一直在擔心這一家子的狀況，所以今早一聽說馮義勝回來了，趕跑到了這邊。

馮義勝對他很尊敬。

放下了鋤頭，把他給迎到了家里。

江南的一月底天氣有些寒冷，屋邊小里全被昨夜的寒風打上了一層薄冰。

堂前屋后別家老覓食的老母咯咯咯的聲不絕，偶爾會老黃狗追的到跑。

家里端著開水的張德明，面前有熱氣騰升，老頭聽著馮義勝講的一家現狀，那古銅的皮上時不時的會出非常質樸的笑容。

聽了很久后，又著屋子后邊的兩座墳。

嘆了口氣：“你爸媽要是泉下有知，真的該欣了。”

“可惜的是亡人不能生人的福。”

“倩倩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李建國呢？這王八犢子在那邊現在什麼況？我聽說他天天逛發廊，點火了他老丈人，婚事要吹了？”

張德明和李建國年紀相差很大，但他們是親戚。

故而張德明說起他時有些火氣重。

馮義勝說：“估計過幾天后也會回來，他在那邊也開了家投資公司，好。”

“不過他老丈人那邊…”

張德明冷哼了聲：“這小王八羔子真不知好歹，要不是他老丈人當年幫他，他能走出咱們村里？”

“以前他老丈人下雨天不會去公園里練功，但最近我聽說，這老頭無論刮風下雨都會去了。”

“我懷疑是知道李建國要回來了，要把自己掌上功夫給練出勁來，他這一回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

馮義勝一陣頭疼，這種事真不知道該怎麼理，別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參與。

張德明深吸了一口氣，又轉了個話題。

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小勝啊，我今天來這里，除了來看你之外，還有個事要求幫忙辦了。”

馮義勝趕道：“張叔，您有話直接說，我從沒把你當外人。”

張德明點了點頭，嘀咕了句：“你這孩子講仁義。”

“是這樣的，你之前辦的那個工廠，聽說過了今年后，明年就要關門了。”

“這不，地里種出來的東西價賤，養不活一大家子。”

“村里有幾十口勞力靠著那個工廠養家糊口，這要是忽然一下關了，村里不人生計要出大問題啊。”

“張叔意思呢，就是想問問你，你深市辦的那個廠還要不要人？”

“如果要，要不就把他們都帶過去吧。”

馮義勝目中有一道芒閃爍而過。

去年為了擴大生產，以及幫助小河村，所以他在這邊拿了很大一塊地蓋了個工廠。

后來賣了，肯定也是打包一起賣的。

之后也沒有再放心上。

忍不住問了句：“怎麼會關了？回力廠家比寶勝大了幾個圈，按道理訂單不會缺啊。”

張德明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于是講了起來。

原來寶勝的時候，工人的收都非常好。

后來回力過來收購，工人也抵過，不過老板要賣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回力剛接手確實非常不錯，給他們加了工資。

而且總部過來的領導對他們也非常好，慢慢的這種火氣就沒了。

就當大家以為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的時候。

回力廠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就說他們準備撤資了，訂單其實有很多，都是飛帆運鞋帶來的。

問題就是這些訂單已經全被他們發到了總部工廠生產。

意思很簡單，這邊的產能會收，然后訂單會被轉移。

張德明也去他們回力廠里找過他們領導問況。

但人家也是愁眉苦臉的，似乎有道不盡的委屈，偏偏又言又止，這態度更讓村里人擔心了。

馮義勝意識到了對方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想了想說：“我一直很謝村里很多人當年對我們兄妹倆的照顧，去年把工廠定在這里，目的也是為了改善村民的生活。”

“你放心，我一定會放在心上，回頭我找個時間去找下回力廠的人。”

“如果解決不了，等春節后，我會讓我姐在村里做一次招聘會，不管男老，只要符合崗位條件的，且愿意和我們去深市的，我一定會全部帶出去。”

張德明聽到這里后，馬上喜笑開：“嗨呀，我就說你小子講仁義吧，村里人還不信。”

“那我把這消息告訴人家去。”

“我跟你講啊，其實村里人知道你們一家回來，家里沒米沒油的，很多人都準備了。”

“只是又怕你們一家有錢了，看不上他們的東西，所以全又沒上你家。”

張德明開始喋喋不休了起來。

講著村里人的一些事。

馮義勝能夠理解他們。

放下的農村人兩個極端。

要麼非常的淳樸，對你非常好，比如說何嬸一家人。

只是大家都窮，沒有多的東西幫別人。

沒辦法。

還有一種就是他隔壁鄰居這種，作惡多端，心眼兒很壞，窮惡的代名詞。

后來馮義勝在對話過程當中，也得到了隔壁一家的現狀。

那個案子被鬧的越來越大，甚至已經涉及到了省里。

還有幾條人命。

這對母子全是罪有應得，得到了該有的報應。

張德明走后，馮義勝家里開始熱鬧了起來。

一波接一波的人過來。

你提來了大米。

他拿過來了油，還有幾個前天殺了豬的，送來了幾塊腌制好的臘。

更有人在馮義勝面前朝著自家綠油油的菜地一指：“萵筍，大白菜，大蒜葉，韭菜等等，我家菜地里都有。”

“你們家過年不用出去買菜了，就在我家地里扯就是。”

“我不是討好你啊小勝，是一直謝你辦了那個工廠，雖然現在不行了，但那段時間我們都賺到錢了。”

諸多人站在馮家前坪哈哈大笑。

農村人就是這麼直接單純，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沒有那麼多的勾心斗角。

馮義勝也非常客氣，只要是人上門了，他都會讓阿浪配一包煙和一個五十塊錢的新年紅包。

晚飯是村里另外一個婦人過來做的。

大家在馮義勝家里搞了一大桌，喝了很多酒。

聊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

一個晚上過后。

馮義勝還沒有起來，放在床頭的大哥大就響了。